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水荒救援
水,是生命之源。猶如流動的血液,推動著一座城市高速運轉。中國香港,一派繁華,這盛景背後,更是離不開水的哺育和浸潤。
現如今,擁有750萬人口的中國香港,年消耗淡水總量約9億立方米,相當於香港船灣淡水湖水量的4倍。但許多人所不知道的是,受自然環境所限,中國香港卻是一個嚴重缺乏淡水的城市。
紀錄片《香港生命線》截圖
香港三面環海,綿延起伏的山地和丘陵主要由火山巖和花崗巖組成,堅硬的地質條件不利於地下水儲藏和開採。起初,香港的淡水主要依靠收集雨水獲得,香港雖然地處亞熱帶,降雨量充沛,年均降雨量超過2000毫米,但因缺少湖泊,也沒有大河,而且土地面積狹小,沒有建設大型儲水塘的條件,使得地表降水來得快、去得也快,很難大量收集。靠天吃水、遇到旱災就斷供的辦法難以為繼。
多年以前,一遇天氣乾旱,就發生水荒,那是香港老輩人難以磨滅的記憶。
香港薄扶林附近的一條小溪,這樣的小溪是香港居民最初的淡水來源。
香港由九龍半島與香港島組成,十九世紀,英國逼迫清政府籤訂了三個不平等條約。1842年籤署的《南京條約》迫使清政府割讓了香港島給英國。1860年籤署的《北京條約》又迫使清政府割讓了九龍半島的南部,這塊地方就是後來的九龍。1898年籤署的《展拓香港界址專條》,租借九龍半島北部及附近大小二百三十五個島嶼,租期九十九年,這就是後來的新界。英國人看中了香港優良的深水港,卓越的地理位置。當時香港人口還很少,缺少淡水已經成為香港居民生活的主要問題。
由於淡水極其珍貴,所以香港居民一直將其稱為「食水」。在香港特區水務署,這本畫冊《點滴話當年》,收錄了150年間香港供水的歷史資料,早期香港居民因缺水經受的痛苦歷歷在目。
1838年,一位法國畫家波爾扎留下了這幅圖畫,為我們描繪出早期香港居民利用竹竿飲水的情景。
負責找水的工程師留下了這些照片。這是當年一個挑水的農民,當地人都是這樣雙肩擔水,有壯勞力的家庭就有優勢,否則吃水就成了問題。
在街頭商販看來,賣中藥茶是最好的生意。孩子洗澡也只能用半盆水。缺水,使淳樸善良的人們舉步維艱。
英國佔領香港後,為了解決水的問題,想了很多辦法,效果乏善可陳。
他們曾經嘗試過派船到日本、新加坡等地買水,但成本太高,不僅要繳納大筆的水費,還要花掉大筆油錢,長途跋涉買來的水,稱得上滴水貴如油。
1859年,香港懸賞1000英鎊,徵集解決淡水問題的辦法,還是沒有任何結果。香港為此成立了專門的行政機構,這在當時的世界極為少見,可見香港缺水問題的嚴重程度。水務署的官員們身著制服,遊走於香港的街頭巷尾,進行用水監督和設施檢修,這在當時是一件讓人羨慕的美差。
修水庫,是水務署解決水問題的常規辦法。1860年,香港出資修建了薄扶林水庫,之後,又陸續修建了幾座蓄水池和引水渠道。然而,由於水源不足,水庫並沒有從根本上解決香港缺水的問題。
19世紀下半葉,半殖民半封建的中國戰亂頻仍,許多廣東人為避難來到香港,缺水問題愈加嚴重。
這張拍攝於1890年的照片,記錄了當時香港居民的生活狀況——洗澡、洗衣服、淘米、做飯都在水塘裡。
這是1931年香港仔水庫開工時留下的照片。香港在差不多一百年的時間裡,找水的思路並沒有大的改觀。水務機構不斷斥巨資,修建了許多蓄水塘。老百姓們希望這些水塘真的能解決喝水、用水的困難,每當有水塘竣工,大家都興高採烈,甚至還要在施工現場大擺筵席。然而,大大小小的水塘,修了一個又一個,食用淡水短缺的問題卻依然如故。嚴酷的事實表明,這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辦法,香港仔水庫,是香港修建的最後一個水塘了。
