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國探險家科茲洛夫
二十世紀初,一位俄羅斯探險家來到阿拉善。在額濟納,他對哈拉浩特(黑水城)進行考古挖掘,將西夏歷史大白於天下;在定遠營,他駐足流連,被賀蘭山風光深深吸引,寫下了很多具有歷史價值的文字。他就是科茲洛夫,一個在阿拉善留下深深印跡的外國探險家。
據阿拉善盟文廣局局長孫建軍介紹,1908年至1926年間,科茲洛夫先後三次來到黑水城遺址,挖掘帶走西夏文書、塑像、絹質佛畫、陶器、經卷等珍貴文物達8000多個編號,內容涉及政治、法律、經濟、軍事、文化和語言文字等各個方面,是研究我國五代、遼、宋、金、元時期,特別是西夏和阿盟中世紀歷史文化的珍貴資料,對研究西夏歷史及阿拉善通史尤為重要。2014年9月,阿拉善盟「俄藏黑水城文物回訪團」赴俄羅斯科學院東方學研究所、俄羅斯科學院東方古籍文獻研究所,就俄藏黑水城文物開展回訪活動。這是百年來,阿拉善文化工作者第一次目睹俄藏黑水城文物的真容。
筆者閱讀了科茲洛夫所著《死城之旅》、自治區文物考古專家劉兆和先生所著的《日落黑城》等書,理清了科茲洛夫在阿拉善考察的整個脈絡。
一、邂逅恩師走上探險道路
科茲洛夫全名彼得·庫茲米奇·科茲洛夫,出生在俄國斯摩稜斯克省霍夫希施那鎮的一個商人家庭。少年時代的他常常幫家中做事,定期把家畜從故鄉的頓河邊趕往集市上去,這練就了他的膽魄。
1881年一個偶然的機會,在小酒店工作的科茲洛夫結識了他崇拜已久的世界著名的俄羅斯探險家普爾熱瓦爾斯基。那天傍晚,科茲洛夫結束了忙碌的工作,像往常一樣出去散步,忽然,背後有人問他:「年輕人,你在這裡幹什麼呢?」科茲洛夫一眼認出了此人是他所尊敬的普爾熱瓦爾斯基,於是回答:「我想,在遙遠的西藏,夜晚一定更為美麗,可我有機會看到那一派洪荒的高原嗎?」這句話,讓普爾熱瓦爾斯基非常吃驚,於是將他聘為自己的探險隊助手,讓科茲洛夫走上了一條與眾不同的道路。
18歲的科茲洛夫被普爾熱瓦爾斯基吸收到了自己的中亞探險隊中。作為助手,他與普爾熱瓦爾斯基一起,完成了普爾熱瓦爾斯基領導的第四次中亞探險活動。之後,他被普爾熱瓦爾斯基推薦到聖彼得堡軍官學校學習。
1888年,已有少尉軍銜的科茲洛夫,參加了普爾熱瓦爾斯基領導的第五次探險。不久,在哈薩克斯坦的伊克塞湖附近的探險出發地,普爾熱瓦爾斯基因喝河水中毒而突然去世。科茲洛夫懷著對恩師不幸去世的巨大悲痛,與其他隊員共同完成了這次探險任務。以後,他又參加了兩次其他人組織的中亞探險。此時,在俄國沒有任何人比他更了解和熟悉中亞地區的民族、民風和自然地理等情況。
1899年,科茲洛夫親任隊長到中亞進行新的探險考察。他將考察隊分成兩組,其中一個組到達了額濟納河谷地,多方打聽哈拉浩特的消息。而當地的土爾扈特人否認有任何古城的存在,這使科茲洛夫尋找哈拉浩特的企圖未能實現,但這次在黃河河源地區的考察非常成功。1905,記錄他這次考察內容的數卷巨著《蒙古與卡姆》在聖彼得堡出版發行。他因這次考察而獲得了俄國皇家地理學會的金質獎章,還被推選為這個學會的名譽會員。
