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抗疫群英譜】醫者仁心 情灑荊楚
——記蔡輝和他帶領的甘肅首批援助湖北醫療隊
出徵儀式上，蔡輝代表全體隊員發言。（圖片由首批援助湖北醫療隊提供）
新甘肅·甘肅日報記者 秦 娜
題記：有一種精神，叫作醫者仁心，帶來生的希望，給人信心，讓人溫暖，無論暴風驟雨；有一種信念，叫作義無反顧，指引著你前行，給你力量，讓你堅強，無論艱難險阻。當這兩者合而為一時，便是武漢必勝，中國必勝！
過去的40多天，對44歲的蔡輝來說，經歷著人生中從未有過的考驗與挑戰。
1月28日，省人民醫院副院長蔡輝臨危受命，帶領137人組成的甘肅首批援助湖北醫療隊馳援武漢。
在武漢戰場上，蔡輝帶領醫療隊第一時間投入戰鬥，他們克服重重困難，用醫者仁心救治每一位患者，在荊楚大地上書寫著人間大愛。
截至目前，甘肅首批援助湖北醫療隊累計救治272名患者，其中有123名重症患者，治癒出院或轉出患者103名。醫療隊救死扶傷的職業精神和超強的業務能力，獲得患者和武漢同仁的認可和讚譽。
黃河，長江，同根同源；甘肅、湖北，兩地一家親。蔡輝堅信，守望相助，此戰必勝。
才出校門，便上戰場
1月15日，在結束了為期4個半月的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中青年幹部培訓班學習後，蔡輝剛剛從北京返回蘭州。還沒來得及與家人好好團聚，隨即便投入到醫院疫情防控工作中。
這邊，商定疫情防控方案、設置發熱門診、隔離病房、組織醫務人員培訓……蔡輝和同事們事無巨細，全力以赴做好應戰準備。另一邊，湖北疫情迅速蔓延，令蔡輝揪心。1月23日，武漢「封城」，確診病例持續激增……武漢告急，湖北告急，一切都太快了。
一時間，全國總動員。1月25日，大年初一，組建甘肅首批援助湖北醫療隊的消息傳來，蔡輝第一時間報名。
「醫者仁心」，那一刻，蔡輝腦子裡閃過的就是這四個字，作為醫者的使命感和責任感告訴他應該去武漢。
同為醫生的妻子袁媛，是省人民醫院重症醫學科主任，也奮戰在醫院疫情防控一線。對於丈夫的選擇，她非常支持，夫妻二人約好要在各自的戰場上堅守。
上初中的女兒得知爸爸要去武漢後，大哭一場。「爸爸是醫生，這是爸爸的工作……」蔡輝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女兒。
青海玉樹地震、舟曲泥石流、定西岷漳地震……在過往的職業經歷中，蔡輝曾多次參加重大災害醫療救援工作。無論應急工作經歷，還是醫院管理經驗，他都是這支醫療隊隊長的最佳人選。
來自全省13個市州，以及6家省級醫療機構的137名醫護人員迅速集結。
直到今天，蔡輝依然覺得一切都像命運安排好的一樣。
剛剛走出中央黨校校門，習近平總書記「發揚鬥爭精神，增強戰鬥本領」「骨頭要硬，敢於出擊，敢戰能勝」的諄諄教導仍在耳邊迴響。
而此刻，他即將投入戰鬥，「經受嚴格的思想淬鍊、政治歷練、實踐鍛鍊」「在複雜嚴峻的鬥爭中經風雨、見世面、壯筋骨」。
接過隊旗就接過了責任
「接過隊旗就接過了責任。」1月28日，出徵儀式上，蔡輝從省委書記林鐸手中接過隊旗的那一幕仍然歷歷在目。
「這次出徵支援湖北，使命光榮、任務艱巨，大家是全省醫療戰線的優秀代表和骨幹力量，到崗以後要大力發揚救死扶傷的崇高精神，與當地醫務人員密切配合，出色完成醫療救治任務，用實際行動在荊楚大地上展示甘肅醫療工作者的良好形象。省委、省政府，全省人民期盼你們早日凱旋，平安歸來。」林鐸書記對醫療隊寄予了厚望，蔡輝感到身上的擔子沉甸甸的。
醫療小組全副武裝準備「戰鬥」。（圖片由甘肅首批援助湖北醫療隊提供）
