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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過去17年了,哥哥也走了17年了。
時代的灰塵落到每個人都上,真的都是巨大的災難。如今新冠病毒陰影籠罩下的全中國,全世界...每個人好像都越過越壓抑,找不到出口,不得喘息。
時代的迷茫,轉嫁到每個人頭上,無從開解,我們只有咬牙挺住。不做避世的天才,替那些離開的人活下去。
永遠記得他們留給人間的暖意。帶著這些溫暖,在活色生香的人間,呼吸吐納。
懷念哥哥,也記住每一個溫暖善良的人,以及,我們自己。
——2020.3.31於張國榮忌日前夜
其實張國榮太容易本色出演了。
戲裡戲外,張國榮都是不瘋魔不成活。
他是《霸王別姬》裡的程蝶衣,一身長袍,一臉濃妝,翩躚舞臺。
影片裡飾演霸王的段小樓和扮演虞姬的程蝶衣,天衣無縫,一起搭臺唱戲,直到段小樓娶了名妓菊仙(鞏俐飾演)。
程蝶衣認為段小樓這是「背叛」。
從此愛恨情仇,萬劫不復——影片被推向高潮。
正如電影裡的戲中戲。
在戲裡,程蝶衣是唱戲的「旦角」,段小樓飾演「生角」。
一個是項羽本色「力拔山兮氣蓋世」的「剛」;一個是萬千姿色只為你柔情似水的虞姬的「柔」。
在戲外,張豐毅是演員,張國榮是演員。
在戲裡,程蝶衣是戲子,段小樓是戲子,他們在戲裡唱戲。
戲裡的程蝶衣哪能只是唱戲。
對他來說,他唱的是人生,是對師兄段小樓最純真的獨一無二的愛。
影片中,程蝶衣曾兩次大喊:
「我要跟你唱一輩子戲。少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不是一輩子!」
影片外,他多想和唐先生在一起生活一輩子,永不分離。
影片中, 文*革的大背景下,要對戲曲進行「現代戲大改革」,程蝶衣堅持反對對京戲的政治化改造,大肆反對「現代戲」。
固執的他,開始閉門不出。
段小樓說:
「你一輩子就知道唱戲,你也不出來看看這世上的戲都唱到哪一出了」。
門裡傳來蝶衣落寞的聲音:
「虞姬她為什麼要死?」
影片外,2003年的愚人節,張國榮在香港文華酒店跳樓身亡。
張先生,你為什麼要死。
因為戲外的段小樓可以娶媳生子,可以過上正常人的人生。
而他程蝶衣不可以,他為他所熱愛的,京戲、師兄,可以一生鍾情。他不需要現實人生裡正常的身份作為保護色。
我們說戲如人生,張國榮太入戲了,他把每一次演電影都當成一種必須要傾注心力的「事業」,他把每一個角色都吃透,他把每一句臺詞都仔細研讀。
這像極了他的人生。像極了他認認真真度過的每一寸時光。
現實生活中,多的是投機倒把的人,敷衍了事的人,缺的是張國榮這樣把人生當做「瘋魔」的人。
瘋魔養育了他,瘋魔也毀了他。
最戲劇化的戲,最真實的人生,這個容不下偏見和異類的悲慘世界。
拋開巨星的光環。歌手,演員,藝人...他都不是,他退去這些光環以後。他只是一個朋友,他是成龍、梁朝偉、鞏俐、梅豔芳...等人的朋友。
他是唐鶴德的愛人,是父母親的兒子,還是一個心地善良的慈善愛好者。
這些再正常不過的身份,可能我們身邊就有這樣的朋友。
只是他們恰好喜歡的人是同性。
只是他們恰好有一瞬間的脆弱,受不了外界的聲音。只是他們也一不小心,選擇的輕生。
在這個維度上,張國榮和很多人一樣,都有一個脆弱敏感的神經。
他是一個普通人,普通人都難以對抗世界的偏見,更何況他真的沒法做普通人,如果世界沒有偏見,他和那些普通人都不用去死。
後來懷念哥哥的文章有很多。
大家都是說他怎麼平易近人,怎麼體貼幫助剛出道的晚輩,怎麼陪伴患有癌症的榮迷度過艱難歲月;懷念他怎麼用心演戲,怎麼認真對待舞臺,怎麼在這個不太溫暖的人間,去溫暖身邊人。
如果只是這樣就好了,他會成為我們身邊的暖心大哥哥。
他不會被記住,但是他會活在我們中間,像太陽的光芒一樣,不需要刺眼,不需要時時刻刻都存在,一覺醒來,能感受到那暖烘烘的光線就好了。
對呀,他是一個明星,是一個過分美麗的明星。
明星就意味著,在一定程度上,他沒有什麼隱私可以真正成為隱私。
他可以在記者、狗仔的異樣眼光裡牽起唐先生的手,坦坦蕩蕩地走在大街上。但是因為是明星,這種坦蕩感太難負荷了。
殺死人的,有時候,唾沫就夠了。
詩人海子說:你來人間一趟,是為了看看太陽,和心愛的人牽手走在大街上。哥哥做到了,他只是不能由頭來過了。
還記得電影《春光乍洩》裡的何寶榮嗎,他永遠都在跟黎耀輝說:
「不如我們由頭來過」。
黎耀輝,何寶榮,離開香港,來到阿根廷,在布宜諾斯艾利迷了路。
