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雞的「世界」,觀照雞的「情懷」,聆聽「雞話」,也有一番「衝浪時代,壯懷激烈」的氣概——
一隻叫花雞的「人生自白」
11月18日,寧鄉市歷經鋪街道大灣嶺社區,唐濟公給雞餵食。湖南日報記者 唐俊 攝
湖南日報·新湖南客戶端記者 聶廷芳
有沒有人,願意聽一隻雞的傾訴?
我這一生,充實、痛快,幸福感滿滿的。尤其是「駕崩」之際,極享哀榮,口碑之好無以復加。我的「人生」,是一本書。
鄉裡鄉親,都是唐濟公的團隊
我是一隻雞。大號「跑山雞」,諡號「叫花雞」,又以「運動達人」著稱。
1公裡長的山衝,十幾個大小山頭,到處有我們的兄弟。森林、坡地、農田,是我們6000羽族群「越野」的比武場。
前呼後擁的跟屁蟲,有40條狗,300隻鵝,200隻鴨。
我們是一個「多兵種合成縱隊」。當我們走了,第二、第三「縱隊」,會源源不斷進駐營地。
小狗們是我們的小可愛,日夜跟我們嬉戲、廝鬥,如影隨形,「唯雞首是瞻」。我們湊合在一起,真箇雞飛狗跳、雞犬相聞。
鵝群、鴨類,活動在山衝小峽谷錯落的農田、旱土,以及10多口魚塘。魚群密密麻麻,鵝鴨之親密夥伴。我們都是鄉裡鄉親、純「農業人口」。
我的大東家,叫「唐濟公」,實名唐德勝。自小,他長相、氣質,酷似喜劇大師、濟公法師的扮演者遊本昌,四鄰八方於是呼他「唐濟公」。這個山衝,水面陸地,山頭低空,各處田園交響,都是他的「陸海空軍」。
唐濟公名頭,借跑山雞、叫花雞名氣,日漸響亮。
有了唐濟公,才有我們「縱隊」的快樂日子、生活追求。脫貧攻堅,鄉村振興,唐濟公領導我們,大顯身手。
雞總有一死,理想不滅
各位,我即將「加冕」,榮冠「叫花雞」。
這表示,我的生命,馬上壽終正寢!叫花雞,諡號而已。
唐濟公的幫老倌,把我們一刀宰了,精加醃製;爾後,荷葉、錫箔密封,糊實膏泥,置於烤架;一爐柴火,燒得通紅,再以木熾煨烤。
香噴噴、色金黃、肉酥嫩、營養美的叫花雞,誕生了。
「冒吃過的想得叫,吃過了的還想要。」我們給唐濟公帶來了鈔票,更給城裡的吃貨們,奉上獨門美食。
須知,生火冒煙,汙染環境,一罰款二取締。城裡人哪有口福,吃上一盤叫花雞?
我們變身叫花雞,方法相當古老原始,還是幾百年前的「老舊」工藝,木材雜樹,泥巴荷葉,煙燻火燒。東家的「長沙濟公農業科技有限公司」,位於寧鄉市的鄉下山村,是個農家樂,燒火冒煙不礙事。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雞總有一死,我的理想和歸宿,就是做一隻叫花雞,從供給端創造消費,實現加工增值,破繭成蝶,化成美食,贏得生前身後名。
大東家的「叫花雞項目」,建了4個基地,一年僱傭上百農夫,做足了造化功夫。
「警衛隊」護衛「肌肉男」
叫花雞的功名,來源跑山雞。
跑山雞,是跑出來的。我們個個是野小子、運動員。
「預備,跑!」
其實我們雞類,雖不是啞巴,但也沒有哪個能開口說話。不過,我們是龐大的團隊,不能亂鬨鬨,也有頭領發號施令,大家統一行動,講究秩序。
我們酷愛運動。「一唱雄雞天下白」,天剛亮,我們立即「聞雞起舞」,全體出操,奔向山林、田野。斷黑,自動歸營。早出晚歸,個個自律。
野外,我們緊跟「雞王」(雄雞),自動分組,三十一群,四十一夥,爬山,越野,反覆發起「十米衝刺」,東奔西跑,又飛又跳,倒也沒有什麼目的,純屬好玩、遊戲、乃至瞎胡鬧。小狗混進我們的隊伍,鵝鴨經常來湊熱鬧。
不好意思,我們與狗,時不時躥上房頂,來一個「雞犬升天」,登高遠望,閒坐歇息。
運動量這麼大,從不會打餓肚。泥巴、沙子、野草、蟲子、雞毛、玉米……我們統統吃。
天天這樣操練,個個練成「肌肉男」,筋骨健壯,抗病力強,極少感冒,從不擔心發胖。
為了安全,唐濟公給我們配了「警衛隊」。山裡照樣有「黃鼠狼給雞拜年」,好鬥的「鵝兵」,強大的嘴殼啄得黃鼠狼喪膽。白天出行,晚上睡覺,各處均有成年「土狗隊」巡邏、看院,令偷雞賊死了那條心。
雞的世界,活著真好
少年的我,青年的我,眨眼已飄過。
我留戀我們的世外桃源。那裡山水相連,空氣清新,鳥語花香。最愛山頭那一大片樹蔭,密林遮天蔽日,林下冬暖夏涼,別有洞天。
我記得,小狗有時欺負我們,咬一嘴毛,還是好朋友,不記仇。我們吃玉米,狗崽子人模狗樣,也大口吃。生玉米難消化,狗的胃哪有雞強大?我們跟鴨,是天然朋友,長期交情,一團和氣。
珍貴的回憶,太多了。一生自由,與世無爭,夜不閉戶,天天快樂,真是一個美好的雞世界,幸福指數高。活著真好!
可是,該走了。跑山雞要「赴湯蹈火」了。
享年8個月。對比千千萬萬圈養雞,我的壽命,是它們三四倍,等於活了幾輩子,算得高壽。
物以稀為貴。叫花雞「開吃大典」,在人類的喝彩掌聲中揭幕。
美食人士筷子揮動,美滋滋享用,風捲殘雲般消滅乾淨,滿堂讚譽。
造福東家、食客、農夫、貧困戶,我小小一隻雞,不枉此生,善莫大焉。
謝謝了,各位施主!
永別了,老東家!
公元2020年11月25日,叫花雞絕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