平時用水就捉襟見肘,英國統治時期的幾次大旱,更是給香港同胞留下了痛苦的記憶。
從1893年10月開始,一直持續到1894年的5月16日,大半年的時間裡,香港滴雨未下,缺水困苦不說,旱災導致瘟疫流行,短短3個月間,2000多人喪生。
在1929年的嚴重旱災中,更有20萬人因為乾渴逃離香港。
眼見缺水的問題遲遲無法解決,香港就在限制用水上下功夫。1938年,香港第一次實行了限時限量管制用水的規定。廣東省水利廳原總工程師茹建輝介紹道:
每天定時供水,供水一定時間,比如說有些每天供水四個小時,旱點三小時,再旱點那水緊張點兩小時,再緊張就隔天供水,隔三天供水,這個人口增長很快,供水就跟不上,就開始要控制供水。特別是30年代以後變成常態。
這是一張香港1945年的住院收據,病人叫王海,院方特別在收據上註明住院時使用的水費要由病人自理。
隨著香港經濟發展,用水需求不斷增加,但是香港只能依靠雨水獲取淡水,限時限量管制用水的措施,大大限制了各項產業發展。雨水更遠遠達不到工業所需的用水量,缺水的狀況成為一種常態。
這是位於香港旺角地區的瓊華商場,看著今天的繁華景象,我們無法想像,當年這裡經營的瓊華酒樓,竟然每天都要從幾十公裡外一車一車地拉水來維持經營。
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內地日月換新天,站立起來的中國人民收拾舊山河,開創新生活。
為了解決中華大地上同樣面臨的缺水問題,1960年,河南安陽的林縣,在太行山腰開始修建引漳入林工程,也就是被稱為 「人工天河」的紅旗渠。
同一時間,香港淡水供應緊張的情況愈發嚴重。
遇到管制用水,人們就只能到街頭公共水管或送水車處排隊接水,香港人稱之為「輪水」。
然而,隨著情況惡化,「輪水」也變成了一種奢侈。
從1962年底開始,香港出現了自1884年有氣象記錄以來最嚴重的乾旱,連續9個月滴雨未降。
從這張圖表上可以看出,1963年,整個香港的供水量居然退回到了1928年的水平——
為了爭水,鄰裡之間鬧矛盾、大打出手的事情不在少數,為此需要香港警察來維持秩序。
大旱面前,香港多年苦心經營的蓄水設施淪落為擺設。水塘都見了底,那黑乎乎的一片,不是水,而是草。
1963年,幾乎一整年的時間都是每4天供水4個小時。
這裡說的每4天供水4個小時,是香港面對困境出臺的最強硬的用水管制措施——「制水」。
當時香港所有水塘的存水只夠全市人飲用43天。市內供水由最初每天8小時,改為每天4個小時,進而隔日供水4個小時,最嚴重的時候4天才供一次水。除此之外,香港並無他法。
1963年,這場嚴重的水荒讓350萬香港同胞乾渴難耐。深圳市史志辦主任楊立勳介紹:
香港,因為夏季比較長,一年有九個月的夏天,所以香港人一般每天要洗兩次澡,要乘涼,所以對水的這個需求是非常迫切,四天供一次水,嚴重影響了人們的生活水平。
那年,香港各個角落都出現了人與水桶排成的長龍。人們放下工作,離開課堂,全家出動排隊取水。大批居民層層圍住公共水喉,最怕的是這涓涓細流突然中斷,自己只能空手而歸,無奈地面對家中的期待眼神。住在木屋區的居民就更加辛苦,街頭輪水後,還要挑水上山。水重、坡陡,走在前面的媽媽不時回望,害怕年幼的女兒把水灑了。
人們想盡了一切辦法來搶水,用盡所有東西來裝水。商店裡,除了水桶漲價,其他商品一概賣不動。當時,一份叉燒5分錢,一個水桶卻要5塊錢。一些商人趁機發了水荒財。
