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都知道何鴻燊是大名鼎鼎的澳門賭王。不過他們只認識何鴻燊,卻不認識何鴻燊之前的賭王。大體來說,何鴻燊被稱為第三代的賭王,在他之前的澳門賭王是傅老榕和高可寧。
白手起家鬥敗盧九
傅老榕生於廣東省南海縣一戶貧窮人家。8歲時,因家鄉遭逢旱災,其父傅球芝離鄉遠赴香港謀生,擔任五金工人。傅老榕自小對賭博便有興趣,1913年他跟隨父親到香港擔任輪船機械學徒,亦經常流連賭攤、碰碰運氣。慢慢地,人們都叫他做「老用」,後來他便直接取其諧音為自己改名為傅老榕。
1913年,滿身土氣的傅德用隨父親來到了香港,那年他19歲。香港雖是個花花世界,但對傅德用來說卻充滿了艱辛。他做的是雜工,收入微薄,但心裡卻無時無刻不做著發財夢。
傅德用在鄉下時就是個好賭之徒,到了香港,他總是混跡於賭攤賭棚,還有那些露天賭場,窮碰運氣,小試牛刀。傅德用那時雖然地位低下,也仍然和周圍人打得火熱,大家都叫他「老用」,於是傅德用乾脆為自己更名為「傅老榕」。還沒等傅老榕開始去賭人生,生活先捉弄了他,因打架鬥毆,他被投進了監獄。在獄中關押了10個月,出來後傅老榕立即離開香港,開始在兩廣一帶做生意,趁軍閥割據的混亂時機,他乘機大發其財。當他再次到香港時,已是衣冠楚楚,可以隨意出入高檔娛樂場所了。
30年代初期,傅老榕第一次闖入澳門賭業,顯得格外勢單力薄。那時,商家盧九聯合範潔明、何士等人,組成「豪興公司」,在當時廣東銀行行長霍芝庭和香港康年銀行創辦人李聲炬的全力支持下,再次獲得澳門賭場的經營權。面對這些財雄勢大的強手,傅老榕鎩羽而歸,只得去到深圳,幾經轉折,和霍芝庭辦起了一間賭場。由於交通方便,賭客大量湧入深圳,澳門賭場開始冷落。 1937年抗戰爆發,國民政府第二年取締深圳賭場,傅老榕迅速將深圳的賭博公司轉手出賣,帶著巨額財富來到澳門。並於同年以180萬兩白銀的賭稅,取得了澳門賭業的專營權。盧九等商人的「豪興公司」招牌被摘下,取而代之的是傅老榕和高可寧合作開辦的「泰興公司」。
「典當業大王」高可寧
高可寧也是出身於清貧人家,幼年喪父,14 歲便在街頭打鼓賣唱為生。讓他真正擺脫出身階級的生意也很符合那個時候的時代需求——賭與毒。
1911 年,高可寧前往澳門向當局承投澳門番攤(賭博的一種玩法,澳門賭場至今沿用)攤館經營權,於福隆下街設立名為德成公司的攤館。並將業務擴展到典當業,前文提到的德成按只是他眾多當鋪中最有名的一個。
德成按始建於 1917 年,是前後相連的兩座建築,前面是高三層的當鋪,後面是高七層的貨樓,為了保護押品,貨樓建設的像碉樓一樣,牆身用花崗巖砌成,並隔有鋼板,並在每一層都設置槍眼作為監視和防盜之用。德成按鼎盛時期,高可寧把自己名下 300 多家當鋪的貴重物品都儲存在這裡。與當鋪相連的還有銀號,用來出售那些斷當(即死當,不再贖回)的商品,這種合作經營模式,至今沿用。除此之外,高可寧還與 10 名好友組成「十友堂」,承投澳門鴉片煙的經營權,並開設公司。
