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5月5日,新疆昌吉回族自治州奇臺縣境內的石城子遺址,經過初評和終評後入選「2019年度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通過六年的考古發掘,基本確定石城子遺址就是東漢耿恭駐守的「疏勒城」舊址。這一重大發現,有力地見證了兩漢時期對西域的統治,具有極高的歷史文化研究價值和意義。
01、如今的石城子遺址
在網上看到這個消息之後,我頓時覺得眼前豁然開朗,以前自己內心的堅信得到了肯定,石城子遺址就是東漢的疏勒城。經過這次考古發掘,真正讓石城子遺址重見天日,讓後人知道當年東漢大將耿恭曾在這裡跟匈奴決一死戰。
至今,關於石城子遺址的事,我心裡還存有遺憾。
記得前年8月中旬,我們驅車前往石城子遺址探訪,結果被江布拉克景區管理人員攔住了,非得讓買門票才能進入,否則就不準人員和車輛通行。一個人的門票和區間車費就要七八十元,我們四五個人就得幾百元,最後不得不決定返回。
其實,要去石城子古城遺址,也許還有其他路可走,但我們不熟悉地形,也只好掉頭回烏魯木齊,然後從昌吉一路向北進發,一直到阿勒泰。那次出行實在有些倉促,幾乎走到一個地方都是走馬觀花。
2014年至2019年,新疆考古研究所對石城子遺址進行了系統的考古勘探和發掘工作,這期間,本地媒體不斷地報導發掘進展情況。石城子遺址南靠天山,可以翻越車師古道到達吐魯番,北面就是奇臺和吉木薩爾綠洲。
經過此次發掘勘探,確認此處遺址由城址、手工業作坊和墓地等三大部分構成,該城址坐落在遺址東邊的一座突出的山嘴上,顯而易見,依山形水勢而建,北、西面築牆,東、南以深澗為屏障,地形非常險峻,起到了易守難攻的地勢作用。
從城址的平面來看,大致呈長方形,南北長380米、東西寬280米,總面積約11萬平方米。城牆夯築,基寬約8米至9米、殘高可達3米。城牆西北角和東北角各有角樓1座,北牆上有馬面2座。西牆外約10米處有護城壕。城門一座,位於西牆中部。由門樓、門道、墩臺、迴廊、散水及門塾等組成,門樓應為依託牆體及排叉柱支撐的大過梁式結構。
由此可見,疏勒城的建造,在當時的東漢還是很有講究的,從軍事防禦部署來看,只要死守此地,外敵是很難攻下城池的。並且在城內西北築子城一座。東西長約200米、南北寬約100米。即便是城池被攻破,子城還是能堅守一些時日,只要有援軍前來,還是能減少將士的傷亡的。
子城內發掘清理出房屋37間,房屋依地勢呈階梯狀布局,彼此間有巷道互相連接。牆體多為土坯壘砌或夯築。房頂為兩面坡結構,上覆青瓦,椽頭飾雲紋瓦當。還能見到灶、灰坑、車轍、散水等遺蹟。
新疆的遺址就是這樣,一般都是土築的城池,採用的材料就是米湯或者石子混合粘土,用人工夯實,起到加固作用。這是因為西域少雨的情況,又沒有現代的火炮等先進火器,所以想破城還是有一定的難度的。
不過,這些重大發現,足以說明了東漢大將耿恭以少勝多的戰役,在當時是多麼的艱難,真正見證了東漢政府捍衛祖國統一的決心和精神。
02、發掘出土的文物見證歷史
東漢永平十八年(公元75年)三月,北匈奴派左鹿蠡率兩萬騎兵攻打車師。耿恭就派司馬領兵三百人救援車師,途中遭遇了北匈奴大軍,結果寡不敵眾,全軍覆沒。
同年五月,耿恭決定退守疏勒城,因為此城邊上有溪流可以固守,就率軍堅守疏勒城。七月,匈奴再一次進攻耿恭,結果被耿恭一次次地打退。此時北匈奴就切斷守城漢軍的水源。耿恭和官兵無奈之下,焦渴時就擠榨馬糞汁來飲用。
今天,在發掘出的遺物中,我們看到了當時殘酷的戰鬥場面。同時還發掘出了灰陶磚、瓦等建築材料,筒瓦、板瓦尺寸較大,壁面飾繩紋、布紋、席紋等紋飾;瓦噹噹面多飾雲紋或幾何紋。質地有陶、銅、鐵、石、骨角器等,個別陶器刻有「馬」、「宋直甕」字樣。錢幣為五銖錢。
在城西的窯址類手工業作坊和墓地,專家們發現3座陶窯,10餘座墓葬。陶窯依山坡於生土中掏挖而成。平面呈馬鐙形。由前室、窯門、窯室(含火膛、窯床)和煙道四部分組成。窯室內出土磚、瓦、瓦當、陶碗、陶罐等與城內所出同類器物相同,表明其是採用中原傳統技術和裝飾母題在本地製作。
