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裡,想戀愛時會唱「愛真的需要勇氣,來面對流言蜚語」,熱戀時會唱「細膩的喜歡,毛毯般的厚重感」,失戀時會唱「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後」……
與青春有關的故事裡,總有一首背景音樂是梁靜茹的歌。
幾天前,這位情歌公主穿著藍色長裙,再次站在小巨蛋開唱。
在演出中,她哭了兩回。唱《分手快樂》時,她一度哽咽失聲。唱到《可惜不是你》時,她又蹲在臺上,痛哭長達 1 分鐘時間。
梁靜茹的歌在發行很多年後,依然被聽眾們口耳相傳,她溫暖的聲線引發無數人的情感共振,也治癒了很多人。
能把故事唱到聽者內心深處,那麼她自己也一定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1978年,祖籍廣東順德的梁靜茹在馬來西亞出生了。梁爸爸和梁媽媽都非常喜歡音樂,兩人的愛情也是因音樂而擦出火花。梁爸爸發現女兒的音樂天賦後,年幼的梁靜茹就開始和爸爸奔波於各種歌唱比賽中。
梁靜茹曾在採訪時提起過,在她念中學的時候,因為年齡的問題沒有資格參賽,但她爸爸都會先自己去報名,然後再跟主辦單位商量,其實是想讓女兒參賽,哪怕沒有名次,只是想吸取經驗。
「這就是我爸爸一直去做的事情。我就因此跟大人一起參加過很多場比賽,很多很多,然後每次都看他們很賣力的這樣唱歌,我就覺得我自己年紀還很輕,都是在臺下默默的看。」
看著爸爸為自己的付出和周遭那麼多為音樂夢想而努力的人,十幾歲的梁靜茹對於音樂夢想的追求終於有了執著的理由。
在追夢路上,她始終在爸爸的羽翼之下,任何事情總有人在前引路,能夠站在爸爸的肩膀上看世界,似乎一切困難都能迎刃而解。
只可惜,夢想雖然生了根,還沒等到開花結果,梁爸爸就因鼻咽癌猝然離世了。
那一年,梁靜茹剛剛十八歲。
可以想像當年還是高中生的她失去爸爸的痛苦,不只是喪親之痛,更是失去人生靠山的茫然和再也找不回安全感的無助。
多年後,早已功成名就的梁靜茹也依然無法釋懷這樣措手不及的離別。
失去父親的梁靜茹,不得不接過了養家的重擔,可貴的是,在賺錢養家的同時,關於音樂的執著她也沒有放棄。
在參加綜藝節目時,梁靜茹提起這段經歷忍不住落淚,她說:
「正是這些苦難培養了我剛強的心態,也是這份堅定不移的努力才終於能夠在音樂路上走的更遠。」
在馬來西亞參加過諸多比賽的梁靜茹,幫同學和聲的一首歌被收錄在了滾石唱片在馬來西亞分公司的一張CD中,後來李宗盛挑中了這張CD。於是,梁靜茹從馬來西亞的小鎮走到了臺北。
李宗盛回憶第一次見到梁靜茹時說:「她媽媽領她來的,怯生生的,挺可憐的感覺」。
那時的梁靜茹非常自卑,當時正是臺灣唱片界發展的高峰時期,壓力可想而知,她想要出人頭地,就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1999年,梁靜茹終於發行了第一張專輯《一夜長大》,在錄製專輯時,因為李宗盛要求太高和對新環境的不適應,她曾一度頂不住壓力而逃回馬來西亞,後來又被李宗盛勸回來繼續錄製。
然而專輯發售的第四天正趕上臺灣的921大地震,災難面前一張專輯自然無法激起多大的浪花。始終不自信的梁靜茹當時說:「我想,應該沒有人會想要買我的專輯吧。」
2000年,坐了很長時間「冷板凳」的梁靜茹,終於再次等到了機會。
她對音樂付出的心血和執著打動了光良,為她量身打造了一首後來火遍大江南北的歌《勇氣》。
2002年,她的第一場售票演唱會在臺灣舉辦,24歲的梁靜茹還猶如小女孩一般,候場時偷瞄到幕布後面的觀眾,第一反應竟是:
「天哪,我何德何能,這些人還要花錢買票來看我的演唱會,小小的我怎麼能夠辦到!」
想起幾年來的煎熬,她突然就哭了。但音樂一響起,她又宛如戰士般披掛上陣驚豔全場。
很多人都說梁靜茹很幸運,但我想說,這一切都來源於她的實力和努力,如果沒有實力也不會僅憑一段和聲就被李宗盛看中,如果沒有實力更不會唱響一首首伴隨無數女孩青春的情歌。
正是她從小到大的努力和遇到困難時的不放棄,才讓命運終於眷顧到她。
「愛真的需要勇氣,來面對流言蜚語……」