在現代文學史裡,當鋪往往是摻雜著人們血淚的地方。魯迅在《吶喊》一書自序中披露:「我有四年多,曾經常常——幾乎是每天,出入於質鋪和藥店裡。」他那時發出深刻的感嘆,「有誰從小康人家而墜入困頓的麼,我以為在這途路中,大概可以看見世人的真面目。」法國作家左拉的小說《萌芽》(Germinal)講述當鋪經理猥瑣下流,認為性是可供交易的商品,所以他以勾銷債務作為交換籌碼,利用礦工的妻女達到淫樂的目的。總之,當鋪為我們呈現出一副極其悲慘的情景。
不過,如果僅僅從抵押或質押的角度來看,這兩者已經成為了現代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我們差不多每一個成年人都經歷過抵押貸款購房或購車,沒有人會覺得有異樣。這要從兩個方面來理解:一方面是過去我們的傳統觀念對抵押本身有看法,認為這是一種剝削或被剝削;另一方面,當年的經濟基礎也比較薄弱,社會福利體制不健全,導致了一系列不人道事件的發生。
還需要說明的是,高可寧入股泰興公司純粹為出資,公司整體上的經營則交由傳老榕全權負責。
一家獨大引發多方不滿
抗日戰爭的混亂局面,反而將傅老榕的賭業發展推上頂峰。1941年日軍侵佔香港,澳門由於葡萄牙與日本間的歷史原因,僥倖得以免遭生靈塗炭。而另一邊,戰亂使得香港富豪出逃至澳門,帶旺了澳門賭業。1941年,傅老榕稱霸賭業。
1946年的一個晚上,傅老榕突然遭遇到綁架。當時傅老榕正於普濟禪院內休息,一班歹徒突然闖入,將他綁走。歹徒要求贖款900萬元,經過何賢一輪斡旋之後,綁匪同意降低贖款至50萬元。但是,在交付贖金前夕,傅老榕的兒子傅蔭權查出父親被困之地,隨即報警求助。豈料走漏風聲,警方截至藏參地點時已人去樓空,綁匪更因此舉而大怒,並割下傅老榕的右耳及堅持原定900萬的贖款。不過,其後在粵劇界名人新馬師曾和他的一位朋友協助下,最終令匪徒妥協同意50萬元的贖款,在交付贖金後傅老榕終於獲釋了。
不得不提的是,在傅老榕經營澳門賭場的後期繁榮,葉漢起了關鍵的作用。葉漢在早年是傅老榕手下的一名幹將,素有賭界怪傑之稱。當年有一聽骰黨混跡澳門賭場,逢賭必勝,令江湖聞風喪膽。是葉漢識破了這個聽骰黨的伎倆,暗中把骰盅底盤換成不容易靠聽覺辨"大""小"的玻璃軟片,在襯上厚絨布,使得傅老榕的生意能絕處逢生。但對於這個奇才和幹將,傅老榕不願意更多分權分利給他,導致葉漢最終負氣出走。
葉漢不甘心,1946年自立門戶開設石歧鎮賭場,但賭場生意並不好。葉漢不甘寄人籬下,40年代開始聲稱要奪牌,但最終因為勢單力薄、關係背景不厚、底蘊太淺,兩度競標都以失敗告終。傅老榕賭王地位無法撼動,一直到他離世。
然而,賭業一家獨大,也引起了澳門政府的不滿,在傅老榕去世的前一年,澳門政府換屆,馬濟時成為新任總督。他認為傅家人已經把賭業搞成了一家之業,政府的稅收常年沒有增長,政府官員好像也都被收買了。葉漢這才得以聯手何鴻燊等人進軍澳門賭場,以微弱的優勢拿到了澳門的賭牌。
後來傅老榕的子女乾脆放棄澳門的生意,去到香港發展,並且在香港投資了富麗華酒店,酒店後來轉手以60多億的價格賣給了林建嶽。現在傅老榕的子孫後代已經坐擁百億,也是香港的豪門之一。只是距離何鴻燊家族有不小距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