他們一路找尋,一路互相照料,也一度離開對方,去找新的刺激。
他們爭吵,但從不會真正離開對方。
直到一次,何寶榮回到他和黎耀輝的住所。買好黎耀輝喜歡的香菸,擺好那盞走馬燈,擦了地板,收拾了屋子。可是在這次,黎耀輝沒有回來,何寶榮大哭,像個孩子,嚎啕。
電影結束的時候,你安慰自己說那只是一個電影。
現實中所有的「是否可以由頭來過」都不能以一個人的離世來試探。
所以無論做不做得了普通人,他都不可能由頭來過。這就是真實的人間,人生如戲,戲如人生,但是人生不能像戲一樣重拍。
可會知我心裡睏倦滿腔。夜闌靜,問有誰共鳴。
其實我們每一個人,都曾是張國榮,或者正在懷念做過張國榮的我們自己。
哥哥對工作極其認真,對劇組人員,對觀眾、榮迷沒有架子。
他曾在一些採訪總不斷提攜剛出道的明星,名字有一大串,不需要一一列舉。文人相輕,演藝圈更亂,可是哥哥得到了幾乎所有藝人的真情懷念,並不是惺惺作態,因為他值得。
他坦誠待人,溫暖了那麼多人。
所以我們好中意他,好懷念他,就像中意那個向上向善的我們自己。
我們是哥哥,我們努力工作,照料身邊的家人朋友,給他們創造富足的生活。
我們是哥哥,我們力所能及去傳遞愛意,幫助新入職的員工,幫助不諳世事的小朋友,幫助那些生了病的人。
我們都是哥哥,我們去傾聽愛人、傾聽朋友,希望他們的感情生活能不那麼坎坷。
我們都是哥哥,我們在感情世界裡,沒有誰能做一個旁觀者,「狂風與暴雨,都為你燃燒」。
在愛裡死去活來,萬劫不復,涅槃重生。
我們每個人都是哥哥,在年歲漸長的歲月裡,我們時常懷念那些純粹的情動的瞬間,無論是對朋友還是對愛人,我們希望不問條件,不問身世一切回歸本真的歡喜。
我們想念那個「但願我可以沒成長,完全憑直覺覓對象」的自己。
人世海海,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個先來臨,我們也多希望長成《不羈的風》,「浪漫過一生,盡力笑得真」。
我們多想成為他,「我就是我,顏色不一樣的煙火。」
記得張國榮好像說過,《我》,那就是我的心情的寫照。歌詞中有幾句寫著「我永遠喜歡這樣的我」、「光明磊落」。我覺得人要尊重別人,也要懂得尊重及愛自己。
我們為什麼懷念他,因為全是共鳴。
「垂下眼睛熄了燈,回望這一段人生,沒什麼可給你,但求憑這闕歌」。
哥哥的電影、歌曲、演唱會的影像,採訪所說的句子...全是生而為人的共鳴啊,和我們的共鳴。
一個人得有多勇敢,才敢赤身行走。
到頭來,誰都可以,雲淡風輕過日子。
他穿高跟鞋跳舞,他穿長裙,戴假髮,隨心所欲,在舞臺上,苦笑由衷。
因為他是他自己,才那麼可貴。這些只是「我」的一個呈現形式罷了。
就像,我們有些人就是喜歡文身、搞怪、喜歡奇裝異服,不想上穩定的在朝九晚五的班,不想活得如同眾人。
本質是一樣的,我們太想「赤身行走」了,到頭來,只有他做到了。
所以他,也沒法雲淡風輕過日子了。
更可貴的是,除了這些「真」「勇敢」,他也留下了太多可以被人記住的「暖意」。
由林夕作詞、盧冠廷作曲,張國榮演唱的一首《永遠記得》,大概能表達我們這些人的心情了吧。
「是時候想遍,心中所愛名字」。
「時代跌宕裡,誰又永遠記得誰」。
這些話,好像哥哥的喃喃自語,在今天聽來,也再適合不過了。
天災人禍。全球新冠病毒大流行的今天,為什麼我們還在懷念他?
他真,他暖,他用他這一生在給人們講述一個道理,明天和意外真的不知道哪一個先來,所以當哭則哭,當笑則笑,能擁抱的時候狠狠親吻愛人的胸膛。
能對別人伸出援手的時候,就去散播溫暖。
近期,哥哥的忌日臨近,網絡上又開始鋪天蓋地的新聞。
你能看到很多奪人眼球的字眼,「哥哥自殺之謎」「張國榮、唐鶴德戀情揭秘」...
拋開這些撩人眼球的流量新聞,你也總能捕捉到諮訊:暖心哥哥!
張國榮曾陪患癌歌迷走過最後時光,我想,他真的值得永遠被記得。
洪水猛獸過後,我們每個人都可以繼續雲淡風輕過日子,除了他。
所以,只能永遠記得。
記住他,就像記住那個曾經無邪天真的我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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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夏季和
圖片: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