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亞國防軍督察長辦公室11月19日發布的一份報告稱,對2005年至2016年在阿富汗執行任務的澳軍人是否涉嫌戰爭罪進行了歷時4年的調查。調查發現,在駐阿期間,有25名現役和前特種部隊士兵涉嫌在阿富汗參與23起非法殺戮事件,並掩蓋這些罪行。在這些事件中,共有39名無辜平民和俘虜被殺害,另有2人被虐待。
報告對澳大利亞軍方產生了很大震動和衝擊。特種空勤團第二中隊由於「與涉嫌嚴重犯罪活動有關」而被解散。報告還建議,澳大利亞聯邦警察對25名涉案人員中的19人展開刑事調查。11月27日,澳大利亞國防軍司令安格斯·坎貝爾表示,已通知13名特種部隊士兵,他們將因此面臨解僱。
媒體此前曾陸續報導一系列澳軍在阿富汗的暴行。比如,2012年,澳大利亞特種部隊士兵槍殺一名阿富汗少年,隨後將其屍體丟入水溝掩飾罪行。2013年,澳大利亞特別空勤團在阿富汗南部烏魯茲甘省的一次突襲行動中,開槍打死一名6歲男童。據目擊者回憶,澳大利亞特種部隊還曾開槍處決一名阿富汗囚犯,僅因為「直升機上沒有多餘的空間」。
報告稱,所有被指控的殺戮事件都沒有發生在戰鬥最激烈的時候,而是發生在受害者被拘留或處於澳軍的控制之下,且受害者都不是戰鬥人員。
11月30日上午,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在在推特上發帖譴責澳大利亞士兵對阿富汗平民、兒童的暴行,並引用了一幅在中國網際網路上流傳的諷刺漫畫,畫中一名澳大利亞士兵用刀抵著一名兒童的喉嚨,並配有文字「不要害怕,我們給你們帶來和平」。
隨後,澳大利亞總理莫裡森要求中國正式道歉,並稱趙立堅發布的是「偽造圖片」,「令人厭惡」「中國政府應當為此帖文感到極度羞恥,這貶低了他們在全世界的形象。」莫裡森在一場新聞發布會上稱,澳大利亞正在尋求讓推特刪除趙立堅發布的圖片。
對此,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華春瑩表示,澳大利亞軍人在阿富汗犯下嚴重罪行,這是澳大利亞媒體自己報導出來的,也得到了澳大利亞國防部調查報告的確認。澳大利亞國防軍司令坎貝爾就此舉行了專題發布會,介紹報告的內容,報告披露的細節令人震驚和毛骨悚然,其中就包括將成年男子和男孩集中起來槍殺,或者蒙眼割喉,將兩名14歲的男孩割喉後裝入口袋,投入河流,而且還要求新兵槍殺戰俘,以「練手」等。澳方這些殘暴的罪行受到了國際社會的一致強烈譴責和聲討。
她說,澳方對我同事的個人推文反應如此強烈,是想說明澳大利亞有軍人冷酷的殺害阿富汗無辜平民有理,但有人譴責這種冷酷罪行,反而無理了嗎?阿富汗人民的命也是命,澳大利亞政府應該做的是深刻反思,並將兇手繩之以法,向阿富汗人民作出正式的道歉,並向國際社會鄭重承諾,永遠不再犯這種可怕的罪行。你剛才講到他說中國政府應該feel ashamed,那麼澳大利亞的軍人派到阿富汗去,是不是澳大利亞政府的行為?澳大利亞有軍人犯下如此殘暴的罪行,澳大利亞政府是不是應該feel ashamed?是不是應該為他們的軍人在阿富汗殘殺無辜的平民feel ashamed?