這不僅是梁靜茹音樂道路的轉折點,也是她對全世界的愛情宣言。彼時,她的戀人是作詞人阿管,年輕人的初戀熱切而又純粹,阿管擔心公布戀情會對當時還是娛樂圈新人的她產生不好的影響。
而所有的猶豫和擔心,被梁靜茹發布會上的勇敢一吻全部打散,變成了愛情甜蜜的聲音。
阿管幾乎是看著梁靜茹成長成情歌天后,分手後梁靜茹好幾年沒辦法走出來。
而此後梁靜茹被傳得沸沸揚揚的第二段戀情,便是從來沒有被她承認過,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五月天的瑪莎。
蔡康永曾經說:「全臺灣都知道他們戀愛了,但他們就是不承認。」
在五月天的演唱會上,梁靜茹上臺和怪獸合唱,下面拼了命叫著瑪莎的名字;當瑪莎在臺上說我愛你的時候,下面拼了命叫著梁靜茹的名字。
那段時間裡,梁靜茹仿佛化身成為了剛剛戀愛的粉紅少女,《美麗人生》、《寧夏》、《親親》、《暖暖》,這些甜蜜得冒泡的歌曲,唱出了戀愛中撲通撲通狂跳的心。
她把對愛情的憧憬和渴望用歌聲唱了出來,鄰家女孩般地訴說著愛情的喜樂悲歡。
年少喪父失去依靠的梁靜茹,曾用瘦弱的肩膀扛起了一家人的生計,一個人闖蕩「江湖」的她,格外渴望家庭的溫暖。
但缺乏安全感、渴望婚姻的梁靜茹卻碰上了彼時還像個孩子一樣的瑪莎,對婚姻的渴望不斷和瑪莎的不婚主義碰撞,滾燙的熱情也逐漸變得冰涼。
她也質問過「幸福好不容易,怎麼你卻不敢了呢」,但最終還是「風箏有風,海豚有海,所以明白,所以離開……」
願意用「一整個宇宙,換一顆紅豆」的梁靜茹,在2009年遇到了她的前夫趙元同,經歷過兩段戀愛的不成熟,梁靜茹迅速沉溺在這個敦厚穩重的紅酒商人給她的安全感裡。
兩年後,這段戀愛修成正果,這個渴望家庭的姑娘也終於如願以償走入了婚姻。婚禮上他的誓言還言猶在耳「以愛的名義和你生活在一起,是我認為最幸福的事。」
婚後,漸漸淡出視線的梁靜茹再次出現在公眾視野,就是三口之家的溫馨。那時候,歌迷們都祝福她終於如願以償,擁有了愛情最好的模樣。
然而命運卻再一次捉弄了她,2019年8月,趙元同被臺媒曝光多次出軌劈腿;雖被闢謠,可終究是無風不起浪,就在月底,又再傳出二人已經分居數月。
2019年9月8日,梁靜茹在新專輯分享會上親自證實了離婚的消息,這段9年婚姻也終於走到了盡頭。
唱到新歌《慢冷》第一段最後一句「浪漫讓你溫柔,也讓你最惹人淚流」時,臺上的靜茹也是忍不住哽咽,轉身掩面哭泣。
然而臺下的我們不知道的是,她上臺前灌了半杯紅酒,想要壓住緊繃的情緒和落寞的表情,不想讓大家看到自己婚姻破碎後的脆弱模樣。
作為家裡的長女,父親去世後,梁靜茹一直是家裡的主心骨。為了不讓家人擔心,離婚的事情也是過了很久才敢告訴媽媽和弟弟。
當她5歲的兒子問她「為什麼我有兩個房間」,她只能用小朋友理解的方式告訴他,雖然爸媽不住在一起,但對他的愛不會減少。
比起她自己受的苦,她還有更多想要保護的人。
父親的突然離世和成長路上承受的壓力導致了她不得不提前長大,被迫堅強。
在我們當今的文化中,往往更崇尚「強大」、「卓越」、「堅強」這些看起來正能量的狀態,而脆弱自然而然就成了對立面,將其視為避之唯恐不及的「負能量」。
但其實,很多東西你越是逃避它,它就越是深深植根於你的內心。
所謂的堅強,其實都是克制,是憋著和繃著,卻換不來釋懷。
梁靜茹最終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她開始試著正視自己的情緒和脆弱的一面,不再逼著自己強大,開車時會哭,聽歌時會哭。
她明白了敢於直面脆弱,也是自渡的一種。她說:
「你需要自己經歷那個過程,走啊走,等到自己能幫到自己了,回頭一看,你還是好好的活著。」
就像她錯過六次金曲獎的經歷一樣,我們從不以金曲獎論她的成敗,在恩師李宗盛和無數歌迷的心中,她的成就早就超過了一座獎盃的價值。
而她的愛情也一樣,失敗的只是過去,未來還有無數可能。
這樣想來,她在演唱會上的突然落淚,並不是在懷念過去,也不是在自怨自艾,而是對過去的正式告別。
當年那個怯生生的小鎮女孩,唱著《勇氣》去擁抱愛情渴望婚姻,《慢冷》的從傷痕中走出,十幾年後她已經無懼風雨,相信《太陽如常升起》,《暖暖》就在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