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規賽開打一個月,Pacers遭遇了嚴重的傷病潮,穿西服的球員可以組成一套東部前八級別的首發。雖然目前的賽程是全聯盟最輕鬆的,但在如此嚴重的傷病潮侵襲之下能打到8勝6敗,已欣慰地追平去年同期成績。
Pacers是如何在傷病潮中保持球隊的競爭力呢?最近,球隊總裁Kevin Pritchard和總經理Chad Buchanan分別接受了ESPN名記Adrian Wojnarowski和Pacers官網的專訪,談了他們的建隊理念。
開季三連敗,在傷病潮來襲同時成功磨合,後面8場7勝。這段時間Nate McMillan應對傷病不得不排出各種不同的輪換,Kevin Pritchard把這稱為Victor Oladipo回歸三階段的第一階段:「在休賽期裡球會要準備三個階段,Victor打不了的時候,我們讓年輕球員多上場,讓Malcom、Jeremy盡情發揮,儘量用一些新陣容;接下來Victor回來,需要找狀態,看看自己場上感覺如何;然後到賽季末,我們希望每個人都調試到最佳狀態,全速前進,全隊能打出最好的籃球。但是世事難料,我們往這個方向努力,看看到時候會怎麼樣。」
對於Pacers來說,大家最關心的肯定是Victor Oladipo的恢復進度,Pritchard透露Oladipo的恢復進度已經達到了90%。但是,行百裡者半九十:「當你進度到了90%,有人會覺得,啊剩下10%,快了。但實際上最後這10%才是最難的部分,因為這包括了在訓練中,實戰中5v5。現在Victor已經可以參加半場5v5,但還不能連續全場對抗。他還要適應不同級別的強度,現在他是半場強度,然後要進入全場強度。最後10%是最難判斷的,他得跟我們保持溝通,我們得有一致認識,要非常非常小心,保證他的狀態儘量接近100%再讓他出場。不過我們對現在的進展很滿意,他現在已經可以像過去一樣,持球發起弧頂擋拆,他能做正確的選擇,能投中球,就是還沒開始打全場5v5。」
這個採訪播出了四天之後,趁著G-League兄弟球隊韋恩堡瘋蟻來Fieldhouse參加活動兼訓練的機會,Oladipo被「下放「到Mad Ants打了復健以來的第一次全場5v5。不過「嘗鮮」之後McMillan就打算讓他繼續回歸半場5v5至少一兩個星期時間,慢慢恢復。前日,他又再次被「下放」,這次是直接驅車去韋恩堡合練。
不過,即使Victor Oladipo能復出,也一定需要很長的時間來找狀態。他的傷病是籃球運動員中相當少見的,聯盟裡的球員受大傷之後復出,有不少花了一整個賽季來找狀態的先例。Pritchard說,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每個球員們回來的狀態不一樣,之前我們講到不同的可能的狀況,整個復健過程還是給我不少希望的。因為在我的感覺裡Victor是那種你讓他做兩個鐘頭理療,他會做四個鐘頭的人。如果說Kobe賽後會加練400個投射,那Victor會投800個。他什麼小事都好勝,這讓我對他回來的競技狀態還蠻有信心的,相信他回來的每個月每個星期都會慢慢有進展,你可能不會看到那種飛躍式的進步,但是你會看到他一點一點進展,希望到賽季末他能達到最佳狀態。」