在代表全體隊員宣誓時，蔡輝擲地有聲地說：「我們帶著2600萬隴原父老鄉親的囑託，去武漢抗擊疫情，我們有信心獲得最終的勝利，並帶著隊員凱旋！」那一刻，蔡輝內心的熱血在燃燒。
救患者於危難，護佑隊員安全。責任的背後，蔡輝深知，此行註定艱難，這一戰也必定兇險，但自己必須扛住。
「天河機場空蕩蕩的，只有我們一架包機停落。前往住地的路上，也幾乎看不到什麼車。」儘管做了充分的思想準備，可是一到武漢，眼前的景象還是帶給蔡輝很大震動，繁華熱鬧的武漢早已不再，疫情比想像得還嚴峻。
「甘肅醫療隊整建制進駐武漢市中心醫院後湖院區。」很快，蔡輝接到指令。
沒有一刻停歇，當晚，蔡輝和副隊長張亦兵，還有其他幾名隊員趕往醫院對接工作。那裡是較早接觸新冠肺炎患者的醫院之一，後來被確定為新冠肺炎救治定點醫院。
「發熱病人太多了。」在院長彭義香的介紹中，大家得知整個院區都已作為隔離區管理。
「我們身邊的同事，一個個都病倒了。」副院長楊名的話更是讓原本沉重的談話蒙上了一層陰影。
「放心，我們第一時間全部到位！」蔡輝把對武漢同行的敬意和戰鬥決心，都化成了這一句承諾。
留給蔡輝的只有24小時。
137名隊員，來自不同的市州，不同醫療機構，彼此並不相熟；武漢，陌生的環境……一切都看似不可能，但是在這場生死之戰裡，不允許有「不可能」。
蔡輝迅速在腦子裡「排兵布陣」。返回住地後，他立刻召集部署會，醫療組、護理組、院感組快速成立，同時成立的還有19個聯絡組，明確每個組的分工。
研究制定救治、感控等各種預案，打各種協調電話……武漢第一晚，蔡輝幾乎沒睡。
第二天的所有工作都圍繞培訓展開。蔡輝邀請來專家，對全體隊員進行了感控和新冠肺炎臨床診療培訓，以及穿脫隔離衣培訓。
幾輪培訓下來，蔡輝還是不放心，他又叮囑所有隊員兩兩進行反覆練習，確保每個細節刻在腦子裡。
晚上7時許，蔡輝帶領第一組隊員進入武漢中心醫院後湖院區9樓病區。錄入隊員信息、開通醫囑權限、布置病區……在緊張的準備工作後，醫療隊接收了第一批新冠肺炎患者，成為最早在中心醫院開展援助的外省醫療隊。
「通過所有人的努力，我們在24小時內把病區開起來了，並且保證了正常運轉，這對提振全體隊員的信心至關重要。」蔡輝說。
再難也要一起扛過去
咬牙渡過第一個難關，蔡輝一直懸著的心稍微安定一些，可一切才剛剛開始。
1月31日上午10時，醫療隊臨時黨支部在醫院的小廣場上成立了，蔡輝又擔起了臨時黨支部書記的重任。面對鮮紅的黨旗，41名黨員重溫入黨誓詞。
「充分發揮黨支部的戰鬥堡壘作用」，在日後的戰鬥中，蔡輝對這句話的理解也愈發深刻。
「應收盡收」的號令發出後，2月4日，蔡輝又接到了新任務：馬上再開一個病區。
這就意味著所有隊員的工作量要翻倍，進入病區的時間也要延長。絲毫沒有遲疑，蔡輝迅速對已經編好的分組再進行重組，分出一半力量接管19樓病區。
2月5日，不到24小時，醫療隊又接管了第二個病區。
可是，正當第二個病區剛運行平穩，2月6日下午4時許，來自國家衛健委前方指揮部的指令令蔡輝措手不及：立即抽調30名重症醫護人員，前往武漢協和醫院西院區參與重症患者救治。
「剛剛把兩個病區滿負荷接下來，又要抽調30名骨幹，這對我們來說壓力更大了。」蔡輝坦言。
下午6時許，蔡輝緊急召集動員會，「能看出大家面有難色，但是沒有一個人退縮。」
黨員上、骨幹上，這是蔡輝定的原則。「重症救治就意味著更高的風險，插管、拔管一系列近距離的操作，以及貼身護理都會增加醫護人員的感染風險，所以必須黨員先上。」
蘭大二院急診重症醫學科副主任張蓓、省中醫院重症醫學科副主任姚雙吉帶頭先上，其他隊員爭先恐後。當晚，10名醫生和20名護理人員全部到位。也就在這次會上，又有8名隊員正式加入黨組織。
第二天，蔡輝就和幾位組長前往武漢協和醫院西院區進行對接，現場敲定了工作方案。
2月8日，30名重症醫療小分隊進駐武漢協和醫院西院區，協管兩個重症病區。
