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述|郭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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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知乎上一個提問「如何看待年僅 28 歲的郭宇宣布從字節跳動退休?」火了,閱讀討論次數上千萬。
故事的主人公郭宇,1991年出生,2011年進入支付寶實習,之後有過一段短暫的創業經歷,2014年至2019年受僱於字節跳動。
他到底積累了多少財富,才實現了「自由」,可以在大多數人剛剛起步的年齡,就提前退休呢?
有人猜測郭宇是富二代,有人推測他的財富積累來自字節的期權。
知乎最高贊答案是這麼說的:
2015年之前,字節的研發工程師不到100人,他們不用升職,只要堅持4年不被辭退,財務上都自由了。
而且當時字節的現金流比較緊張,給員工期權相對大方,就算給50萬期權(分四年,每年12.5萬),而2014年到2020年,字節估值漲了200倍,所以按50萬期權算的話,保守估算郭同學至少身價7000萬以上。
真實的情況是怎樣的?我們找到了郭宇,本文是他的自述。
1、哪有什麼天賦異稟,「我的目標只能靠熱情驅動」
與十年後的今天相比,少時的我沒有任何選擇。
我出生於江西一個偏遠小城,父親是電工。
從我們家開車去最近的縣城也要兩個小時。
父母去深圳打工後,我由外公外婆帶大,初中才被接到深圳。
患有心血管疾病的父親,在去世前的十幾年中一直臥床。家母支撐著整個家庭。
為了抵抗生命的重力,為了支撐自己未來的人生,我無路可走,我與所有人一樣對未來迷茫,不知所措。
深圳是一座真正的修羅場,貧窮的孩子、富有的孩子、迷途的孩子與擁有自我信念的孩子在一起,分享著一座座精神的寶庫。
我應當感謝深圳高級中學,在那裡,每周有專車接送的孩子與我一樣,在為了偏科而苦惱;準備 SAT、未來將要考入常青藤大學的孩子與我一樣,分享著每周的閱讀體驗。
這些不用為了生存煩惱的孩子,讓我看到在這樣一個社會有實現自我的無限可能。
從高中起,我的人生目標,便是當一名職業作家。
舅舅曾給我寄來很多書,《海底兩萬裡》是我看的第一本長篇科幻小說。我第一次覺得,原來閱讀可以讓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忘卻世界上的其它煩惱。
而第一次見識到智能行動裝置,已經是高三了。那是同學的一臺iPod Touch,在那個 WIFI 遠未流行的時代,這臺設備為數不多的功能除了聽歌,就是看視頻。
高三時的郭宇(右二)(圖源郭宇)
絲滑的觸感之間,有一種神秘的魅力,昭示著某種無法形容的未來。
為了給高三創辦的讀書會建設網站,高考結束三天後,我便開始學習編程。
小姨和舅舅贊助了我人生第一臺筆記本電腦。在四年大學生涯中,陪伴我度過無數個日夜的,就是這臺款式老舊、性能低下的電腦。
我在每個深夜裡小心地敲擊著鍵盤,身旁舍友的鼾聲隆隆,窗外一片蛙鳴,暗夜直至天明。
我不是一個典型的程式設計師,也遠遠談不上是一個好學生。
我大學的專業是行政管理專業。我逃掉了所有的早課,掛了四門必修,但在我最喜歡的政治學課堂上,我拿到了大學四年的最高分。
我不夠勤奮,也遠遠談不上自製,我的目標只能依靠熱情驅動。
自學編程時沒有教材和老師,每個晚上都在寫代碼,卻沒有做出一個像樣的東西。
直到大三上學期的一個午間,幸運垂青於我,一通電話,讓我加入了支付寶,我飛向杭州,成為了一名實習工程師。
那還是2011年,支付寶招人不論背景,只要能用就行。我的上司是學英語的,團隊裡厲害的人,基本上都不是計算機專業出身的。
2、非典型程式設計師,「務實的浪漫」
在杭州工作2年後,我和朋友來到北京創業。
我睡過半年的辦公室地鋪,工作開心又充滿激情。那時我在GitHub上做了很多開原始碼,最多的時候同時維護著200多項。
