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者註:Transnistria,直譯過來叫做「外涅斯特裡亞」,不過中文世界更習慣按照俄語叫法稱呼這裡為「德涅斯特河沿岸」。「德涅斯特河沿岸」在法理上是摩爾多瓦的領土,但是早在1990年,這一地區就宣布從摩爾多瓦獨立,成立了「德涅斯特河沿岸摩爾達維亞共和國」。
目前世界上有三個「國家」承認它的獨立,分別是:「阿布哈茲共和國」、「納戈爾諾-卡拉巴赫共和國」和「南奧塞梯共和國」,這四個「國家」同屬於前蘇聯解體之後的「冷凍衝突」地區,同病相憐的他們還成立了一個名為「國家民主及權力組織」(Community of Democracy and Rights of Nations)的組織。
下面的文章翻譯自Wired,原名「Meet the People of a Soviet Country That Doesn’t Exist」
「德涅斯特河沿岸」是一個夾在摩爾多瓦和烏克蘭之間的狹長地帶。有50萬人居住在這一地區,而且這一地區還有自己的議會制政府以及獨立的軍隊和貨幣。這一切都讓「德涅斯特河沿岸」看起來像是一個獨立國家——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沒錯,「德涅斯特河沿岸」早在1990年便已經宣布從摩爾多瓦獨立,兩年之後二者之間甚至還爆發了戰爭。「德涅斯特河沿岸」不僅擁有一部憲法,還設計了國旗和國徽。不過你無論翻哪個國家的地圖,都找不到這個國家,因為沒有一個聯合國成員國承認它的存在。
但是「德涅斯特河沿岸」的人們對此並不在意,他們堅持宣稱自己是獨立的,並且熱愛著來自俄羅斯的一切事物。
「這很不幸,真的」賈斯汀·巴頓這樣說道,他是一個英國攝影師,曾經來到過這個國家……呃不,應該說是「自治區域」,他在去年出版了攝影集《德涅斯特河沿岸的愛國者》。
巴頓說道:「那裡有很多愛國的人,但也有很多人只是深陷其中而已,他們被外界孤立著,這種狀態令人驚訝」。
一切都始於1990年,那時摩爾多瓦脫離蘇聯取得了獨立,而「德涅斯特河沿岸」則是許多俄羅斯族人和講俄語的人的家園,在新生的摩爾多瓦共和國裡,他們無論在政治上還是在文化上都處於孤立的狀態。因此他們公然宣布獨立,以期望建立一個社會主義共和國,繼續作為蘇聯的一部分。緊接著一場持續兩年的戰爭爆發了,而那時蘇聯已經崩潰,而且衝突根本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即使摩爾多瓦給予了「德涅斯特河沿岸」一定的自治權。
「德涅斯特河沿岸」無論從那個方面看,都像是一個主權國家,就像是一個小蘇聯。它的國旗裡包含了鐮刀和鐵錘的元素,並且經常飄揚在俄羅斯國旗的旁邊。「德涅斯特河沿岸」的盧布上印著蘇沃洛夫和葉卡捷琳娜二世等俄羅斯歷史人物的肖像。一座巨大的列寧雕像守衛在該國最高蘇維埃(議會)所在大廈的門口。史達林和普京的畫像幾乎無處不在,而「德涅斯特河沿岸」總統舍夫丘克的畫像也是如此。
作為回報, 俄羅斯為「德涅斯特河沿岸」提供著免費的燃氣、物資補給以及居民的養老金,還有一支超過1000人的部隊駐紮在該地,當然這也讓烏克蘭感到很不舒服。不過俄羅斯並沒有正式承認「德涅斯特河沿岸」的獨立,甚至連這方面的傾向都沒有,摩爾多瓦亦是如此,對於「德涅斯特河沿岸」來說,這並不是一個好兆頭。英國記者兼東歐問題專家託馬斯·德·瓦爾對此說道:「儘管『德涅斯特河沿岸』聲稱他們是一個獨立國家,但是除非摩爾多瓦承認這一點,否則根本不可能實現,當然摩爾多瓦也不大可能去做這種事,而未來最有可能的境況,要麼是繼續維持現狀,讓『德涅斯特河沿岸』依舊做一個隱藏在陰影裡的『半國家』,要麼就去和摩爾多瓦籤一個聯邦協議來解決該地區的問題。」
(尼古拉·斯摩稜斯基,警察上校兼「德涅斯特河沿岸」刑法專家)