「一個人『掰』成兩個人用，所有人四班倒改為三班倒，正常工作8小時，再加上穿脫防護服的時間，每個人每班工作達到10個小時。」蔡輝說，穿著密不透風的防護服工作10個小時，那種辛苦是常人無法體會的。
在武漢工作的第四周，蔡輝最擔心的問題出現了。隊員們身心俱疲，大面積出現身體不適，有的暈倒了，有的發生了職業暴露。
「有人倒下，就得靠其他人頂上去。」那三四天也許是蔡輝人生中最艱難的時刻，看著戰友們一個個累倒，他很心疼，可是沒有辦法，只能大家一起扛。讓他欣慰的是，即便如此，病區的工作哪怕一分鐘都沒有耽誤。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國家出臺了輪休方案，海南省醫療隊接手了部分工作，蔡輝和隊員們才稍微鬆了口氣。
「難以想像的困難。」回想30多天的戰鬥，蔡輝有時都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隊伍與醫院之間、隊伍內部之間都需要磨合，大到對整個環境，小到電子病歷系統的不同，甚至是一個輸液器的擺放都需要適應，這些在正常情況下適應起來都需要一段時間，更別說在非常時期。
一個多月間，武漢市中心醫院幾位同行陸續因感染新冠病毒而殉職。身處「紅區」，「戰鬥」的殘酷就這樣衝擊著每一個隊員。
「誰能不怕呢？之所以能扛過來，靠的是隊員的意志，是團隊的協作，還有組織的力量。」在這次「戰鬥」中，蔡輝深刻體會到，「我志願加入中國共產黨」絕對不是一句口號，而是大疫面前永不退縮的勇氣和行動。
137名隊員，137名戰士，擰成一股繩，沒有一個人掉隊，也沒有一個人退縮。在戰「疫」的每一個關鍵節點，都是黨員衝鋒在前。在黨員的帶動下，湧現出一批批優秀的隊員。
一個多月來，先後有71名隊員遞交入黨申請書。有三批共25名隊員在前線入黨，還有15名隊員在各自單位入黨，目前醫療隊黨員和預備黨員已達到81名。
用生命守護生命
「任何時候，生命都是第一位的。」在武漢戰「疫」的這些天，蔡輝和隊員們用生命守護著更多生命。
有一名68歲的患者，新冠肺炎合併糖尿病、腦梗等多種基礎性疾病。當時病人很多，沒有床位，蔡輝得知後，想方設法加了一張床，將患者收治入院，立刻組織專家制定治療方案進行救治。在醫療團隊的努力下，患者一天天好起來，目前即將出院。
像這樣的救治故事，每天都在病區發生。
為了確保救治效果，從到武漢開始，蔡輝就結合公共衛生處置經驗，率領醫療救治專家組對重症和危重症患者逐一會診，制定「一人一方案」的治療辦法，對患者開展精準救治。
同時，借鑑甘肅省內新冠肺炎臨床救治運用中西醫結合的方法，發揮甘肅中醫藥診療特色，蔡輝在每個治療小組都配備中醫醫師進行辨證分析，實施中西醫結合治療，並將「甘肅方劑」運用於臨床救治，取得了明顯效果。
除了組織救治、開展危重症病例討論等醫療工作，緊急調配防護物資、聯繫接送執行緊急任務的隊員……每天，蔡輝還要應對各種各樣的突發狀況，通常凌晨一兩點才能休息。可即便躺下，腦子裡還在思考各種事情，常常令他失眠，「也不敢吃藥，害怕耽誤事兒。」
在蔡輝的帶領下，每一位隊員都在盡最大努力。「大家整日口罩相見，甚至很多彼此連臉都沒見過，我就是靠工作記住了每一個人。」
蘭州市第一人民醫院重症醫學科「90後」護士張正銀，每天在病區給患者扎針、輸液、留取標本，忙個不停，工作壓力很大。
工作進入第三周，一次，張正銀在給患者穿刺的時候，護目鏡裡的霧氣讓他眼前一片模糊，一針下去扎穿了自己的防護手套，把手扎出了血，發生了職業暴露。
當蔡輝急迫地詢問張正銀怎麼樣時，他反過來安慰說：「隊長，沒事兒，我好著呢。」「他自己要承受多大的壓力啊。」蔡輝的心疼無法言說。
按照規定，目前張正銀仍在醫學隔離期。萬幸的是，之前做的檢查都顯示正常。