專家指出,澳軍在阿富汗的所作所為是被中方和國際社會共同譴責的,莫裡森揪著一幅諷刺漫畫不放、要求中方道歉,是在試圖「轉移公眾注意力」,試圖將輿論火力從澳軍的反人道罪行轉移到中方用漫畫諷刺澳軍上。這樣的行為十分狡猾,但並不能掩蓋事實,也只會讓中澳關係雪上加霜。
殺人練習成「傳統」,暴行被「合理化」
據多家媒體報導,自2016年開始,澳大利亞國防軍總監察長辦公室一直在對澳軍士兵2005年至2016年涉嫌在阿富汗非法殺死和虐待戰俘行為進行調查。在四年多的時間裡,調查人員訪問了400多名證人,研究了2萬多份文件和2.5萬餘張圖像。最終證實,在駐紮阿富汗期間,有25名澳軍人涉嫌參與23起殺害囚犯和平民事件,在這些事件中共有39人被殺害,另有2人被虐待。
報告中描述了一種讓人震驚的「殺人練習」。在確認目標營地已經安全,當地阿富汗人已經被控制後,巡邏指揮官會把一個囚犯帶出來,然後命令年輕士兵殺死他,以完成這個士兵的第一次射殺訓練。澳軍為了證明殺人的正當性,還會再在死者的遺體旁放置武器、無線電或其他設備。然後拍照,撰寫所謂合理的行動報告。
報告反思了澳大利亞軍人犯下這些暴行的深層原因。報告認為,基層行動指揮官的主導地位、所謂的「戰士英雄」文化、在行動中剝奪下級軍官的權力、缺乏有效監督、任務不明確、對釋放戰俘政策不滿等,都是促使士兵犯下暴行的原因。報告中提到,有的時候巡邏指揮官甚至會被尊為「半神」。在這種情況下,指揮官要求新兵射殺囚犯,新兵也會執行。
澳大利亞士兵用死去的塔利班士兵的假肢喝酒(《衛報》)
這份報告建議澳大利亞聯邦警察對25名涉案人員中的19人展開刑事調查,但部分犯下暴行的軍人仍在軍中任職。最終能有多少澳大利亞軍人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還是未知數。
有分析認為,由於當下距離案發時已過去近10年,且案發地點處於偏遠的交戰區,相關調查取證工作並不容易,加上一系列外部因素,追責最後能否落實仍有待觀察。
一方面,澳軍方或將進行幹預使追責難以進行。據了解,澳大利亞軍方給予其特種部隊高度授權,允許他們凌駕於法律之上開展「保密、排他」的軍事行動,若士兵因為濫殺平民而受到調查和追責,澳軍方會以實施軍事行動為由對士兵進行保護。此外,駐阿澳軍一貫認為,如果軍方人員確定戰略目標身份後,可以突襲目標居住的村莊或房屋,包括屠殺當地居民。
可以說,澳軍方的一系列政策和對相關射殺行為的默許使得澳軍在阿富汗濫殺無辜的現象屢見不鮮。澳軍方為避免醜聞發酵,通常不願起訴濫殺平民的軍人,若澳方有關部門堅持追責,必將受到來自軍方的巨大阻力。
以美為首多國駐阿部隊劣跡斑斑
以美國為首的多國駐阿富汗部隊,多年來一直以反恐之名製造恐怖,以人權之名侵犯人權。
2002年12月,在巴格拉姆空軍基地,兩名被美軍關押的阿富汗平民被多次毆打後死亡。經過調查,總共有15名士兵被起訴,罪名包括毆打、虐待被拘留者、玩忽職守、過失殺人等。
2009年6月至2010年6月,美軍有預謀地襲擊阿富汗平民,導致至少3人喪生。美軍會收集受害者屍體上的一些部位作為「戰利品」,並將屍體擺成特定的姿勢後進行拍照。經過調查,12名美軍被起訴,11人被定罪。
2012年3月,美軍士兵貝爾斯闖入美軍基地附近的兩座村莊,用一把手槍和一支自動步槍向村民射擊,槍殺了包括婦女和兒童在內的16名阿富汗平民並焚燒屍體。經過審判,貝爾斯被判終身監禁。
這些令人髮指的罪行可能只是冰山一角。2012年10月,在阿富汗南部的一個小村莊,兩個家庭的4個男孩在自己家裡聚會時,被實施夜襲行動的英軍特種兵殺害。遇害的4名青少年分別是12歲、14歲、17歲和20歲。在事後的調查中,英國政府稱其中兩人被懷疑是塔利班武裝分子,另外兩人被懷疑是塔利班指揮官。
英美等國對類似事件的消極處理給國際社會帶來極大負面影響。近年來,不少媒體曝出駐阿聯軍在阿富汗犯下的各種罪行,國際刑事法庭也逐步展開針對性調查,但調查始終難以推進,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來自英美等國的阻撓。
去年4月,美國斷然拒絕國際刑事法庭就阿富汗戰爭中聯軍存在的罪行調查申請,稱此舉威脅美國主權和國家安全利益,並拒絕同國際刑事法庭合作。去年11月,英國廣播公司曝出英國軍方在阿富汗犯下殺害平民和對平民用刑等戰爭罪行,但英軍方選擇無視和隱瞞。這些行為嚴重傷害阿富汗人民感情,不利於地區的和平穩定。
雙標!西方國家無端指責
值得注意的是,儘管澳軍士兵犯下的罪行已經在國際社會引發高度關注,但截至目前,美歐等國媒體,都以「圍觀者」的姿態看待這件事,報導篇幅也非常有限。美歐等西方國家的領導人,目前還沒人出面就此事發表譴責或者其他看法。面對這樣一個事實,他們一時半會兒還沒有找到為這種罪行進行辯護的倫理說辭和道義說辭,所以都在裝聾作啞,反而在插畫事件上「拉偏架」,以另一種方式去粉飾罪行。