身為制服組的最重要成員之一,Pritchard在管理波特蘭Trial Blazers和Pacers時都處理過重大的傷病事件,他承認作為總裁和總經理,每天跟醫療團打交道,自己久病成醫:「作為總裁,我每天至少跟Nate McMillan聊一次,有的時候一天好幾次,(比如)訓練前、訓練後,我會跟我們的醫療團負責人Josh Corbeil一天聊五次,不幸的是每次傷病發生了以後,你(一直被洗腦)就成了半個專家,我現在對人體結構的了解比我當初接任的時候能預料到的多得多,因為最終你得給你老闆匯報是怎麼回事嘛。那我就希望我能了解一整套流程,比如說『問題是什麼,有什麼解決方案,要花多少時間。』到最後你總會有點知識基礎。20年前當總裁總經理還不需要這些,但以後這個位置會需要越來越多的掌握醫療知識,你要比素人對人體結構和傷病恢復這些事情上了解得多得多。」
對於現在越來越流行的「負荷管理」(輪休),Kevin Pritchard偏向老派的Larry Bird風格,希望球員能出場就儘量出場,也會偏好那些渴望出場的球員:「Larry十四五年前回歸球會的時候帶來了些新思想。他職業生涯長期被傷病困擾,有專門的人來協助他,滿足他的需求。而很多球隊現在做的,包括我們也是,是以理療(預防)為背景的。我們分析整個身體的狀況,進行日常處理,有的時候我們在訓練之前需要他們做半小時,45分鐘甚至一個小時的理療,讓他的身體能準備好訓練,有的時候就只需要5分鐘,這都是我們日常流程之一。我們可能對這個比較重視,但這也是聯盟裡的趨勢。如果你的醫療團好,那你的球隊大概率也不錯,我不知道應該怎麼量化評價(醫療團隊對球隊的影響),但是我們認為這是非常重要的。」
「關於負荷管理,你要把它當作一個連續的過程。一方面有人會選擇超級小心地做負荷管理,而另一方面有人就會選擇Larry Bird的做法,Larry Bird是屬於那種甚至覺得自己有60%的狀態就會上場打的人。Larry是我的導師,Donnie Walsh是我的導師,所以我們的偏好是只要你健康你就上場打。當然你可以『曲線救國』,你打造一支球隊不需要有人上場38、39分鐘才能贏球,當然這是另外一回事了。你要打造這球隊,你得多花點(時間精力和錢),你的板凳球員要更好,當然還有其它一些因素。而我的感覺是,只要你能打,你就去打,我想要那種渴望出場比賽的球員,我們也會把這個當作評價球員的指標,我們希望球員能熱愛比賽,想盡辦法上場。如果你建立的球隊文化是『我想盡力幫助隊友』,那你需要想辦法出場才行。我可能偏向Larry Bird一點,希望球員儘可能地打。當然這是個複雜的話題,我也理解另外一邊的想法。」
Woj在聯盟裡遍布眼線,與Kevin Pritchard的交談中也贊同說因為現在,球星們都有自己的團隊,如果球會逼他們復出逼得太狠的話,他們私下交流的時候也會吐槽。如果類似「他們想讓我沒準備好就復出」這種吐槽被透露出來,球隊名聲就毀了,所以球會還是會很小心的掌握平衡。而Kevin Pritchard則接下話頭,再次強調了保持好溝通的重要:
「球員一旦到了一定咖位,他們會想帶自己的團隊。他們不僅做我們提供的理療,回家了還會有他們自己人(提供治療)。這裡面要保持平衡,你要跟他們有良好的交流,有的時候你同意他們,有的時候你不同意,但是你一定要跟他們坦誠,因為Victor想要對他自己最好的方案,而我們也想要對Victor最好的方案,我能保證在這一點上雙方是一致的。我們要做的是有個交流平臺,所有的人都能互相交流,我們的醫生,他那邊的醫生,以及所有相關的人,以保證Victor回來的時候能以最好的狀態出場。」
Pacers去年以聯盟第28的薪水單拿下了48勝24敗,算是花小錢辦大事的優秀例子,Pritchard上一個僱主波特蘭不算大球市,但他們籤起人來顯然大手大腳得多,而在現在這個抱團成風的聯盟裡,運營小市場球隊的難度會更高麼?
