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2年,十一月。
北京城迎來了一場難得一見的帝王大婚。
這一年溥儀在紫禁城內舉行大婚。
大婚之前,王公大臣曾經給溥儀物色了不少女子,婉容和文繡成脫穎而出,成為最佳人選。
當時一共遞給溥儀四張照片,溥儀想都沒想,就用鉛筆在文繡的照片上畫了一個圈。
可端康太妃堅決不同意。
因為文繡出身低微,實在有失皇家顏面,縱然是已經退位的清帝,臉面工程還是要做一做。
溥儀心煩難耐,無心看了另一張自覺差不多的姑娘,又用鉛筆畫了一個圈。
這個被畫圈的姑娘便是末代皇后婉容。
而此前被選中的文繡則成為了他的一名妃子,大婚之時,一妻一妾陪伴溥儀開始走進了一個新的時代。
婚後的日子裡,溥儀和婉容過得異常幸福。
當自行車進入皇宮之後,溥儀很快便學會了自行車。
自行車可的的確確是稀罕物,就算的現在的大奔未必比得上那時候的自行車。
婉容成功的向我們證明,只要嫁得好,大奔逛故宮壓根不是什麼難事。
溥儀看著臉上常常洋溢著幸福笑容的婉容,乾脆讓人整了一個自行車車隊,大家一塊組隊群嗨。
為了行車方便,溥儀還下令砍掉了不少的門檻。
那時候,婉容和溥儀的所有美好全部承載到了自行車上。
溫馨且甜蜜。
這段由封建家庭開始的帝王愛情,爆出幾千年帝王中難得一見的浪漫。
那個炎炎夏日,溥儀和婉容前往景山遊玩。
溥儀已經鳥槍換大炮,有了一支長長的車隊。
車隊浩浩蕩蕩的開往景山,這座屹立在皇城之外的高山,讓溥儀和婉容等人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了紫禁城的全貌。
原來,帝王之家,不過如此。
原來,帝王之家,像極了牢籠。
我記得去年的時候,我們一行人穿過故宮,登上景山,皇城景象盡在眼中。
一眼望去,故宮全貌盡收眼底。
真的美極了~
強烈推薦大家登上景山,看看歷經明清兩城締造的這座皇家別苑。
景山上微風和煦,時不時吹向婉容的臉龐,溥儀看著眼前這位嬌豔的皇后,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從那以後,他對更加喜歡寵愛,一直到歲月改變他對這個時代的認知,一直到他內心苦苦期待的皇族復興之夢覺醒。
婉容終究還是成為了他的棄子。
---皇權制度下的最慘犧牲品。
1924年,馮玉祥發動兵變,將溥儀趕出皇宮。
末日來臨,帝王出逃。
溥儀在站在紫禁城的中央,手持望遠鏡朝著景山上望去,那裡已經密密麻麻全都是馮玉祥的士兵,而且還放了不少大炮。
大炮一響,這座紫禁城結果如何呢?
面對馮玉祥的逼宮,溥儀最終選擇離開紫禁城。
這位落寞帝王帶著宮中財物選擇離開皇宮,前往天津生活。
這一住,便是七年。
在天津租界的張園和靜園內,溥儀異常的好客,張作霖、段祺瑞、吳佩孚這些地方軍閥常常前來拜訪他,想看看這位帝王的真面目。
更好笑的是,張作霖見到溥儀之後,竟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要知道,當時的張作霖剛剛打敗直系軍閥,已經成為了名副其實的軍閥霸主。
溥儀也沒有覺得不好意思,常常和這些人坐一塊喝酒吹牛,講一講曾經他在皇宮中欺壓小太監的故事。
說故事的人無心,可聽者有意,大家看著眼前的這位落寞帝王,竟然流下了淚水。
也許大家都在感慨人世無常,也許大家更感慨這個變革的時代。
多少無辜的人在無奈嘆息中被裹挾進時代的浪潮裡,沒有一點反抗的餘地。
在天津這座北方第二大城市裡,婉容瞬間成為了新時代的摩登女性。
她喜歡化妝,也喜歡購物。
同時也深深的愛著溥儀。
她們拍了不少的照片,也留下了不少的青春回憶。
後來,刀妃革命發生後,溥儀成為中國歷史上唯一一個被后妃休掉的帝王。
那一刻,溥儀突然發現,原來童話裡都是騙人的,原來愛情從來都是假的。
她將對文繡的憎恨全部放在了婉容的身上。
溥儀和婉容兩個人的感情第一次出現裂痕,婉容同樣也選擇了報復性的方式對待溥儀。曾經那位爽朗樂觀的新時代摩登女性轉眼沉淪在了紙醉金迷的世界裡。
變革的感情,變革的時代,一步步的將他們原有的幸福生活撕扯的面目全非。
婉容開始游離於天津各種高級場所,同時染上鴉片。
鴉片來一口,快活似神仙。
一介女流,開始醉心於煙霧環繞的世界中,無法自拔。
那時的她並不會想到幾年後她會被鴉片折磨的生不如死。
1932年,溥儀來到東北,致力於自己的復國大業。
婉容也被川島芳子誘騙到了東北。
在這裡,婉容的毒癮愈加嚴重,常常撒潑打鬧,溥儀將她關在房中,拒絕她外出活動。
剛開始婉容還想著逃出去,後來她乾脆自暴自棄,甚至和看守她的侍衛發生關係,懷上了一個孩子。
溥儀知道這件事情後,先是答應婉容會將小孩送給婉容哥哥撫養。
沒想到,孩子出生之後,溥儀直接將孩子扔進了鍋爐,送走了這個無辜的孩子。
婉容因為這件事情大受刺激,精神狀態開始變得不正常,常常一個人在房間裡自言自語。
這時候的她還剩下些什麼呢?
