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斥各種「怪力亂神」傳說的神秘娛樂圈,普通人只敢吃瓜,但懷揣「明星夢」的俊男美女卻樂此不疲,前赴後繼。
「四千年」的美貌,「長腿歐巴」的身材,「音樂神童」的天賦,環肥燕瘦,宋玉潘安,五湖四海,出口內銷,反正就是為了「走紅」。
這個深不可測的江湖一直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小紅靠捧,大紅靠命,強捧灰飛煙滅」。
《樂隊的夏天2》爆火的「怪」範兒樂隊五條人,就是這個命中帶「紅」的幸運兒。
天時地利人和,嚴絲合縫,沒被現實馴服的「野生」藝術家,戳中了整個時代的「嗨點」。
一個是「低配男神」仁科,濃眉大眼,輪廓鮮明,有種帶著新鮮泥土氣息的「帥」。他自封「農村拓哉」、「郭富縣城」,在舞臺上神經質的喜感,堪稱魔性洗腦,過目不忘!
一個是翻版「謝賢」,冷酷中透著幽默,墨鏡一戴,誰都不愛。惜字如金,但每句都可以說在點子上。尤其是和「話癆」仁科站在一起,強烈的互補氣質和奇妙的化學反應就產生了。
在這信息爆炸的年頭,和32支樂隊一起上熱播綜藝節目,還有什麼比「讓人記住」更重要?
如果說鮮明的個性和獨特氣質,是五條人出圈的重要法寶,那麼接下來我就結合時代背景,給大家深度解析五條人「爆紅」的三大原因。
一、貧富差距和階層壁壘,讓「草根崛起」的夢愈發狂熱
貧富差距是全世界永恆不變的火爆議題,而敢於「扎心」的電影最容易創造奇蹟。
今年年初,社會學出身的韓國導演奉俊昊憑反諷貧富差距的電影《寄生蟲》,斬獲第72節坎城國際電影節金棕櫚獎,橫掃第92屆奧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原創劇本以及最佳外語片四項大獎,可謂是開創了亞洲電影新歷史。
要知道,在百年電影史上,上一次同時被金棕櫚和奧斯卡評為最佳影片,還是1955年上映的美國電影《君子好逑》。奧斯卡也一向都是歐美電影的天下,但《寄生蟲》卻成為了奧斯卡歷史上第一部非英語的最佳影片。
電影中固化的階層壁壘,懸殊的貧富差距,觸目驚心之餘,也體現出導演對嚴峻社會問題的深度剖析和思考。
住在半地下室的窮人,費盡心機掩藏身份,混入上流社會「寄生」,卻最終難逃悲劇命運。無法跨越的階級鴻溝,就像一道天塹橫亙在彼此之間,時刻提醒窮人不要「逾矩」。
前段時間熱播的韓劇《便利店新星》也肆無忌憚玩兒起了《寄生蟲》的梗,趾高氣揚的女二母親,把有錢人的囂張跋扈演繹得淋漓盡致。錢是尊嚴,是正義,是真理。而才貌俱佳的男主(池昌旭飾),只剩被羞辱的份兒,也太欺負人了!
站在旁觀者視角的觀眾,此時此刻最期待的橋段,就是一場酣暢淋漓的「草根逆襲」。
以上畢竟是隔壁韓國略為「誇張」的藝術作品,接下來我們看看國內的真實情況。
據研究數據顯示:2001-2007年,貧富差距還處於較為合理的狀態,適當的差異帶來工作動力,有利經濟增長。
2007-2015年,以房地產為主的存量財富加劇了貧富差距程度,資產的金融化也促成了新的「馬太效應」。
2015年至今,貧富分化相對嚴重,甚至超過了「破壞拐點」,帶給貧窮人口強烈的被剝削感,逐步抑制經濟總量提升。
現實社會中「被剝削」的窮人,只能在虛擬的影視劇和綜藝娛樂節目中尋找發洩的出口。
貧富差距和階層壁壘,讓「草根崛起」的夢愈發狂熱,也讓《樂隊的夏天2》裡帶著泥土芬芳的五條人,成為「二八定律」中佔比較大的一方觀眾的寵兒。
LOGO就是紅色塑膠袋的五條人,從不掩飾自己的「草根」屬性,甚至沒有作為「明星藝人」的自覺,始終把自己當成「匯入汪洋大海的水滴」,可以隨時隱身在潮溼南方小鎮的城中村,喧囂夜市的燒烤攤。
五條人就像一個符號,代表社會上每一個普通人。看著他們的短褲和人字拖,內心的親近感油然而生。
戴墨鏡、冰塊兒臉的阿茂就像小時候村裡那個最時髦的叔叔,帶著自己的「發財夢」去大城市闖蕩,然後杳無音訊。
「多動」的話癆仁科,則是帶著詩人氣質的混世魔王,讓每個班主任又愛又恨,剛想板起臉責罵,就被這小子一句話破功。幽默是種天分,他還真有!