據英國路透社報導稱,紐西蘭總理傑辛達·阿德恩(Jacinda Ardern)表示,「紐西蘭已經直接向中國當局表達了我們對(中國外交部發言人)使用該圖片的關切。」她聲稱:「這是一個『虛構』的帖子,當然會讓我們擔心。因此,這是我們直接提出的問題,就像紐西蘭在我們有這種擔憂時所做的那樣。」
而法國外交部發言人則聲稱發布諷刺漫畫推文在外交手段上來說「並不值得」、是對在阿富汗參戰的國家的「侮辱」。
對此,中國駐法國使館發言人強力回應:近日澳大利亞國防部官方報告公開承認,25名澳特種部隊士兵涉嫌在2009年至2013年間謀殺39名阿富汗平民和戰俘,包括將成年男子和男孩集中起來槍殺或蒙眼割喉,將2名14歲男孩割喉後裝入口袋投入河流。
趙立堅先生的推文是基於上述事實的客觀評論,他所引用的圖片是中國民間畫家基於上述事實創作的諷刺電腦漫畫。法方不去譴責虐殺平民的戰爭暴行,反而指責聲討暴行的人士「有偏見」「令人反感」「侮辱性」。這樣的表態令人反感,不禁讓人質疑發表這種言論的人到底是站在戰爭罪犯一邊,還是站在國際正義和人類良知一邊。一個堅決捍衛「漫畫權」的國家,怎麼就容忍不了中國年輕畫家的「漫畫權」呢?說好的言論自由呢?說到底,還是雙重標準在作祟,只問立場,不問是非,更是違背良知。
而在澳大利亞國內,率先揭露澳軍士兵暴行的記者麥克布萊德最近遭到澳司法部門的調查,不得不向外界發出求援信息。這名記者聲稱,他正在遭到澳大利亞司法部門的調查和監控,主要包括5項罪名指控,其中包括洩露國家機密。由於澳軍士兵的暴行已被澳大利亞官方證實,不少澳大利亞民眾和政界人物都呼籲撤銷對這位記者的檢控。但是,澳大利亞聯邦政府卻表示不會對此事進行幹涉。
烏合麒麟發布新作:《致莫裡森》
引發莫裡森「強烈不滿」的漫畫原作者@烏合麒麟通過視頻微博發聲回應被澳大利亞總理「掛」的事件有何看法時說,「那我今晚有空再畫一張吧」。很快,這張圖多次出現在了澳大利亞總理莫裡森最新的推特評論下,有網友留言說,「你要的道歉」。
「如果有機會,我想對莫裡森總理說:我理解他的憤怒,他也應當憤怒,但他的怒火不應對準趙立堅,對準我,或者對準這幅漫畫作品,而是應對準澳大利亞駐軍此前在阿富汗領土上對阿富汗人民實施的暴行。」他這樣解釋說。
至於莫裡森有關該畫是「虛假圖片」的指責,這名青年畫手則表示,這幅畫雖然是一幅藝術創作品,但其內容均系根據真實事件創作,只是採取藝術的隱喻手法來表現出來。「這幅畫是我在11月23日創作的,因為當時看到一條新聞,澳大利亞在阿富汗駐軍殘殺平民,尤其其中那個以割喉方式殺害14歲阿富汗少年的細節讓我感到不寒而慄,感到極度地恐懼與憤怒,這不應是一個在當今文明的人類社會應當出現的事。」
「烏合麒麟」介紹說,自己把這一悲劇事件的諸多真實元素以藝術隱喻的方式畫入作品,「因為我不想把這一殘忍的畫面太直觀地展現在讀者面前」。「我用澳大利亞的國旗把這名士兵身後的屍體覆蓋住,並用旗子的一角包裹住這名阿富汗少年的頭部。」他介紹說,「我讓這名少年懷抱一直小羊的幼崽,與畫面色彩形成反差,因此讀者看到這幅畫時,會先注意這隻小羊,然後才會注意到少年被刀頂住喉嚨。我同時設計了一個澳大利亞國旗的藍色『吞噬』阿富汗國旗紅色的效果,這也是美澳等一些國家在阿富汗現實的某種影射。」
他表示,自己的初衷正是希望這幅作品充分地反映現實,並引起受眾的反思。「我所畫的,看起來場景是荒誕的,但卻又是真真實實地曾在這個世界上某個角落發生過的事情。我希望更多人看到這幅畫,關注到這起現實發生過的悲劇。」
阿富汗媒體給中國點讚
針對澳大利亞總理莫裡森要求中國就發布澳軍人殺害阿富汗兒童的漫畫道歉一事,《阿富汗時報》發表社論稱,「飽受苦難的阿富汗人民對於中國譴責(外國軍隊)在阿富汗境內的非法殺戮行徑表示歡迎,我們也歡迎其他國家支持將殺害無辜阿富汗人的兇手繩之以法這一立場。」
《阿富汗時報》強調,「任何人針對那些嚴重傷害無辜平民的不人道行徑發表譴責,阿富汗人民都熱烈歡迎。」
文章認為,中國是一個在本地區具有影響力的大國,中方對此事的嚴正表態是一個「好的範例」,這意味著「殺害手無寸鐵的平民是不可接受的」,也將對有關國家施加壓力從而使其難以逃避追責問題。文章同時呼籲其他國家同中國一樣,密切關注近20年來外國軍隊在阿富汗犯下的戰爭罪行問題。
如果犯下這種殘酷罪行的兇手逍遙法外,那麼阿富汗人民將對西方軍隊失去信任,並對他們感到更加仇恨。阿富汗人民希望莫裡森履行承諾,將兇手繩之以法。
來源:環球網、央廣網、中新網、新華網等綜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