科茲洛夫是一個天生的探險家,他不想過那種安逸的生活,中亞地區的神秘使他不得安寧。1907年10月,他在俄國政府和俄國皇家地理學會的支持下,開始了「蒙古四川考察」,這是他的第六次中亞地區探險考察。考察的任務分為三個部分,一是順路考察蒙古中南部,二是考察青海湖,三是考察四川西北部。
由聖彼得堡經莫斯科、恰克圖、烏蘭巴託進入蒙古南部戈壁地區時,他尋找哈拉浩特古城的欲望越來越強烈,當進人扎薩克圖汗盟後,便向這個盟的王爺打聽哈拉浩特古城的情況和去額濟納河的路線。他的真誠、熱情及豐厚的禮物使他贏得了王爺的信任,王爺悄悄告訴了他哈拉浩特的一些情況並祝他一路順風,但囑咐他不要向其他人說出是王爺提供的情況。為了幫助他順利到達哈拉浩特,王爺還給他派了嚮導並提供了駱駝。
1908年3月上旬,考察隊到了額濟納河下遊的蘇泊淖爾湖畔。土爾扈特王爺達希貝勒派出當地最好的嚮導巴塔給考察隊帶路,3月19日,科茲洛夫終於到達了夢寐以求的哈拉浩特。他把這座古城稱為「死城」。
科茲洛夫探險隊
二、黑水城的發掘讓科茲洛夫大吃一驚
科茲洛夫在《死城之旅》中寫道:「從哈拉浩特西面走近該城,將會被距城堡的南角不遠處的一座大的建築所吸引,這個建築有一個結實粗壯的圓形尖頂,因此,給人們的印象與伊斯蘭教用來祈禱的清真寺並無二致。幾分鐘後,我們已經通過西門進入了這座死亡之城的內部。這西大門與建在東邊城牆上的大門呈斜線相對。我們進西門後碰到了一個正方形的荒廢場地,這個正方形場地的邊長約有333米,場地裡有不少或高或低、或寬或窄的廢棄建築物,建築物四周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垃圾,其中包括一個陶器碎片大堆。到處都是塔,寺廟的數量也不在之下。寺廟是用沉重的經過充分煅燒的磚砌成的。我們不由得被眼前的一切深深地迷住了……」
科茲洛夫考察隊在城中央紮下營地,不到一小時,便開始測繪和挖掘工作。他們觀察和研究了城牆、街區、道路、佛塔和一些建築廢墟,測量了海拔高度和地理坐標,繪製了大致布局的平面圖。他們挖掘了不少建築遺址。其中在一些小店鋪遺址中挖掘出許多生活用品、貿易物品、祭祀用品、銅錢和紙幣、瓷片等。在城西南部的小廟遺址挖掘中,科茲洛夫對出土的條磚和方磚很感興趣,其中搜集了7公斤條磚作為樣品運走。
在東北部的一個廢墟中,科茲洛夫挖到了畫在一塊約長寬七八釐米布上的佛像,激動得全身都有「驚喜的感覺」。他們接著還挖出了一些金屬製造的小碗、一些西夏文字手稿的碎片。作為已有豐富經驗的探險家,科茲洛夫對此十分感興趣。他認為這是研究當地的歷史文獻。更讓他興奮的是在一座佛塔中,找到了3本古書、30個有西夏文的本子和一幅「阿彌陀佛現身像」,還有一些小的雕塑佛像。特別是「阿彌陀佛現身像」,保存良好,色澤鮮豔,非常珍貴。
他們還挖掘了另一座佛塔和城西北角他們認為是將軍寓所的一些地方,挖出了一些工藝品、念珠、硬幣、佛像眼珠、波斯文手稿碎片、用泥做的小佛像和小佛塔、秤砣、錘子等。其中在一個遺址中出土的波斯文手稿碎片,後來經科學家研究竟是著名的《七個聖者》的片斷。他們在這裡挖出的文物整整裝了10個郵箱,在即將離開遺址馬上拆營開拔的時候,有一個自願前來幫助挖掘的喇嘛,從商貿大街一座房子附近挖出整整一套元朝紙幣,厚度達15釐米,大小規格不一,都蓋著紅印。考察隊把這一無比珍貴的紙幣裝入最後一隻郵箱。3月30日,他們便拔營向阿拉善衙門所在地定遠營趕去。
