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翱任山南東道節度使的時候,曾經問道於「藥山禪師」,藥山禪師說:「雲在青天水在瓶」。原來真理就在青天的雲上,瓶裡的水中。「道」就是這麼簡單,在一草一木,一山一谷,在宇宙間一切事物當中。捨去浮躁和虛華,保持一顆寵辱不驚、物我兩忘的平常心,來直面人生,恢復人生原本的平靜淡定,幸福不請自來。道雖然簡單,但是「百姓日用而不知」,我們自己有,道在哪裡?就在我們這裡。簡則直,直心便是「道」。
丹尼斯·狄德羅是18世紀法國著名哲學家。有一天,朋友送給他一件質地精良、做工考究、圖案高雅的紅色睡袍,他非常喜歡,穿著它在家裡找感覺,他發現家具的風格有些不對,地毯的針腳也粗得嚇人。於是,為了與睡袍配套,他把舊的東西先後更新,家具終於跟上了睡袍的檔次。然而,他越想越不對勁,發現自己被一件睡袍指揮了,甚至是脅迫了。後來,狄德羅把這種感覺寫成了一篇文章,題目是:《與舊睡袍離別的痛苦》。
200年後,美國哈佛大學經濟學家朱麗葉·施羅爾在《過度消費的美國人》一書中,提出了一個新概念--「狄德羅效應」或「配套效應」,專指人們擁有了一件新的物品後,不斷配置與其相適應的物品,以達到心理上平衡的現象。狄德羅效應給人們一種啟示:對於那些非必需的東西儘量不要,因為當你接受了一件,那麼外界的和心理的壓力會使你不斷地接受更多非必需的東西,來滿足你不斷膨脹的欲望。這樣你會變得很被動,反受其累。
這樣的道理在中國文化中也無不體現。大道若簡,人只有獲取了簡約的快樂才能獲得「道」的道理。簡之善配至德。就是六祖慧能大師見性之後的樣子「何其自性,本自具足」。也就是回歸了我們本來的樣子。簡,初也。簡之善是最初的善,是沒有經過加工的,不垢不淨,不增不減的,去偽存真,始為真本性。簡善率性,直道而行。但是我們一加入後天的思想便不是簡了,遮住了率性。
簡,是一種生活態度,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那麼安之若素;有時,簡可以凌駕於精神之上,絕塵世外;有時,簡就是紅爐一點雪,原汁原味;其實,簡更像是一道法門,誰經過了,誰就化繭成蝶 ,脫胎換骨,鳳凰涅槃。
簡,也是一種境界,是生活中淺淺的隨意和從容 ,仿佛小橋流水般樸素欲自然。簡,是心靈的一種釋然和頓悟,柳暗花明,豁然開朗。它又是性情的一種解脫和淡泊,天生質樸,隱約直白,回歸本性。
陋室安身,糙米果腹。此處風景如畫,何必海角天涯。我們只有一雙手,拿不了那麼多東西,要學會取捨。我們只有一顆心,承載不了那麼多附加,總要放下。負重太多,不會快樂;奢求太多,難獲善果。所以,簡 就是給心靈一個無限寬廣的空間,不為俗塵所累,不為貪慾所動。
簡,是淡,淡得徹徹底底,恬淡隨意地生活,恩與怨,得與失,愛與恨,都在收放之間,讓生活簡潔,明快,擁有陽光一樣的心態,知足、感恩、達觀。讓內心裡的從容和淡定,溶入塵世,但也不爭春。簡,就在有、無之間,妙不可言。簡單地做人,簡單地生活,心靜如水,無怨無爭,心裡沒有鎖鏈,也就去除了繁雜,恢復了本真。
老子在《道德經》中說「罪莫大於可欲,禍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於欲得。故知足之足,恆足矣。」天下的罪過沒有比貪慾更大的,天下禍患沒有比不知足更厲害的,天下的災難沒有比想掠奪更嚴重的。佛教也說「貪」為三毒之首,貪慾迷惑人心,遮住人性。當貪慾太熾盛時,要懂得知足常樂、大道若簡的道理,把這個大道理作為一種生活態度,使人變得睿智、平和。在生活中清心寡欲,心靈也就清明空靈,得大自在。
生命無高低之別,只存平淡可說。人們常說平平淡淡才是真,這種生活的真就是樂,這種安之若素的樂就是生活本身的樂。這種樂無需從外面來找 更不需要從生命中解脫出來。我們只需要在生活中看到樂,並且提煉這種樂。最終會發現生活無苦也無樂,因此家常便飯、素位風光才是生活的本真,是最好的安樂歸宿。這種樂會變為禪意的簡,成為心靈的獨活,「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這就是「應無所住」的簡,從簡至樂是那麼的簡單,原來簡單就是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