李敏是甘肅醫學院附屬醫院重症醫學科主管護師，在武漢協和醫院西院區工作的第六天，突然暈倒，吸氧後才恢復意識。蔡輝知道後，趕緊派人把她接回住地休息。可僅僅過了三四天，李敏就找到蔡輝，要求回去工作。原因很簡單：「我休息就得別人上，不能再把其他隊員累倒了。」
看著身體單薄的李敏，蔡輝很擔心，可李敏堅持返回崗位。那天武漢下著雨，把李敏送上去醫院的車後，望著越開越遠的汽車，蔡輝的眼眶溼潤了。
……
「有這樣的隊員，我是多麼幸運。」很多次，蔡輝都這樣感嘆。在他眼裡，137名隊員，每個人都「閃著光」。更讓他欣慰的是，甘肅醫療隊的優秀表現也贏得了患者和當地醫院的讚譽。
「我記得你叫魏曉娟，我要一輩子記得你……」患者口中的魏曉娟是白銀市中心醫院呼吸內科主管護師，在她護理的患者中，有一些是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年重症患者。她不僅要完成正常的護理，還要完成護工的工作，給患者餵飯，幫患者翻身、清理大小便。
「她們自己的孩子都小，還要來這裡照顧我們，連大小便都幫我搞乾淨，我家裡人都沒這樣……」患者說著便哽咽了。每次，魏曉娟都說：「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真的感謝你們，挽救了我父親的生命！」一位69歲的患者，曾一度病重到呼吸衰竭，經過醫療隊的精心救治，病情逐漸得到控制。當與蔡輝通話時得知父親轉危為安的消息後，在社區抗疫一線工作的患者女兒不禁失聲痛哭。
在蔡輝的手機裡，保存了很多患者發來的感謝簡訊或留言。一句「甘肅醫療隊，好樣的！」「謝謝甘肅來的醫護人員！」都令大家動容。
「甘肅醫療隊是最早到達、始終堅守我院的醫療隊，因為有了你們的加入，有效緩解了新冠肺炎患者入院難，提升了醫療救治的質量和水平……」2月22日，武漢市中心醫院給甘肅醫療隊發來了感謝信。這封「紙短情長」的感謝信深深觸動了蔡輝，當他把感謝信轉給隊員們時，所有人心裡都暖暖的。
「工作衝在前面、業務能力強」是甘肅醫療隊留給武漢協和醫院醫療團隊的深刻印象。2月24日，當蔡輝去醫院接30名隊員回住地輪休時，病區負責人感激地說：「謝謝你們，你們對我們的幫助太大了。」
在蔡輝看來，能得到業內同行的肯定，是對大家辛苦工作的莫大鼓勵。「我們沒有辜負省委、省政府和全省人民的重託。」蔡輝為醫療隊感到驕傲。
「不獲全勝，絕不輕言成功」。「戰鬥」仍在繼續，此刻，蔡輝和他的醫療隊依舊在堅守。他和隊員們期待著，「疫散春來」的那一天，帶著家人再到武漢走一走，看一看。
記者手記
初心·堅守·牽掛
秦娜
武漢保衛戰註定在蔡輝的人生經歷中寫下重要一筆。
回顧從醫生涯，自2000年從蘇州大學醫學院畢業後，放棄了發達省份的優越條件，蔡輝毅然選擇了地處大西北的甘肅。這些年，無論周遭如何變化，他從未後悔過當初的選擇。
20年來，每診療一名患者，每參加一次醫療救援，都讓他對「敬佑生命、救死扶傷、甘於奉獻、大愛無疆」的醫者職業精神有了更深刻的認識，也讓他練就了一副硬骨頭、鐵肩膀，關鍵時刻，敢戰能戰。
而這一次武漢保衛戰，更是對蔡輝的一次洗禮、一次歷練，讓他在風雨中磨練了意志，增長了才幹。全國醫務工作者所表現出的使命擔當，以及全社會對醫務工作者的認可，更加堅定了他作為醫者的初心，堅定了他沿著這條路走下去的信心。
常常有人問蔡輝，疫情結束了最想做什麼？
經此一戰，他對生命、對職業、對家庭都有了新的思考。
作為醫務工作者，「醫者仁心」是他始終要堅守、傳遞和弘揚的；作為醫院管理者，今後也必定會在公共衛生體系建設上做更多事情。
作為丈夫、父親，經歷了這次與家人的分別，更覺團聚的珍貴，「多陪伴家人」就成了風雨過後，蔡輝最平凡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