有些香港居民在山溝的巖縫中用雙手挖井取水。即使這種混合著泥漿的水,也是非常難得的。
水荒給香港經濟社會帶來巨大衝擊,商店關門、工廠停工。有的企業主還因無力承受債務,賠上了性命。
一個殘酷的事實擺在面前:僅靠香港自身的地理條件和自然環境,不要說發展經濟,居民們最基本的生存權利都無法保證。
絕境之中,香港中華總商會和港九工會聯合會,代表香港向內地發出了求救信息。
旱災一來就是一大片,然而此時,毗鄰的廣東省同樣面臨乾旱的挑戰,正在緊急生產自救,以保證居民生活和工農業生產。但是,香港水荒的嚴峻形勢、香港同胞的境遇同樣牽動著內地人民的心。香港的求救信息一到,時任廣東省省長的陳鬱迅速做出回應:
為進一步幫助香港居民,解決燃眉之急,可以從廣州市每天免費供應自來水兩萬噸,或者其他適當的地方,供應淡水給香港居民使用。
1963年6月1日,香港代表與廣東省代表舉行會談。應香港中華總商會和港九工會聯合會的請求,廣東省人民政府在自身用水也十分困難的情況下,放棄了一些農田灌溉,由深圳水庫額外增加向香港供水318萬立方米,以解香港同胞的燃眉之急。此外,香港方面還可以用輪船到珠江口免費取水。
發揮關鍵作用的深圳水庫,是1959年由廣東省人民政府在寶安縣開始修建,1960年3月竣工。時任中共廣東省委第一書記的陶鑄在工程竣工後,對香港中華總商會會長高卓雄等香港知名人士表示:深圳水庫建成後,除為了防洪發電外,如果香港同胞需要,可以引水供應香港同胞,幫助香港同胞解決部分水荒問題。
久旱遇甘露,露非天上來;汩汩珠江水,港人解憂難。來自內地的緊急救援,有效地幫助香港同胞度過了那次可怕的大水荒。
但是,單靠深圳水庫的天然來水仍不能解決香港日益增長的淡水需求,靠船隻去珠江口取水更不是長久之計,治本之道需謀劃長遠。要根本解除香港水荒,最好的辦法是把東江水引到香港。香港同胞把最後希望寄託於祖國內地。
廣東省立即將這一情況上報中央。1963年6月10日,周恩來總理審閱廣東省委《關於向香港供水問題的談判報告》後,決定引東江水供應香港,並對供水事項作出安排。
6月15日,中央政府發出《關於向香港供水談判問題的批覆》,指出:我們已作好供水準備,並已發布了消息,而且已在港九居民中引起了良好的反應。
收到中央批覆後,廣東省代表與香港代表進行了多次磋商。與此同時,廣東省水利電力廳廳長劉兆倫委派設計人員前往東江沿岸進行勘測,並設計出三種引水方案。三種方案各有利弊,但無論哪一種,都耗資巨大。當時內地剛走出三年困難時期,資金是個大問題。
正當粵港兩地都在為解決引水工程的資金問題絞盡腦汁時,1963年12月6日,周恩來在出訪非洲途中經停廣州,8日,他專門聽取了劉兆倫關於香港增供淡水建設工程方案的匯報。周恩來當場作出指示。在中央檔案館裡,至今仍保存著周恩來的批示:
供水工程,由我們國家舉辦,應當列入國家計劃。因為香港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是自己的同胞,工程自己辦比較主動,不用他們插手。
他還指出:
供水談判可以單獨進行,與政治談判要分開。
引東江水入香港,一個重大的決策就此確定,香港永久性地解決水荒問題,從此看到了希望。
然而此時,仍有巨大的困難橫亙在眼前:最適合解決缺水問題的東江,雖說距離香港較近,但足有80多公裡的路途中還隔著一座山,怎麼才能翻山越嶺把水引來香港呢?對這一牽動著無數人內心的供水工程,周恩來總理又將會作出怎樣的具體指示?