對此,Pritchard的想法是,籤合適的球員,充分培養他,能留不能留就看天,但要保證隨時能有人頂上:「我不知道小市場vs大市場這個提法準不準確,有些球隊就是不怕花錢,但我也不曉得那錢花得對不對。我想作為印第安納來說,我們的潛力水平還不錯,需要好好的開發。不管球員是自由籤來的,是選的還是交易來的,我們都要盡力去開發他們。我們花了很多時間來思考如何開發球員。」
「對於我們來說最重要的事情是,我們得到一個球員,盡力讓他變好,然後上場盡情發揮。有的時候他們發揮超出預期,然後拿到大合同邀約,那我們就得決定要不要留。有的球隊沒有這種煩惱,想留就留(不怕交稅),對於我們來說,有時候就不得不放手,重要的是我們要準備好手頭的球員可以頂上去。現在球員流動頻率還蠻高的,當你把一個球員培養好了然後他走了,這其實是很難受的一件事。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說我也不知道要怎麼『阻止』他們離開,畢竟球員有權利離開的。」
回想Kevin Pritchard至今的Pacers總裁生涯,最大的挑戰要數Paul George的離開。而KP也再次講了那個夏天的故事:
「當時事情發生之後,我們把每個人都召集起來,包括老闆Herb Simon。我們問他『那我們在這個交易中想得到什麼?』我們是可以退一步(擺爛),真的專門練年輕人,幾年以後捲土重來,但是Herb說:『我還是想要一支有競爭力的球隊。』這就奠定了我們交易的基調,不是純粹追求選秀權,或者是那些真的要花很長時間開發搞不好能中大獎的球員,而更多的是,我們想要一兩個直接可以用的球員。當時我們目標是41勝,我們想說籤兩個球員可以直接用達到這個目標,Pacers主場勝率從建隊開始就一直過半,我們不想搞半天結果主場勝率都沒過半。」
「Herb還說:『聽著,盡你全力搞一兩個球員過來可以直接用的,而且能讓你血脈噴張的那種。』我記得他一直都在說:『你會為這些傢伙們激動麼?你能給球隊弄來一些激情麼?』講實話,其實當時檯面上的選擇並不多。很多傳言說啊誰給了什麼什麼報價,但根本不是那麼回事。有些人嚷嚷說我們報價了,他們大概真報價了,但很沒譜。」
而接下來的那個故事,則說明了Herb Simon真是個好老闆。
「那時候有些細節你們不知道,但是很說明我們老闆的人品。我們做完交易以後公開宣布,謾罵鋪天蓋地,我就在印城到處瞎晃懷疑人生。Herb連續三天打電話給我,特別跟我講說:『我想跟你講,我想非常強調一點,這個交易是我們一起做的,我絕對支持你!』」
Woj非常雞賊地插嘴問:「難道這不是老闆都會做的事兒麼?」
Pritchard意味深長地賤笑:「呵呵呵,也沒有啦,有的人就會拿你出來擋槍(看出來他對波特蘭已故老闆Paul Allen有多大的怨念)。(Herb這樣做)確實讓我釋懷了,後面的動作也可以放開手腳。」
「那時候我跟Victor一起從奧蘭多的夏聯現場飛回印城開發布會,他非常確定的告訴我說他有信心站出來接受新角色。於是暑假剩下的時間裡雖然說不上感覺非常好,但是我覺得還是有機會超出預期的。然後我們籤了Darren Collison和Bojan Bogdanovic,覺得他們非常適合在Victor身邊給他拉空間,然後還有Thad Young、Myles Turner,我知道我們會蠻有競爭力的,但沒有想到能贏48場,對陣克利夫蘭的時候輸人不輸陣,當然也要歸功於Nate把整支球隊捏合在一起。對於我來說,這是作為經理人生涯裡最有意思的一年。」
Kevin Pritchard口中,Herb Simon所說的那些「讓你血脈噴張」的球員,所具有的重要特性之一,是符合Pacers的「3T」文化——Togetherness(團結)、Toughness(強硬)、Trust(信任)。
這3T是Kevin Pritchard在Paul George「反骨年」上任之後帶來的理念。這個理念在去年Victor Oladipo倒下,隊中大半球員合同年前途未卜的不利情形下支撐住Pacers拿到48勝。很多人都低估這個難度。去年的Celtics就是個最好的反面例子,Kyrie Irving和Terry Rozier等年輕人的矛盾流言四處蔓延,戰績遠不如預期,而今年解決了合同問題之後馬上衝上了東部第一。
而這個暑假過後,這支Pacers,已經是這個理念下組建的第二支幾乎全新的球隊。