科茲洛夫挖掘過的黑城遺址
三、定遠營與賀蘭山令科茲洛夫印象深刻
科茲洛夫多次到達過定遠營。第一次到達時間未知,第二次很清楚,他在《死城之旅》中寫道:「疲倦的考察隊員們很快入睡了,但是我怎麼也睡不著,回憶起了自己第一次來到阿拉善的情形。已經過去很久了,當時我們遊玩了綠洲和附近的一些山。我還格外清晰地回憶起我第二次來到這裡的情形,那是1901年,當時我是和西藏考察隊一起,從遙遠、富饒而神奇的卡姆人的地方,在返回祖國的途中路過這裡……」
1908年4月21日,科茲洛夫第三次到達定遠營。他在文中是這樣描繪定遠營的:「定遠營綠洲位於一塊看上去沒有生命力的灰色高地上,綠洲上布滿了由小河、小溪和寬溝構成的水網,水網裡的水源自泉水。綠洲西面毗鄰著無邊無際的沙礫質沙漠,東面則是高聳入雲的南北走向的賀蘭山山脈。這裡是交通樞紐,在周圍單調乏味的黃色基調的襯託下,這裡的綠色令人格外賞心悅目,歡欣鼓舞。在經過漫長的沙漠之旅後,定遠營那高大的榆樹、楊樹、王公們奢華的園子和大片的農田給我們一種如入天堂般的感覺,儘管它柔美的春日曾遭到暴風雪兇狠的摧殘,所有新綠香銷玉殞,灰暗無光,所有的花蕾還未綻放就已經凋零。」
科茲洛夫發現,定遠營綠洲上的菜園和農田都被精心地侍弄過,處處可以看出農人們對土地的熱愛,「他們善於利用大自然慷慨的賜予。阿拉善的蒙古人具有定居部族的素質,他們不僅善於侍弄土地,而且以定居的泥土房取代了本民族的蒙古包,這正是他們有別於自己北部和南部的蒙古兄弟的地方。綠洲的土壤很肥沃,只要有豐富的水源灌溉即可有好的收成。」
科茲洛夫看到定遠營古城:「城堡高高的城牆位於綠洲北部,城牆上修有用來防禦的射擊塔。城牆十分堅固,它的頂部鋪砌了磚並用石頭造出屏障,屏障上留有射擊孔。在城堡外面,有一條商業街。走近一些,可以看到許多貿易場所。這條大道經過賀蘭山山麓,通向南山(祁連山等山脈)。」
科茲洛夫在定遠營待了很長一段時間,閒暇時,就觀察周圍。他寫道:「在無風的日子裡,空氣變得異常透明清澈。賀蘭山差不多是纖毫畢現地展現在人們的面前:可以看見它的山峰、峽谷、峭壁和森林。但這一切只能在颳風前看到,只要一颳風,哪怕是並不強勁的風,立刻灰塵瀰漫,將四周的一切遮掩起來。遠遠的沙漠上有時會出現一些高高的、細細的或其他稀奇古怪的風暴的輪廓,讓人看起來感覺沙漠好像立刻就要推移過來,兇狠地吞噬掉這個百花盛開、生機盎然的綠洲。」
科茲洛夫非常嚮往攀登賀蘭山,他寫道:「我的大部分時間是在定遠營度過的,這兒有各種各樣的工作需要我來做。但我的內心深處卻十分牽掛著賀蘭山,很想早一點進入這座美麗的山。」
終於,科茲洛夫如願以償地登上了賀蘭山。他寫道:「在我們沿著和滕郭勒峽谷攀登賀蘭山途中路過一座山峰時,在那裡度過的一段時間是讓我感覺最為愜意、美妙的時光。山的兩邊是像波浪一樣延伸的長丘,它們被薄霧輕籠,一直伸向遠方;山的西部是無邊無際的沙漠,東邊則是黃河那閃著銀光的『水帶』。而我當時是一個人坐在那裡,靜靜地坐在那裡,沒有任何人來打擾我。」