02引水東江
東江,古稱湟水,是珠江水系的幹流之一,它發源於江西省,向西南進入廣東,經河源、惠州、東莞匯入珠江,幹流全長約520公裡,途中有定南水、浰江、新豐江、秋香江、西枝江和增江等支流注入補充。東江是離香港最近、水量最充沛的自然河流,距離香港有80多公裡。
「東江河水緊鳩鳩,又好打魚又好遊,又好行船又好吃,又好放排出廣州。」一首《東江漁歌》,唱出了美麗東江的神韻。
東江水長,曾是抗戰時期中共領導東江縱隊叱吒縱橫打擊日本侵略者的火熱戰場。
清清東江水,滴水成涓,溪水潺潺,匯聚成江,奔騰向南。東江因流域地勢變化大,不少河段風光優美,有著「千裡東江,千裡畫廊」的美稱。因為有充沛的水量,優質的水質,東江流淌過的每寸土地因水而興。1963年,奔騰不息的東江水將承擔起新的歷史使命——哺育香港。
1963年12月,周恩來來到廣州,對工程作出明確指示:
供水工程由國家舉辦,列入國家計劃。
在工程方案方面,他也作出安排:
工程由廣東省負責設計和施工,工程費用由廣東省按基建程序上報國家紀委,由國家計委審查批准。
在20世紀60年代的中國,3800萬是一個很大的數目,為使香港同胞早日擺脫水荒的困境,中央決定暫停其他部分項目,全力以赴建造東江深圳供水工程。
雖然有了中央強有力的支持,但在設計施工人員面前,還有重重困難要去克服。
經過高效的水文勘測,東江深圳供水工程的設計方案逐漸成型。這個設計方案得到周恩來總理的認可,他說:
供水方案,採取石馬河分級提水方案較好,時間較快,工程費用較少,並且可以結合農田灌溉,群眾有積極性。
最終,定下來的工程方案全長83公裡,在東江河口開挖河道,把水引到橋頭,再經人工渠道到司馬,然後到達旗嶺,沿石馬河到雁田水庫,再開挖人工渠道,注入擴建後的深圳水庫輸往香港。
整個工程中,難度最大的是要將50.5公裡的支流「石馬河」逆流回調。換句話說,就是要將東江水從海拔2米,一級級提升至46米,讓河水逆流而上。
石馬河彎道多,不利於沿途水泵的設置,所以首先要把石馬河的S形河道取直,然後分別在橋頭、旗嶺、塘廈、雁田安裝大型水泵,分八級提水到雁田水庫,最後利用自然重力讓東江水流到深圳水庫。
方案確定之後,粵港兩地迅速進行了兩輪商談。1964年4月22日,廣東省水電廳廳長劉兆倫代表廣東省人民政府與香港水務局局長毛謹籤訂了《關於從東江取水供給香港九龍的協議》。
深圳市寶安區檔案館保存著這份協議,其中寫道:廣東省人民委員會舉辦東江—深圳供水工程,於一九六五年三月一日開始由深圳文錦渡附近供水站供給香港、九龍淡水。每年供水量定為六千八百二十萬立方米。
為了儘快解決香港同胞食水難的問題,東江深圳供水工程施工期只有短短不到一年。
時不我待,緊張的施工作業必須馬上開始。東莞的橋頭鎮,東江水要由此出發,踏上去香港的旅程。在曾經的一片荒地上,一夜之間就聚集了上萬工程人員。
1964年2月20日,東江深圳供水工程正式動工。
作為一項巨型系統工程,引水東江項目工地分散、機械不足,施工作業基本靠人力完成。要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竣工,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時間緊迫,質量也必須保證,中央和廣東省政府選派大批優秀幹部和技術骨幹,徵召數萬人員參加工程建設。原本施工現場的條件就異常艱苦,緊張的工期更讓人難得喘息。但是,想到這項工程的特殊意義,大家的施工熱情非常高漲。
在中央的統籌調配之下,這項備受矚目的工程,得到了全國人民無私的大力支持。
當時,全國共有14個省市60多家工廠為東江深圳供水工程生產專用的水泵、電動機、變壓器和其他設備,總數多達2160多臺。周總理為此親自批示,要求鐵道部以該項工程物資運輸優先,第一時間運到現場。
這裡是東江水逆流而上到達的最高點——雁田水庫。工程進行過程中,山洪突然爆發,嚴重威脅著施工人員的生命安全。廣東沿海降雨量高、汛期長,時有颱風襲擊。東江深圳供水工程的施工期涵蓋了整個汛期,各類險情時有發生。
1964年10月13日,超強颱風突然來襲,石馬河出現了50年一遇的大洪水。
危急時刻,上萬名工人主動組成搶險隊,搶修圍堰,堅守壩基,鏖戰一天一夜水勢才逐漸平息。在不斷戰勝嚴峻考驗的同時,供水工程一寸一寸穩步向前邁進。
僅用時11個月,1965年2月27日,東江深圳供水一期工程勝利竣工。