巴頓對「德涅斯特河沿岸」產生興趣是在2014年,當時他正在烏克蘭工作。又一次他聽說「德涅斯特河沿岸」生產了一種新型塑料貨幣,不僅是彩色的還分成了不同形狀,這大大激發了他的興趣。巴頓閱讀了所有他能夠找到的關於這一話題的資料,最後他還是決定要去「德涅斯特河沿岸」走一走看一看,同時拍攝居住在那裡的人們。
(亞歷山大·西羅京,「德涅斯特河沿岸」柔道冠軍)
巴頓一開始還打算拍攝當地的高級官員,不過他很快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光是和負責「該國」安全事務的「德涅斯特河沿岸克格勃」磨嘴皮子就花去了他一個月的時間。不過還要巴頓的妻子是俄羅斯人,這對他還是頗有幫助的,同時巴頓也找到了一個挺容易溝通的中間人,從而順利拿到了進入「德涅斯特河沿岸」的許可,最後規劃在「德涅斯特河沿岸」的旅行路線又花去他兩周多的時間。巴頓在當地拍攝了不少人,其中很多人都懷著強烈的愛國主義情感,不過對於他們的政治觀點,巴頓並不能夠完全理解。
(妮娜·施坦斯基,「德涅斯特河沿岸摩爾達維亞共和國」前「外交部長」)
在蒂拉斯波爾,他發現了娜塔莉·葉弗列莫娃和她售賣裝飾品的小鋪子,鋪子裡面同時出售者史達林和普京的半身像,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更喜歡共產主義的俄國還是更喜歡資本主義的俄國。
(娜塔莉·葉弗列莫娃,「德涅斯特河沿岸」愛國主義主題裝飾品店店主)
巴頓還有一位名叫伊戈爾·涅別伊戈洛夫的拍攝對象,他是當地的一位克格勃中校,同時也是蒂拉斯波爾哥薩克軍團的指揮官,在他的辦公室的牆上,掛著一面巨大的沙俄時代的旗幟,掛在這面旗幟旁邊的,則是蘇聯和「德涅斯特河沿岸」的旗幟。「你說不準這個人到底忠誠於誰」,巴頓說道,「他用的東西上總是印著各種各樣的符號,不是這家的就是那家。」
(伊戈爾·涅別伊戈洛夫,克格勃上校兼蒂拉斯波爾哥薩克軍團指揮官)
這次旅行巴頓一共拍了20個人,他用的相機是一臺尼康D810。相比於拍攝人物的面孔,他更喜歡拍他們所在的環境。「這樣你可以撲捉到當地的更多信息,特別是可以發掘出背後的精神世界」。
(安德烈·沃羅帕伊,「德涅斯特河沿岸」賽艇隊教練)
在巴頓的這本攝影集中,瀰漫著一股憂傷的情緒,而逃離這種情緒則是不可能的。當一個無國籍人並沒有那麼簡單,並且並非每一個生活在「德涅斯特河沿岸」的人都對該地的未來感到樂觀。
(安娜斯塔西婭·斯帕塔爾,23歲,學生,從來沒有離開過「德涅斯特河沿岸」)
安娜斯塔西婭·斯帕塔爾,23歲,從未離開過「德涅斯特河沿岸」。當巴頓問她對自己的家鄉有什麼看法的時候,她的樣子很是悲傷。「她說她可能會忍不住大哭一場」,巴頓如是說。
(伊琳娜·斯米爾諾娃,「國立賓傑裡慘案博物館」館長)
巴頓發現這種體驗就像這個不存在的國家一樣——荒誕、超現實。他想起在蒂拉斯波爾漫遊的時候,曾經有一個當地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歡迎來到烏有之鄉」。
(謝爾蓋·徹班,「德涅斯特河沿岸摩爾達維亞共和國最高蘇維埃」副議長)
(塔季揚娜·夏洛娃,「德涅斯特河沿岸」電視一臺總編輯)
(尼古拉·巴比隆加,「德涅斯特河沿岸」歷史教授,《「德涅斯特河沿岸」歷史課程》創課人)
(葉蓮娜·託波爾斯卡婭,「德涅斯特河沿岸」首席婚姻登記員)
(安德烈·斯摩稜斯基,「德涅斯特河沿岸」唯一的旅行承包商)
(娜傑日達·邦達連科,「德涅斯特河沿岸」報紙《真理報》編輯)
(瓦列裡·伊索爾丹,「維京人」摩託車俱樂部成員)
來源:Wired
作者:Laura Mallonee
譯者:江湖遠人
攝影師:Justin Barton
雜鈔與拾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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