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冠歷來是屬於巨星的大舞臺,範·巴斯滕、梅西、C羅、萊萬多夫斯基、範尼、舍瓦、小因扎吉都曾用「大四喜」標註過自己的星光,本賽季伊利契奇和格拉布裡也曾複製過猛烈的狂喜,17年前,摩納哥球員達多·普爾紹同樣用「大四喜」向世界足壇重新介紹了自己。
1【被風吹過的2003-04賽季】
在摩納哥,普爾紹的頭銜不夠重,他身邊的隊友裡昂青訓結晶久利和皇馬失意人莫倫特斯更具關注度,但2003-2004賽季摩納哥主場8:3屠殺拉科魯尼亞的比賽裡,他卻是當之無愧的主角,克羅地人從第25分鐘到第49分鐘開掛般連入四球。
當天恰逢他的29歲生日,相信職業生涯裡他沒有收到比這更好的禮物了。在大局已定的情況下,主帥德尚很會製造人情世故,在第75分鐘他將普爾紹換下,路易斯二世體育場掌聲雷動,球場的顯示屏上特意打出了他的名字「達多」,以此致敬又當壽星又當英雄的普爾紹。
普爾紹的劍鋒並不只在拉科身上出鞘過,在半決賽淘汰切爾西後,特裡曾感慨過:「他的球風非常怪異,他永遠都是個威脅。」蘭帕德附議:「你只有跟他交手後才知道他多麼厲害。」
接連淘汰皇馬和切爾西的摩納哥是一匹十足的黑馬,但在德國蓋爾森基興奧夫·沙爾克體育場,破天荒殺進決賽的摩納哥卻被穆裡尼奧麾下的波爾圖「以黑治黑」,拿到賽事最佳射手的莫倫特斯全場居然沒有一次射正,賽後哭紅了雙眼,普爾紹感同身受,他在比賽中曾為其送出穿透性極強直塞球,但接球的西班牙球星卻被誤判為越位。
冠軍咫尺也天涯,有人說摩納哥用光了運氣,但踢出身價的核心球員卻在個體利益上得到了另類補償,久利去了巴薩,羅滕加盟巴黎,莫倫特斯回歸皇馬,但普爾紹卻選擇加盟了蘇超球隊格拉斯哥流浪者,他拒絕了富勒姆的邀約。在此之前,他也曾示愛過摩納哥:「即便我要走,也要為摩納哥帶來一座冠軍才可以走。」
即便他當時快步入30歲,這還是一個意外的決定,因為2003-2004賽季不止有淚水,還有驕傲,他在歐洲杯附加賽兩回合裡打進了兩粒決定克羅埃西亞國家隊命運的進球,從而淘汰「鄰居」斯洛維尼亞進軍歐洲杯。
在那場焦點戰中,普爾紹充分展示了他的1米88和76公斤的身體素質。他在斯洛維尼亞4名球員的包圍圈中強行殺入禁區,嘗試射門,最終在隊友被罰下去的情況下,普爾紹依舊用身體開路,在三名後衛的圍堵下巧射得手。
克羅埃西亞媒體是這樣誇讚他們的民族英雄:「普爾紹為克羅埃西亞隊購買了前往葡萄牙的機票。」
2【大器晚成的推手是苦難與幸運】
2004年歐洲杯上戰平法國的比賽中,普爾紹再次扮演了關鍵先生,他在禁區內挑過西爾維斯特,上來解圍的德塞利踢空了,普爾紹看到空檔,左腳勁射,把球打進。賽前他就說:「我來自法甲,我熟悉他們的特點。」
有時侯,普爾紹身上就具備「被人記住」的特質,2003年,普爾紹第一次為國出戰的比賽中,他就在對陣比利時的歐洲杯預選賽上進球了,在蘇克和博克西奇隱退後,他一度被視為克羅埃西亞鋒線的救星。
當時克羅埃西亞的門將「抱怨」過:「每次隊內訓練,他都是讓我最頭疼的人,他總是有辦法破門,我恨不得踢他一腳。」讚譽是對出色前鋒的認可,但也會拉長他成長故事裡的辛酸。
26歲才踢上首發,28歲入選國家隊,【大器晚成】是他的鮮明標籤之一,其實普爾紹的起點一點都不差,他在12歲的時候就加入前南斯拉夫傳統勁旅哈伊杜克的青訓營,但因為被查到心律不齊,被俱樂部拒絕增調到一線隊伍中,並且隊醫警告過他:「你的身體不適合職業足球。「
輾轉帕新卡,普爾紹25場2球的數據相當寒酸,但還能在摯愛的綠茵場奔跑時,其他的都是「擦傷」。
