來源：拇指醫藥
文：稿王 編輯：說不得
上周五，最高人民法院和國家醫保局籤署合作備忘錄，雙方約定，將建立醫藥領域商業賄賂案件定期通報制度。
這是國家醫保局出臺《關於建立醫藥價格和招採信用評價制度的指導意見》後的配套機制之一，藥企的「失信行為」，主要評價依據就是商業賄賂被刑事立案和審判。最高法及時向國家醫保局通報案件信息，將加速信用評級制度的落地。
藥品領域的不當空間已經被越壓越小，但在醫院採購量很大的醫療設備上，現有的監管措施卻很難滲透。
近日，青海省第五人民醫院院長柴多的判決書被公開。柴多從2013年4月開始任青海省五院的院長，直到2019年8月因嚴重違規違紀接受調查。經法院審理查明，柴多受賄金額共計562.4萬元。
在被查明的受賄事實中，除了醫院基建工程上收受賄賂外，柴多主要就在醫院的醫療設備採購中拿好處。給柴多送錢的是飛利浦和西門子兩家醫療設備巨頭。
而翻看近兩年的案例，就能發現這兩家外企，以及並稱「GPS」之一的通用醫療，屢屢充當行賄者的不光彩角色。
1
柴多最早在2008年就收過飛利浦的錢。
2008年10月，柴多時任西寧市第一人民醫院院長，醫院採購了一家陝西企業代理銷售的飛利浦彩超機。為了儘快回款，該企業給柴多送了10萬元現金。
6年過後，柴多已到了青海省五院任院長。當時五院也採購了一臺飛利浦的彩超儀，代理公司的老闆就是此前在陝西開公司的劉某，這次他同樣給柴多送了10萬元。
醫院採購這些高額設備要經過立項、報批、招標等環節，看似堵住了賄賂的漏洞，實際上企業還是有很大的空間。
（飛利浦某款彩超儀）
柴多僅僅是幫助代理企業加速回款，就能拿到10萬元的回扣。那麼一臺彩超儀的實際利潤到底有多大？2019年9月份披露的一起行賄案件裡有詳細介紹。
重慶市南川市人民醫院院長李劍平2017年3月因違紀接受調查，他也是在採購飛利浦彩超儀上馬失前蹄的。
2013年，南川市人民醫院採購兩臺飛利浦彩超儀，飛利浦的代理商以476萬元的價格中標。事後，蓋子被揭開，2臺飛利浦彩超，代理商拿到的利潤是：
175萬元！
因此當李劍平說想要「借錢」時，代理商二話沒說，直接向李院長的卡上轉了60萬。
當然，比起煙臺市萊山區第一人民醫院院長郭軍來說，柴多拿的錢還算是多的。今年6月披露的案例顯示：2007-2013年期間，郭軍所在的醫院三次採購飛利浦彩超儀3臺，郭軍總計從飛利浦代理商處收受回扣20萬元。
不難發現，在飛利浦醫療設備的賄賂案件中，代理商衝在了第一線，很少見飛利浦員工的身影。出事之後，飛利浦大可以一推了之。
醫保局的「信用評價」制度裡，為了避免藥企利用代理商、臨時工等規避責任，明確指出整個經銷鏈條上只要發生商業賄賂，板子就打到生產企業上。只可惜，醫療設備領域這些制度還是空白的。
2
比起謹慎的飛利浦來說，近年來業績稍稍落後的西門子膽子就大得多。
上面提到的柴多，收的另一筆主要賄賂款就來自西門子，這是筆長線投資。
2014年11月，西門子的代理商邀請柴多去參觀珠海航展，期間送給他30萬元。2018年，柴多在醫院採購設備時暗中操作，順利讓西門子牙椅中標。
不僅如此，據青海省五院口腔科副主任稱：自那以後，醫院口腔科凡是要新進設備，一律都是西門子的。
（5年前的烏龍事件，但其指向的問題確實存在）
但在另外一些案例中，西門子的工作人員則是直接出面成為行賄者。
在今年1月披露的黃石市普愛醫院副院長王芳受賄案中，西門子武漢分公司銷售總監仇某就親自給王院長送了20萬元，以答謝她在採收設備時的幫助。
不僅如此，仇總還向鄂東醫療集團總院院長張杰送過20萬元，並通過張杰認識了黃石市中心醫院保障部主任，王主任在收下10萬元後，幫助西門子在2015年黃石中心醫院的數字減影項目中順利中標。
西門子的工作人員也曾為代理商的行賄行為背書。今年9月披露的亳州市人民醫院院長杜運志一案中，西門子的代理商直接領著西門子皖北片區業務經理安某去和杜院長見面，三方談妥：
「如果西門子產品中標，由代理商向杜運志支付200萬元好處費。」
GE醫療也並非善類。
在今年7月份披露的眉山市人民醫院院長王建民受賄案、禹城市人民醫院院長麻元受賄案中，GE醫療出手更大方。在眉山王建民一案中，GE給代理商的推廣費用是產品實際價格的210%，代理商甚至用這筆錢為王建民在成都買了一套房！
GE、飛利浦、西門子三家企業首字母排在一起被並稱為「GPS」。三巨頭幾乎壟斷了國內高端醫療設備市場，業界一直稱至少佔據市場80%以上。有機構對2017年國內市場份額做了統計，幾大品類的市場佔有率結果如下：
在這個灰色的市場上，不知還有多少沒被曝光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