這倆人就像從周星馳電影中走出來的小人物,塑料味兒的市井氣,世俗而不低俗,一看就是拿了「主角」劇本啊!
他們在《樂夏2》的走紅,又何嘗不是生活在貧富差距日益嚴峻的當下,廣大觀眾內心真實欲望的投射呢?
當「平平無奇」的小人物也可以憑藉才華出圈,有一種叫做「希望」的東西就會被點亮,然後那些在瑣碎生活中掙扎的普通人,才能撕開眼前冰冷的黑暗,觸摸溫暖的光。
時代選中了五條人,不服不行。
二、寧可「土到掉渣」,也不「俗不可耐」
「超女」火了,接下來就是「快男」、「快女」、「我型我秀」、「好聲音」……各種草根兒選秀應接不暇。
「慢綜藝」火了,「嚮往的生活」、「青春旅社」、「親愛的客棧」、「幸福三重奏」、「中餐廳」……不一樣的明星,一樣的「詩和遠方」。
信息爆炸的時代,同質化的東西大家都要看吐了,在已經被無數人嘗試過的路線上繼續前進,就成了「俗不可耐」,就是原罪。
另闢蹊徑「土到掉渣」,反而是「差異化競爭」的決勝之路。
所以,和大眾印象裡明顯不一樣的「民謠樂隊」五條人,成了《樂夏2》最令人驚喜的「黑馬」。
看看別的民謠樂隊唱什麼?
1995年成立的殿堂級民謠樂隊野孩子,在《樂夏2》現場無伴奏的「黃河謠」,直接把周迅唱哭。歌裡的蒼茫和宏大,崇敬和嚮往,堪稱大多數「正統民謠」的範本。
低苦艾的鄉愁,達達的清新,也都帶著「根正苗紅」的民謠範兒,驚豔但不驚喜。
「五條人」唱什麼?
本尊親自蓋章認證:「塑料味兒的音樂,有什麼玩什麼」。
他們的歌裡唱的是身邊人的故事,打工仔和打工妹,是另一種赤裸裸的真實。
他們會住在城中村,潮溼的南方、很窄的小路、握手樓。打工仔、打工妹或者有一些都市白領有時候也蝸居在那裡。
他們寫「阿珍愛上了阿強」,也有很多歌,會提到擺地攤,走鬼的朋友。
要知道,阿茂和仁科對這樣的生活可一點都不陌生。
2001年,阿茂高考失利後從海豐來到廣州,以擺攤販賣打口碟為生,並受到了國內外唱片的影響。So,德國樂迷從他們的作品中聽出德國酒吧和俄羅斯流行歌的味道?
仁科當時還在海豐的工藝美術班裡學繪畫,當時的他也沒想到自己後來會搬到廣州石牌村投靠阿茂,兩人為了餬口,一起擺攤販賣盜版書。
他們自己就是歌裡的這些「小人物」其中之一。
在《樂夏2》現場,趿拉著人字拖的仁科和阿茂,在臺上唱:「阿道山靚仔咿喲,你為什麼穿著你那破拖鞋;阿道山靚仔咿喲,你為什麼不去剪頭髮;阿道山靚仔咿喲,你還是騎著你那輛破單車。」 簡直就是在唱他們自己。
和達聞西樂隊的即興PK,阿茂一邊唱著「拖鞋酸了」,一邊把腳上的人字拖甩飛。這個「體驗派」的音樂人,已經把歌詞和自己合二為一了。
從《縣城記》,到《一些風景》。從《廣東姑娘》,到《夢幻麗莎髮廊》。
混雜著海豐方言、英語、粵語、普通話的唱法,描述著底層人民生活的歌詞,「土到掉渣」,甚至聽著他們的歌就想吃煎餅,但也是聽一遍就再也忘不了的「人文紀實故事會」。
五條人從不打雞血,也不附和流行的「成功學」。你看不到他們所謂的「奮鬥」,也沒有迫切的欲望。他們半戲謔,半瘋癲,帶著點無所謂的樂天知命,讓歌裡的「底層「,也在平等的視角下得到了藝術的尊重。
這就是他們最「不俗「的地方。
三、摒棄「官方」氣息的無趣,揮灑荒誕的幽默
活在重重面具掩飾下的當代「社畜」,本能反感任何散發著「官方「氣息的敷衍。虛偽又無趣,像是來自上個世紀的古板老學究。
平時壓力就夠大了,放鬆下來看個綜藝節目,選手還在裝。你不累,觀眾都累!