但這份簡單的快樂同樣未能持續多久,南斯拉夫內戰爆發,普爾紹所居住的扎達爾市成為炮火連天的集中地,背井離鄉成了他的主旋律。曾經為了踢上球,他選擇漠視隊醫的警告,為了能解決溫飽,他選擇堅強的活,為此他在19歲的時候逃難到法國。他不知道明天是什麼樣子,但至少遠離戰爭。
找工作,都講究經驗,只積累了1個賽季職業比賽的普爾紹屢屢被法國俱樂部拒絕也就不稀奇了,傳聞為了謀生,他幹過汽車修理工,甚至一度沉迷酗酒,也就是這個時候他遇到了自己的貴人,不是球探,不是經紀人,而是他後來的妻子卡洛爾。
美麗善良的姑娘勸他不要自暴自棄,她所欣賞的男人不是名人,而是為自己理想戰鬥的普通人。於是求職碰壁或者在低級別隊伍摸爬滾打,普爾紹都說:「自己對足球的熱情越來越強烈。」1998-99賽季代表阿雅克肖出場的普爾紹單賽季打進13球,被摩納哥看中的他終於有機會站在法甲的舞臺上,那一年他已經25歲了。
1999-00賽季22歲的特雷澤蓋33場打進22球,力助摩納哥稱雄法甲,20次出場斬獲2粒進球的普爾紹看不出扶搖直上的趨勢,但兢兢業業的態度也深受隊內好評,在特雷澤蓋遠走高飛後,普爾紹才有機會搶走一個固定的輪換名額,2001年他穿上了象徵主力的9號戰袍,才漸漸開始走入觀眾的視野。
夢想照進現實的感覺,就像一次重生,天道酬勤也好,百鍊成鋼也罷,沒有無緣無故的成功,即使世人懷念他的回憶只落腳在「大四喜」,但對於他來說,那是一步一個腳印踩出來的豐碑。
3【短暫的絢爛】
普爾紹是一個性情中人。
談到戰爭和足球時:「當時前線離我家只有2公裡,但我從來沒有考慮這些,我當時生活裡只有足球。」
大四喜的那個夜晚,他試著用不太流利的法語表達:「範巴斯滕是我的偶像,在生日的時候追平偶像的紀錄是最好的回憶。」
榮膺克羅埃西亞足球先生時,他說:「我開心的理由是因為此前克羅埃西亞還沒有人談到我的名字。」
2004年歐洲杯對陣英格蘭前,他說:「如果我在與英格蘭隊比賽時攻進位勝一球,當我到達流浪者隊時我將成為一個蘇格蘭英雄。」
但耿直的普爾紹也有自己的小情緒,2007年因傷退役的他在新聞發布會上哽咽:「我知道球員總會有停止踢球的一天,可當它真正到來時,並不讓人感到輕鬆。」
從2004年成名到2007年退役,普爾紹留給球迷追捧的時間只有短短三年,對於自己來說,其實也同樣意猶未盡。因此諸如「曇花一現」的聲音也時常投身到他身上,但其實他不必如此糾結,加盟摩納哥之初,他差點因為一次意外受傷就被放棄,後來又因為腳趾骨裂長時間休戰,在蘇超的後兩個賽季,反覆發作的膝傷、肌腱拉傷讓他的上場時間銳減。
2006年世界盃後他就不顧新帥比利奇再三挽留,堅決宣布退出國家隊。
在傷病的夾擊下,他上演過歐冠的大四喜,也追隨克羅埃西亞參加過兩屆世界大賽,效力格拉斯哥流浪者的第一個賽季,殺氣十足的他在34場比賽打進18球,創造職業生涯單賽季進球新高,聯賽對陣死敵凱爾特人和歐冠對陣冤家波爾圖時都斬獲進球。
如果擁有健康的身體,大器晚成的普爾紹一定會拼命追趕他失丟失過的東西。至少他說過:「世界盃是我最後一次為克羅埃西亞隊效力,我希望能夠專心為流浪者俱樂部效力。」可惜,如願以償的事情少之又少。
論職業壽命,33歲退役的他確實惋惜,站在生活意義的角度上說,被尊重就是最大的幸福感。2004年歐洲杯預選賽附加賽上他被視為國家英雄,2006年世界盃上克羅埃西亞與巴西的比賽中,就有一名克羅埃西亞球迷跑進場地,為他們的英雄擦拭戰靴。
反應很快的普爾紹非常友好地把這位小球迷扶起來,摟著他的肩膀向場外走去。「被人記住」是一件幸運的事。
結語
或許現在已經很少有人主動談及普爾紹,但他和他的馬尾辮也曾在我們青春裡畫了一個可以追憶的圈,至於外界給他貼怎樣的標籤,已經不再重要。
撰文/埃蘭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