除了遊玩,科茲洛夫還對賀蘭山動植物進行了科學考察,他發現,貧乏的水資源和乾旱的氣候明顯地影響到了賀蘭山中的動植物的生長發育。這裡動植物的品種比較單一。考察隊在賀蘭山和綠洲裡只收集到約三百種植物和六十餘種鳥類,鳥類當中小部分是遷飛的候鳥,其餘的則是定居和巢居於此的。
1908年7月6日,科茲洛夫一行離開了定遠營前往青海湖考察。
定遠營古城
四、再次回到黑水城又有重大發現
1908年3月在黑水城挖掘期間,科茲洛夫與額濟納旗札薩克達希貝勒之間相互進行了拜訪,相互款待,並且贈送了禮品。科茲洛夫利用和達希貝勒的良好關係,通過蒙古驛站,向烏蘭巴託寄了幾個包裹,其中有一些信件和佛像等。他向俄國皇家地理學會和俄國科學院報告了發現哈拉浩特的事實,希望俄國科學家儘快進行研究,他迫切要知道這個廢城的時代和當時的居民情況。後來,他把10個郵箱也寄回國內。
科茲洛夫在對青海湖及沿途進行了詳細的考察之後,1908年12月7日,於青海省貴德收到了聖彼得堡來的郵件。其中俄國皇家地理學會的來信告訴他,包括俄國科學院在內的聖彼得堡科學家都高度評價考察隊在哈拉浩特的發掘成果,認為哈拉浩特是西夏王朝的首都遺址,有徹底挖掘的必要性,要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哈拉浩特上,建議他放棄四川西北部的考察,返回戈壁沙漠對哈拉浩特這個死亡之城,繼續進行補充性考察。信中還告訴他,對哈拉浩特下一步的挖掘,不要怕花時間和精力,也不要吝嗇金錢。
俄國地理學會的來信使科茲洛夫十分高興,一方面,他為在哈拉浩特的發現如此重要而高興;另一方面,他為不去四川免走那條土匪出沒的危險之路而高興。他改變了原來繼續考察四川西北部的計劃,帶領考察隊在青海高原上的藏族區考察,其中考察了拉卜楞寺。1909年3月10日,科茲洛夫離開西寧,經蘭州北返,第四次前往定遠營。
到達定遠營的時間是4月7日,一路風塵的科茲洛夫,非常喜歡定遠營的寧靜與安詳。在這裡,科茲洛夫把考察隊分成兩部分。一部分重裝,帶著前段時間考察收集的物品,直接經烏蘭巴託回國;一部分輕裝,由科茲洛夫帶領,準備再次前往哈拉浩特。科茲洛夫在定遠營一直休息到5月4日,然後帶著11峰駱駝出發前往哈拉浩特。
挖掘現場
1909年5月22日,科茲洛夫第二次抵達哈拉浩特。這次,他還是把營地扎在哈拉浩特城的中心,同時與額濟納旗札薩克達希貝勒聯繫,重敘友誼。達希貝勒幫助他僱用了一些當地人從事挖掘,還僱用一些牧民每天從額濟納河谷地往工地用駱駝運送水和羊等。這次挖掘的人比上次多一倍以上,用的東西自然要多許多。
這次挖掘幾乎是遍地開花。科茲洛夫用「工具磕碰發出聲響,到處塵土飛揚」來描述開始挖掘時的情景。考察隊員和民工每天很早就起來挖掘,中午休息。當時戈壁沙漠中已經很熱,他們測量城牆背陰處溫度已達37攝氏度,地表溫度已經超過60攝氏度。但是,挖掘的人們熱情都很高,談話的主題儘是挖掘的事情,晚上談論白天挖到了什麼東西,早晨預測可以挖出什麼東西。科茲洛夫在這期間發出了一大批郵件,包括給俄國皇家地理學會的報告和在俄國及烏蘭巴託的朋友的信件,目的是讓一些社會機構和更多的人了解他的情況。
