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是屬於風車的。
記得小時候春天,風「嗚嗚」地吹,它穿過空曠的麥田,挨個到農家去串門兒,家家都有了風的足跡。
風撩起了布帘子,把花香送進去,沉暗的屋子就有了春天的清新。窗戶紙也「譁譁」地響,在風的熱情裡裂開了縫隙,陽光就灑進來,屋裡有了春天的溫度。因為風,家家農舍足不出戶就走到了春天。
有風門的人家,風是最喜歡去看看的。那個時節,風門像是回到了原鄉,它開心地在一根彈簧的鬆緊裡自己開合,自己唱歌,常常是屋裡的主人覺得有鄉親來串門了,就湊近門中間留著的小格玻璃窗處去看,沒有人來,院裡撒著的零星的一把穀粒邊上,落著幾隻機警的麻雀。
高粱秸掛在最向陽的牆上,展示著春天裡驕傲的秋天,它也是風裡發出細微的聲響,提醒悶在屋裡的孩子們:該做小風車了!
可不是嗎,春天的風裡怎麼可以沒有小風車呢?
爺爺去鄰居有文化的人家借來一張厚些的紙,奶奶踩上板凳把牆上的高粱秸取下一枝來,孩子趴在低桌上,專心地看爺爺做風車。
在沒有疊痕的紙上裁下四四方方的一塊來,對角折死痕,再把折線剪開,最中間的部分是不剪的,然後對角重疊在中間未剪處,這時候奶奶早折了掃帚上的一小截兒細竹子,於是,細竹子扎過中間的重疊紙後再扎進高粱莖軟軟的絮裡,三五分時間就把一個風車做好了。
給孩子一個小風車就是給了孩子一個小小的春天,在屋裡把玩夠了就跑到院子裡,從北跑到南,再從南跑到北,跑幾趟就察覺到院子不是風車最好的去處。早有聰明的夥伴在門外招呼,於是風車跑到了巷子裡,高粱棍與地面平行,逆風而奔,小風車就急不可待地轉成一團,紅紙像一團火,白紙像一團雲,都不是原來呆呆的模樣了。轉成一團的風車陪襯著孩子的笑臉,巷子裡就有了最快樂的春天。
風不肯下來,孩子跑累了回家去,就把風車綁在樹幹上或是用石頭壓在門墩上,這風車就一直轉。風若是小了而孩子們還沒有玩盡興,爺爺就說了:走回家吃了飯再出來玩,到時候風就又來了。
多好啊,風是為風車來的,每一陣風都帶著使命,都是為了讓孩子們快樂而來。
想想孩子們純樸的願望真是簡單,從不想著用錢得到一個玩具,想要的玩具都是爺爺手裡變來的,材料不是自家有就是鄰家有,只要想到一個玩法,老人們沒有做不成的。什麼時節做什麼,多風時節就有了風車,風兒呼呼地,風車也呼呼地;風兒休息了,風車也休息了;風兒美著,風車美著,孩子們也美著。風車像一朵旋轉的花,看不清它的花瓣,但可以看見孩子們紅撲撲的臉,那快樂到極致的臉盤是春天最早的花呢!
再後來,風箏就替代了風車,像我兒子小時候,玩風箏的時候更多一些,因為一線在手,就可以指使龐大的風箏飛上天,並平穩不落,孩子仰著頭放牧著自己的夢想,這端用手拽著線,那端早在雲朵裡鑽進鑽出了。一隻小風車顯然承載不了孩子的成就感了。
給兒子買過的最大的一隻風箏是老鷹圖案的,是紙與高粱棍糊起來的大風箏,它很重,似乎是沒有認真地飛過,多半的時間被兒子寵著炫耀著,在土牆藍磚的婆家,它更像一個家什,比如照相的時候,我公爹會提醒我兒子:坦兒,把那個風箏拿來一起照相。
於是,穿著老虎花紋衣服的兒子與和他一樣高的老鷹風箏就進了同一個鏡頭,傲然得很,後面坐著我的公爹,喜著,笑著,也蒼老著,瘦著。那是他最幸福的一張相,也是他最後的一張相。
好多年沒有接觸過紙做的小風車了,現在的孩子們沒有風車帶來的樂趣了,即便是有玩風車的,也是街頭買來的塑料質地的五顏六色的小風車,那種紙風車就封存在了記憶深處,一去不回來了。
只是起風的時候,總會想起小小的紙風車,仿佛它們還有時空的某個角落,等我。
【作者簡介】:蘇立敏,中國金融作協會員,河北散文學會會員,河北採風學會理事,河北文學研究會會員,河北名人名企文學院院士,《三清媚》雜誌特邀副主編,首屆張之洞文學獎得主,出散文集十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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