很多項目的流行讓我意識到,世界上有人需要著這些代碼,而這對我無疑是一種激勵。
2014年,我接到公司被字節跳動收購的通知。不久後,我們搬入知春路的盈都大廈。(順便說一句,我加入公司時是300多人,也不算初創員工。不過字節的期權確實是我原始積累的重要組成部分。)
午飯時,員工們在擁擠侷促的電梯間排隊打飯,容光煥發的年輕人們在大聲討論著技術問題,唾沫星子四處噴濺,整個辦公室縈繞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後廚氣味。
我忽然有一種類似直覺的感悟,這也許就是我為什麼要來北京的原因,在我看來,這裡就是中國的加州車庫。
我在字節經歷過很多封閉項目。項目組起步時,人員很少,空間很大,大家在不斷試錯的過程中,促使自己在新領域中探索技術解法。
我曾在第一個圖像識別的項目組工作,那時沒有人工智慧實驗室AI Lab,也沒有現成的應用程式接口API可以調用,我們便從底層開始自己做,包括模型訓練等等。
後來,我們做出了「新海誠濾鏡」,濾鏡趁著新海誠導演的電影《你的名字》大火,在朋友圈裡刷了屏,甚至火到了越南、韓國、日本……
郭宇和同事做的「新海誠濾鏡」
我還曾和三個同事合作搭建一套適配於字節跳動旗下眾多 App 的小程序平臺 SDK。
那時公司沒有幾個人會寫小程序的代碼,我們就從零學習。日夜攻堅了大半年的時間,終於做到能穩定地運行小程序,而這僅僅依靠了不到十人的團隊。
這個過程,就好像大家在一起跑一場場艱難又興奮的馬拉松。
郭宇在字節跳動時期的辦公桌(圖源郭宇)
這些成果,都有一個看不見摸不著的精神內核,而它決定了一家公司走向。比如,個人的自我驅動,每個人都能自由平等表達觀點的環境,互相尊重和彼此信任的團隊氛圍。
張一鳴把它叫做務實的浪漫。
3、旅行讓人自省,「Always day 1」
2013年我給自己定了一個目標,在 30 歲之前飛到 100 萬公裡。
我幾乎將自己所有的收入,包括投資收入都用來周末旅行。
飛行最密集的一段時間,我每兩周一次,周五晚上9點起飛,周一凌晨2點飛回來, 6點半到家睡一會兒起床上班。
我在泡溫泉時認識了不少朋友,他們都是通過投資日本房地產、靠租金獲得穩定被動收入的。
同一時期我開始定投某頭部網際網路公司的股票,2019年套現,又陸續買了其它幾家公司的股票。
我買的都是自己熟悉的領域,而且以長線持有為主,從沒想過能半年翻倍。
郭宇的投資理財(圖源郭宇微博)
對我來說,旅行不是投資,無法即時帶來回報。
但旅行像洗澡一樣可以激發靈感,它最大的意義是讓我自省。
郭宇在旅途(圖源郭宇)
旅行會將你粗暴而毫無準備地丟入一個多數人並不追求你所認可的價值的時空,而此時你才有可能開始思考。
所謂的28歲退休,於我而言,只是從網際網路行業退休。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不甘,心有不甘會讓人想要重新開始。
字節跳動的文化中有一條 「Always Day 1」,意思是要不斷地突破自己的舒適區,去理解更多的新事情,將不可能做好的事情做好。
我熱愛日本溫泉旅行,未來希望做一個頂級的溫泉旅館,而且把它帶上中國特色,開到杭州去。
郭宇在日本旅行(圖源郭宇微博)
對我來說,這是一個極其高的目標,但我並不是在創業,這只是又一個讓我感興趣的新鮮事兒。
我想要去打磨這樣一個頂級的產品,只是為了我自己想要做這個事情本身而已。
每個人都有自己追求的人生意義,對大部分人來說是買房、結婚、生子。
而這個意義的一開始,購置一套不動產實際上會透支一個人未來 20 到 30 年的時間價值。
而我認為,如果一個人能承受在北京購入一處房產,那麼就沒有他不可承受的旅行開支,因為哪怕環球旅行也根本要不了這麼多錢。
在即將 30 歲的門檻前,我希望我能理解三十而立意味著什麼,讓我們在還能為自己而活的時間裡,痛快活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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