據現場的考古專家介紹,石城子遺址是迄今為止新疆地區發現的唯一一處年代準確可靠、形制基本完整、保存狀況完好、文化特徵鮮明的漢代古遺址,也是迄今新疆發掘面積最大的一處漢代軍事要塞。
根據文獻記載,基本確定石城子遺址即為東漢耿恭駐守的「疏勒城」舊址。該遺址是漢代中原王朝有效治理和管轄西域的歷史見證,其考古成果對於闡釋新疆自漢代開始就是中國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新疆各民族文化和中原文化交流交融、息息相通的歷史史實等具有重要的歷史價值。
在考古發掘中,專家採取多學科合作,環境考古、電(磁)法物探、遙感、動植物、土壤等專題研究均取得階段性成果。運用三維建模、考古資料資料庫等技術手段全面提取和保存發掘原始信息。這在現代考古中,也是較為先進的技術。
03、疏勒城的重大意義
從拍攝的圖片中看出,東漢時期的石城子古城,也就是疏勒城,自耿恭堅守數月後,帶領一部分將士殺出重圍,一路向東邊殺邊退,最後到達玉門關時,只剩下十三人,他們的英雄事跡,不亞於張騫當年出使西域的功績。
畢竟,耿恭以最少的人數抵抗匈奴數萬大軍,重創了敵軍的軍事實力,可以說令匈奴首領大怒,然後就毀滅了整個疏勒城。從此,疏勒城就成了一片廢墟,成為了一種歷史的見證,千年以來屹立在天山北麓的山地溝壑邊上。
特別是在兩漢統治西域的歷史中,疏勒城戰役,是值得後世銘記的,因為它的存在,讓東漢的歷史充滿了悲壯和豪情,也讓外敵深知中原王朝統一中國的信心和決心。雖然歷史充滿艱辛和坎坷,時代的潮流始終是向前發展的。
還有一點,在這裡要提出來,漢代的疏勒城在北疆的昌吉州境內,而南疆的疏勒國則是今天的喀什;還有漢代的輪臺,就是今天巴州的輪臺縣,而在烏魯木齊市境內的烏拉泊卻存在著唐代的一座輪臺城。這些知識點,我們不要混淆了。
作為古代的一處城池,如今石城子遺址能入選「2019年度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它的價值和意義是深遠的,應該有以下四大特點。
一是文化特徵鮮明。石城子遺址是目前新疆地區發現的唯一一處年代準確可靠、形制基本完整、保存狀況完好、文化特徵鮮明的漢代古遺址。從出土的大量漢代典型器物看,這些層位關係非常明確,可以說在新疆地區考古學文化斷代上具有標尺意義,對於深化新疆地區漢代考古學文化研究具有重要價值。
二是吻合與印證歷史記載。參照歷史文獻,考古專家們基本確定石城子遺址就是東漢耿恭駐守的「疏勒城」舊址。公元前60年,西漢王朝設西域都護,統轄整個西域地區軍政事務,標誌著新疆地區正式歸入中國版圖。公元前48年,西漢在今吐魯番盆地始設戊己校尉管理屯田事務,分戊校、己校分駐天山南北。
一直到東漢明帝時,遣西域都護陳睦駐烏壘(今輪臺縣一帶)、己校尉關寵駐柳中(今吐魯番魯克沁一帶),戊校尉耿恭屯金滿城(今吉木薩爾一帶)。公元75年,耿恭「以疏勒城旁有澗水可固」,引兵以拒匈奴。石城子遺址考古發現與高昌故城附近「高昌壁」所屬遺物及甘肅敦煌市懸泉置遺址、馬圈灣遺址所出有關戊己校尉漢簡資料結合,共同實證了兩漢時期設立西域都護之後有效管轄西域軍政事務的輝煌歷史。
三是古城的位置符合軍事戰略部署。石城子遺址位於中原王朝經營西域的戰略孔道上,北鄰奇臺、吉木薩爾綠洲,南靠天山可翻越到吐魯番,東連哈密巴裡坤絲路通道,西接烏魯木齊(漢車師後部、唐輪臺城),控扼天山南北往來交通的關隘,建制上嚴格遵循漢代邊郡的軍事建築規制,為深入研究新疆地區及絲綢之路沿線兩漢時期軍政建置體系及邊城規制提供了寶貴資料。
四是現代研究西域歷史的有力佐證。石城子遺址是漢代中原王朝有效治理和管轄西域的歷史見證,它的考古成果對於闡釋新疆自漢代開始就是中國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新疆各民族文化和中原文化交流交融、息息相通的歷史史實、對於推進「一帶一路」核心區的歷史文化建設等具有重要的歷史價值和現實意義。
如今,隨著時光的流逝,近2000年的歷史轉瞬而過,這座古城遺址已被列入「國保單位」,但它在歷史上留下的輝煌足跡,依然烙印在中國的史冊裡,它將會被一代又一代的中華兒女所銘記所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