Darren Collison追求信仰和家庭突然宣布退役,Bojan Bogdanovic、Cory Joseph和Thaddeus Young分別跟其它球隊籤下了大合同。首發走了三人,Oladipo還在恢復期,制服組帶來了9名新成員,全隊年紀最大的是30歲的Justin Holiday,其他所有人都不到27歲,非常年輕,而且重要輪換都籤了多年合同。管理層找這九個人的準則,除了能力,還要符合「3T」準則。
「你看陣容變化這麼大,想的不會只是要補陣容上的窟窿,」總經理Chad Buchanan說,「你還希望能重建化學反應,但結果怎樣誰都不知道。你能做的只能是找那些從天賦和性格上都滿足我們球隊需求的球員,然後努力有機地建立起化學反應。」
Pritchard團隊的收穫目前看來還不錯,其中最重要的一塊拼圖是「總統」Malcom Brogdon。在發布會上,Pritchard就把Brogdon的加盟稱為「球會歷史上重要的一天」。Brogdon沒有讓他失望,迅速展現了自己的領導力。
Brogdon還在維珍尼亞大學的時候Pacers就已經關注了他的領導潛力力,當時他是全美最佳陣容成員。2016年選秀Pacers沒有選到他,但3年以後,他終於來了。Herb Simon在選秀夜當晚當機立斷地送多一個首輪籤,讓密爾沃基放棄匹配Brogdon的念頭。
Pacers給了Brogdon更大的舞臺,他不僅能做更衣室領袖,而且在球隊戰術中戲份也更高。去年他在密爾沃基,是在MVP字母哥身邊打下手。而到了Pacers,他是核心後衛,是進攻中的指揮官。
總經理Chad Buchanan說:「來了這邊幾個月,我們可以確定的說,幾個月之前我們聽到的所有的對他的評價都是名副其實。一個天才的聰明人、目標清晰,動力明確,知道我們需要他做什麼……這裡他的戲份比在密爾沃基的時候多得多,這也是他想要的。他需要一些時間來適應,但我們對他有信心,這對他和球隊是雙贏。」
的確,Brogdon迅速適應了角色,前11場場均20分8助攻,現在需要擔心的反倒是他的戲份太重,對陣侯斯頓他在第一節背部痙攣退場,原因未明,希望不要有大問題。
Brogdon來之前是強隊成員,而另外兩個引援Jeremy Lamb和T.J. Warren,則都在爛隊混了多年,他們都有一手進攻的本事,上賽季場均都有15分。而到Pacers來,他們想贏球。
「他們去年的舊主都不是很成功,所以他們很有進取心,」Buchanan說,「來球隊的的人都有個共性,都是想贏的人,這才能打得好。」
T.J. Warren和Jeremy Lamb的個性都相對內斂,不過他們很快都投入了「3T」的懷抱。兩個人都很顧家,因此也很喜歡這兩年Pacers的團隊氛圍。
而其餘的幾名新成員,T.J. McConnell、Justin Holiday和JaKarr Sampson則需要為上場時間奮鬥。制服組招募他們的時候都對他們實話實說,他們來的時候沒有上場時間的保證:
「Kevin、我、Nate在招募自由球員的時候都會直截了當地告訴他們在隊裡的角色,有的人就不是很愛聽,」Buchanan說,「我跟他們三個說,你們戲份不會多,但是我需要你們做個好隊友,你們要給排在前面的人足夠的壓力,還要在更衣室裡做個好隊友。」
他們三個人都接受了這個角色,而且做得很好。雖然制服組招募他們的時候說是沒多少戲份,然而Pacers開季的傷病潮和年輕球員的不穩定表現卻給了他們足夠的舞臺,他們也如McMillan常說的那樣,前赴後繼,不辱使命。
Justin Holiday現在是McMillan防擋拆的第一選擇,甚至屢次被派上去守對方箭頭,從肉搏Kevin Love到貼防James Harden,都有板有眼。而T.J. McConnell不止一次上演「麥旋風」時刻爆發式的得分助攻帶走比賽,成為陣中活寶。「山東臨記」JaKarr Sampson則在內線大個輪番倒下,T.J. Leaf難堪大任的情況下,連續擔任先發屢建奇功。要知道,JaKarr Sampson在訓練營開始前已經拿到中國CBA的合同,他是為了一份Pacers的「臨記合同」而放棄了中國球隊開出的真金白銀的。
而建立起這一切,Nate McMillan功不可沒。
「Nate是NBA裡的成名教練,廣受尊重。因為有他在,其他球員就會對Pacers有個預期。他的領導力和前球員的經驗能幫助新來的人曉得教練團的需求,球隊需要他們做什麼,對他們有什麼期待。」Chad Buchanan說。
現在看來,Pacers的傷病潮遠未結束。更衣室文化已建立,球會所能做的,就是堅持,等待傷兵一個個歸來,待到最強戰力聚集之時,看看在東部能闖出怎樣一番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