所以我們需要有人打破明星被「求生欲」支配的謹小慎微,肆意揮灑荒誕的幽默,最好帶點兒魔幻現實主義的味道。綜藝都能get到電影的感覺,值了!
五條人在臺上幾分鐘的聊天,直接讓屏幕前的我眼淚都笑出來了。
自稱「農村拓哉、郭富縣城」,甩一甩飄逸的長髮,感覺自己是整條街最靚的仔。
臨時換歌,讓燈光舞美全部傻眼,歌詞一片空白,準備的問題卡作廢,導演臉都綠了。最後的安慰竟然是「你會找到更好的工作」(心疼導演一秒鐘)。
A4紙寫著「五條人」,仁科說:「去到哪裡,鼓手都會留下墨寶。」
一句「我們知識分子不打架「,讓隔壁馬賽克感覺有被冒犯到,大張偉笑到出畫。
就連主持人馬東,都被仁科一句「有空打電話給我」,整到無言以對……
來《樂夏2》要繼承大位的傲嬌太子「不速之客」決定不再吐槽五條人,因為給他「帶來了歡樂」。
木瑪樂隊主唱說:「這是讓我今天晚上最開心的兩個人」。
「綜藝神獸、人間彈幕」大張偉也終於在搞笑界棋逢對手,笑著說:「範兒太怪了」。
五條人的「有趣」,就是在《樂夏2》綜藝裡,觀眾緣爆棚的絕妙殺器。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裡挑一。」能被觀眾投票撈回來的五條人,就是群眾的「真愛」。
除了會「造梗」,還會畫畫,寫小說,有著導演夢的仁科,在臺上肆無忌憚說著塑料味兒的英語,一口一個「No problem !Just do it!」,那叫一個隨性放鬆,怎麼舒服怎麼來。
跟他們歌的感覺一樣,有種情調在裡面,會讓你覺得有南方的海邊那種閒適的空氣,穿著短褲拖鞋,歌詞又帶著濃濃的情懷,充滿了人生感悟。
五條人的logo是個塑膠袋。底層民眾充滿煙火氣的生活,走到哪裡都能看到,他們的歌也是這樣,生活各個角落都會去寫。
摩登天空的藝術總監張曉舟說:「五條人是目前最有趣的樂隊之一,他們不僅僅是民謠那麼簡單」。
他還說:「他們有可能掙錢,但不可能臭大街。最重要的是,他們生氣勃勃。」
我只能說:「他說得對。」
結語:
《樂夏2》五條人爆火,這支戳中時代「嗨點」的「怪」範兒樂隊,無疑是「天時地利人和」的產物。在走紅帶著一絲「玄學」意味的娛樂圈,五條人堪稱今年夏天的「新任錦鯉」。
第一次因為「作死」臨時改歌被淘汰,差點「一輪遊」。被觀眾投票撈回來的五條人依然不長記性。別的樂隊避之唯恐不及的福祿壽,仁科大義凜然「英雄救美」,選擇對戰。結果在改編賽中演唱伍佰的《Last Dance》又一次被淘汰,
唯一的變化是:觀眾開始把注意力從仁科的幽默轉移到了音樂本身。
但五條人似乎不想幹涉觀眾的選擇:「一部分人可能會通過這個窗口,再去了解我們的音樂,我覺得這樣很好。但是有一些人,他只是停留在幽默,這個講話的幽默,然後沒再去聽歌,也沒關係。因為這就是生活,他們開心,我也很開心。」
你看,這就是五條人,不一樣的五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