除了以前的一絲回憶,她在溥儀的身上看不到任何的溫情。
長時間的囚禁生活,讓婉容變得討厭陽光,陽光透在她臉上的時候,她甚至要選擇用一把扇子擋住。
依稀記得婉容在天津的一張照片。
那時候的她,陽光且善良。
那時候的她,還是一個喜歡對著陽光拍照的女子。
而在東北,自由對她來說實在太奢侈。
當然感情也一樣。
1933年,婉容和溥儀留下了一生中最後的一張合照。
照片中的婉容仍舊滿懷深情,而一旁的溥儀,早已失去了曾經的那份溫情。
我們能夠看到的大抵只有冷漠了吧~
抗日戰爭結束後,婉容成為被那個時代扼殺的最慘女性,她作為戰爭犯坐上一列「悶罐列車」被押送至吉林一家監獄。
這裡的環境並不好,房屋昏暗,地面冰冷,整座房間僅有一扇透光的窗戶。
在監獄裡的婉容白天對著窗外發呆,晚上則盯著房頂上那盞燈唉聲嘆氣。
常常吸食鴉片的婉容感受到了巨大的痛苦。
因為沒有鴉片的供應,婉容常常在監獄裡瘋狂嘶吼,瞳孔放大,撕心裂肺的抓著牆面。
看守婉容的士兵們常常能夠看著她在地上痛苦的打滾。
婉容長時間的嘶吼,讓其他戰犯勃然大怒,大家紛紛主張儘快殺了她,避免她在監獄裡影響大家休息。
曾經輝煌的末世皇妃,已經被鴉片折磨的痛苦不堪,大小便失禁成為常態。
準確來說,那時候她已經瘋了。
後來,婉容又被轉移到了延吉。
此時婉容早已經被鴉片折磨的不成人形,根本無法站起來。
士兵們將他綁在椅子上, 大家一路小跑前進,婉容這位末代皇后幾乎相當於遊街示眾。
她曾經的那份尊貴雍容,瞬間蕩然無存。
來到延吉法院的監獄後,婉容已經無法下飯,更多的時候她都虛弱的躺在地上,連爬上土炕的力氣都沒有。
大小便失禁的她,成為了看守員避而不見的毒瘤。
她的房間時間一長變得臭氣燻天,沒人願意再靠近她。
終於有一天,婉容的房間被重新打掃了一遍,精神狀態失常的婉容早已經不在乎自己所在的環境,仍舊目光呆滯的看著這所牢籠,不曾言語。
1946年6月20日,婉容去世,死後葬於延吉市南山。
婉容生於封建時代,成長於變革時代,卻毀於溥儀的復國美夢中。
她一生留下了不少的珍貴影像,那時候,她活潑開朗,骨子裡藏著一絲柔媚。
然而,十幾年的歲月過去,我們再看婉容,她已經被生活折磨的不成人樣。
她們的初識,婉容僅是一個抽著香菸的酷斃女孩。
18歲那年,婉容卻成為沉淪在鴉片世界裡的悲情少女。
婉容的身體一向很差,有文獻記載抽鴉片的原因最初也是為了緩減痛經帶來的苦痛。
我想婉容在痛經的時候,溥儀應該說不出這樣的話:
你喝點熱水吧~
要是能有這樣的一句話,婉容估計能感動的哭起來。
有時候在想,婉容為何沒有學著文繡那樣,果斷離開溥儀呢?
她完全可以做這樣的選擇。
其實,後來想想,婉容最初的生活實在過得太幸福,那時候溥儀給了她任何人都給不了的溫情。
他會陪她玩,陪她笑,也會逗她開心。
婉容在這樣的環境裡無疑很知足,雖然她不知這樣的生活在後來變成了溫水煮青蛙。
內心真正成長起來的溥儀開始有了自己的夢想,他想恢復祖宗基業,再造輝煌王朝。
為了這些,婉容可以成為她情感中的巨大犧牲品。
即便,他們曾經真的相愛過。
即便,溥儀曾經很熱烈的愛著婉容。
東北地區成為了婉容噩夢的開始,在這裡,溥儀的政治訴求要遠遠超過其情感需求,他甚至不需要基本的情感需求。
在這裡,各界東北名流常常高歌宴飲,互擁漫步。
可婉容永遠無法成為溥儀生命中願意熱烈擁抱的那個女子。
溥儀畢竟身份不同,他不可能會完全接受新的時代,他骨子裡的皇家禮儀仍舊在告訴他,你曾是帝王,基本的威嚴還是要有的,大庭廣眾之下擁抱一個女子成何體統?
他所接受的教育,他所形成的的知識體系告訴他,這種事情只能出現在床榻之歡。
而婉容不一樣,從她離開老家,進入深宮大院後,她所有的情感需求只能全部寄托在溥儀的身上。
後來,輾轉天津,奔赴東北,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這裡有野心勃勃的異族,也有投機倒把的政客,她該如何融入這裡呢?
她內心所期冀的情感港灣,唯有溥儀的懷抱而已~
當她心中的所有期冀落空之後,煙霧繚繞的躺屍生活也許比溥儀帶給她的床榻之歡更加的刺激,也更加的讓她安心。
與其絕望,不如永生沉淪。
她不管不顧的把自己推向了無盡的深淵,再也沒有了重生了機會。
直到她鮮活的人生被一步步的吞噬,直到她死亡的那一刻~
那時的她,活的真開心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