開山劈路,鑿洞架橋,6座攔河壩,8座水泵站,硬是令高山低頭,讓河水倒流。
3月1日,廣東各界和香港同胞共同見證了一江清水越過高山奔流入港。東江水開始源源不斷地供應香港。
曾糾纏香港市民幾十年的「制水」,終於成為歷史。東深工程輸水量很快達到設計要求——每年6800萬噸。就在1965年當年,香港人口激增至359萬。香港市民想用水,擰開水龍頭就行,看似尋常的操作,背後是廣東省和全國人民投入的巨大關懷,付出的無比艱辛。
得到東江水哺育,香港沒有了後顧之憂,很快進入快速發展的黃金時期。1964年香港經濟總產值113.8億港元,到1996年則達到11600億港元,增加了101倍。
隨著經濟社會發展,香港用水量與日俱增。香港曾嘗試過海水淡化,終因成本太高而失敗,於是不斷與廣東省就供水量進行磋商,一再要求增加淡水供給,求援信雪片一樣飛來。
1973年6月,回應香港方面提出的要求,東江深圳供水一期擴建工程正式啟動,到1978年9月,供水量達到1億6千8百萬立方米。1981年,根據香港方面逐年增加3000至3500萬立方米的希望,又啟動了二期擴建工程,到1987年,全年供水達到6.2億立方米。沒想到,在供水數字激增的情況下,香港的水很快又不夠用了。
於是,在20世紀90年代,東深供水三期擴建工程上馬。
1994年初,東江深圳供水工程對香港的供水能力已經達到每年11億立方米,讓香港徹底解決了缺水問題。自此,香港居民食水無缺,即使遇到百年一遇的旱情也能做到生產生活不受影響。
1997年7月1日,香港回歸。
香港回歸祖國是彪炳中華民族史冊的千秋功業,香港從此走上同祖國共同發展、永不分離的寬廣道路。香港回歸祖國後,開始了實踐「一國兩制」的全新徵程。內地對香港的淡水供應,向著保證更高水質的方向前進。2000年後,為了加強生態環境保護,守住綠水青山,東江深圳供水工程又開展了第四期改造。
為了保護工程沿線的水質,廣東省專門出臺多部地方性法規,還於1991年授權成立深圳市東深公安分局,專責守護這條「生命線工程」;專門成立水環境監測中心,每天都要在工程沿線採取水樣,進行水質檢測,構建全方位的水質保障系統,保證香港居民的用水安全。
位於廣東省河源市的新豐江水庫,是東江深圳供水工程重要的水源地之一。
為確保供港水質,防止「路通林毀水汙染」,河源放棄修建庫區公路,採取投資更大、耗時更長的移民措施,專門修了十幾公裡的防護林,對庫區實行全封閉管理。
位於深圳「綠肺」梧桐山間的深圳水庫,作為東江水由內地入港的「最後一站」,承擔著存儲、調節並淨化「供港水」的任務。
為保證對港供水安全,1998年12月,廣東省在深圳水庫入庫口建成世界最大、日處理400萬噸的生物硝化站,從東江引來的水,全部經過生物硝化站過濾、淨化後再進入深圳水庫。
汩汩清水,從東江源奔流至太原泵站,經渡槽、暗渠流向深圳水庫,再流向對港供水站。
在深圳的對港供水站,每天9點,香港準時打電話來對數。這一流程從東江深圳供水工程開始至今一直延續。
有源活水,從這裡流向交水點、經專用管道穿過深圳河,流向香港的木湖抽水站,最後流向各大水處理廠和水庫,流向香港的千家萬戶,也流進香港同胞的心田。
1984年12月8日,深圳水庫迎來了一位重要的客人——80歲高齡的全國政協主席鄧穎超,登上深圳水庫右副壩,詳細詢問東江深圳供水工程的建設和管理情況。她滿懷深情地說:
周總理生前沒有來得及視察這項供水工程,我代表他來看望大家,希望你們繼續努力,把工程建設和管理好,為促進香港繁榮穩定,為密切香港同胞同祖國人民的聯繫做出新的貢獻。
江西贛州安遠縣的三百山,是東江源頭,豎立著周恩來總理的親筆題字「一定要保護好東江源頭水」,當地人一直在默默地完成這項重大的使命。
2015年至今,香港國民教育促進會已連續5年開展香港青少年「東江之水越山來」歷史溯源活動,對東江之水源頭的實地探訪,讓香港的年輕一代更加懂得了飲水思源的涵義,更加了解內地同胞對香港的奉獻與付出。
從一期工程通水至今,五十多年間,東江深圳供水工程累計向香港供水260億立方米,保障了香港80%的用水需求。
在歲月凱歌行進的旋律中,流淌不息的 「生命之水」,早已滲入香港的每一寸土地,更融入內地和香港同胞的血脈深處。
本文根據央視《國家記憶》團隊推出的紀錄片《香港生命線》系列整理,轉載自「國家人文歷史」(微信ID:gjrwl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