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辭採華麗的陸機是怎樣承上啟下、文章冠世的?
兩晉詩壇上承建安、正始,下啟南朝,呈現出一種過渡的狀態,西晉詩壇以陸機、潘嶽為代表,講究形式,描寫繁複,辭採華麗,詩風繁縟。所謂太康詩風就是指以陸、潘為代表的西晉詩風。陸機天才秀逸,辭藻宏達佳麗,被譽為「太康之英」。
陸機(261-303),字士衡,吳郡吳縣(今江蘇蘇州)人,西晉文學家、書法家,孫吳丞相陸遜之孫、大司馬陸抗之子,與其弟陸雲合稱「二陸」。孫吳滅亡後出仕晉朝司馬氏政權,曾歷任平原內史、祭酒、著作郎等職,世稱「陸平原」。後死於「八王之亂」,被夷三族。他「少有奇才,文章冠世」(《晉書·陸機傳》),與弟陸雲俱為中國西晉時期著名文學家。
陸機出身名門士族,為孫吳丞相陸遜之孫,其父陸抗亦為孫吳大司馬,陸機為陸抗第四子。他身長七尺,聲如洪鐘。年少時有奇才,文章蓋世,傾心儒家學術。鳳凰三年(274年),陸抗逝世,陸機與其兄陸晏、陸景、陸玄及弟陸雲分領陸抗部曲,擔任牙門將。太康元年(280年),陸機二十歲時孫吳滅亡,他於是退居家鄉,閉門勤學,累積十餘年。由於陸機父祖宗親在孫吳都位居將相,功勳卓著,他深深感慨吳末帝孫皓拋棄祖業,投降西晉。便評論孫權得天下、孫皓亡天下的原因,又追述自己祖父、父親的功業,於太康九年(288年)創作了《辨亡論》(分上、下兩篇)。
太康十年(289年),陸機與弟弟陸雲一同來到京師洛陽,初入洛陽時,二人志氣高昂,自認為是江南名族,不重視中原人士,只拜訪當時的名士、太常張華。張華一向重視陸機的名聲,陸機與張華相見便感到一面如故,他欽佩張華的德望風範,以師長的禮儀對待他(後張華遇害,陸機為他作了誄文,又創作《詠德賦》來悼念他)。張華說:「伐吳之戰,獲得了兩個俊士。」並把他們推薦給諸公,使得二陸名氣大振。時有「二陸入洛,三張減價」之說(「三張」指張載、張協和張亢)。
陸機作文音律諧美,講求對偶,典故很多,開創了駢文的先河。陸、潘諸人為了加強詩歌鋪陳排比的描寫功能,將辭賦的句式用於詩歌,豐富了詩歌的表現手法。他們詩中山水描寫的成分大量增加,排偶之句主要用於描寫山姿水態,為謝靈運、謝朓諸人的山水詩起了先導的作用。追求華辭麗藻、描寫繁複詳盡及大量運用排偶,是太康詩風「繁縟」 特徵的主要表現。從文學發展的規律來看,由質樸到華麗,由簡單到繁複,是必然的趨勢。正如蕭統所說:「蓋踵其事而增華,變其本而加厲,物既有之,文亦宜然。」陸、潘發展了曹植「辭採華茂」的一面,對中國詩歌的發展是有貢獻的,對南朝山水詩的發展及聲律、對仗技巧的成熟,有促進的作用。陸機流傳下來的詩,共105首,大多為樂府詩和擬古詩。代表作有《君子行》、《長安有狹邪行》、《赴洛道中作》等。劉勰《文心雕龍·樂府篇》稱:「子建士衡,鹹有佳篇。」
陸機賦今存27篇,較出色的有《文賦》、《嘆逝賦》、《漏刻賦》等。散文中,除《辨亡論》外,代表作還有《吊魏武帝文》。陸機還仿揚雄「連珠體」,作《演連珠》五十首,《文心雕龍·雜文》篇將揚雄以下眾多模仿之作稱為「欲穿明珠,多貫魚目」,獨推許陸機之作:「唯士衡運思,理新文敏,而裁章置句,廣於舊篇,豈慕朱仲四寸之璫乎!夫文小易周,思閒可贍。足使義明而詞淨,事圓而音澤,磊磊自轉,可稱珠耳。」
張華曾對陸機說:「別人作文,常遺憾才氣少,而你更擔心才氣太多。」其弟陸雲曾在給他的信中說:「君苗見到兄長的文章,便要燒掉他的筆硯。」後來葛洪著書,稱讚陸機的文章「猶如玄圃的積玉,沒有什麼不是夜晚發光的,五條河噴吐流波,源泉卻一樣。他的文辭弘達美麗典雅周全,英銳飄逸而出,也是一代的絕筆啊!」劉勰《文心雕龍·才略篇》評其詩文云:「陸機才欲窺深,辭務索廣,故思能入巧,而不制繁。」明朝張溥贊之:「北海(孔融)以後,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