這次挖掘是科茲洛夫精心設計的系統挖掘,在俄國考察隊員的監督下,民工不但對街道兩邊的房屋進行挖掘,還對他指定被懷疑埋有物品的地方挖掘,包括一些深井。但是,挖出的東西跟上次差不多,還是日常生活物品和祭祀用品,還有一些文稿、紙張、金屬幣、紙幣等,沒有讓科茲洛夫特別感興趣的東西。其實,這些仍是無價之寶,只不過當時他還不認識罷了。同時,他還派俄國隊員到城外的一些地方去調查勘探挖掘。
科茲洛夫挖掘出的珍貴文物
不久,他把注意力放在城西380米處的一個佛塔上,把這個塔列入挖掘計劃。當挖開這個約10米高的泥土建造的佛塔時,所有人都被驚呆了。佛裡面簡直是一個文物庫房,有大量的手稿、書籍、捲軸、銅佛像、木雕佛像、小佛塔,一堆一堆地放在一起,十分凌亂,在下部有20尊與真人一樣大小的泥塑佛像,面向圖書和文稿,似乎在祈禱。在佛像下部,有用綢緞精心包裹的幾本書,還有青銅佛像、小佛塔、雕刻畫版。在塔中間有一具坐著的人的骨骸。他們把顱骨帶回聖彼得堡,人類學家維列可夫很快就認出是50多歲的婦女的骨頭。根據科茲洛夫書中記載,塔裡有西夏圖書和手稿超過2000冊,畫在麻布、絹和紙上的佛像等畫300多幅。其中有兩件佛教題材的書畫,他們打開後看得目不轉睛,印象極其強烈和深刻,認為「妙不可言」、「無與倫比」。他們把這個塔稱為「輝煌舍利塔」。巨大財富使他們忘乎所以,以至沒有按照考古學的操作規範,沒有對挖掘中的每一步都認真作詳細的記錄,而是把文物都混在了一起,給以後對哈拉浩特的研究造成許多困難,有些本來可以搞明白的事情卻成了難以解開的謎團。
挖掘現場
在對哈拉浩特挖掘的同時,科茲洛夫還派人對周圍地區進行考察。到達的地方有額濟納河過去流向東北方向居延海的古河道、被流沙掩埋的古代屯田的綠洲和古代村落遺址。其中挖掘佛塔90多座。現在,黑水城地區保存下來的佛塔都有一個圓洞,無疑大都是科茲洛夫探險隊所為。他們從那裡也獲取了不少珍貴文物。
挖掘出的珍貴文物
挖掘出的珍貴文物
經過20多天挖掘,1909年6月16日,科茲洛夫結束考察隊在哈拉浩特的工作,組織駝隊馱著挖出的無價之寶,從哈拉浩特西門出發,浩浩蕩蕩地向北方經烏蘭巴託回國而去。由於要帶的東西太多,科茲洛夫把真人大小的泥塑佛像留下埋了起來,待以後再取。1910年,在俄國皇家地理學會新建的大樓裡,展出了科茲洛夫在哈拉浩特及此次考察在青海等地的收藏品,引起轟動。科茲洛夫因此被晉升為上校,還應邀到沙皇所在的夏宮,用幻燈片和照片向尼古拉二世等講述了考察探險的經歷及收集的珍貴藏品。接著,他又獲得許多榮譽,其中倫敦皇家地理學會和義大利地理學會分別授予他金質獎章,法國學術院也給予了很高的榮譽。他帶回的來源於哈拉浩特的收藏品,有3500多件藏於冬宮博物館,8000多件藏於俄國科學院東方研究所。
五、科茲洛夫留在黑水城的遺憾
科茲洛夫的發現在西方學術界引起巨大轟動,並且直接推動了西夏學學科的形成和西夏學的研究。特別是俄國學者利用哈拉浩特的出土文物,對西夏歷史、語言、文字、藝術、宗教等方面進行了許多深入的研究,有不少成果。但是,由於文化上的差異及研究力量有限,對黑水城出土文書的研究,從總體上說只能算冰山一角。
中國和其他國家的學者由於手中沒有黑水城出土材料,只能靠俄羅斯學者刊布的一些材料,研究工作受到很大限制。1993年,經中國省會科學院學部委員、原民族研究所所長、著名西夏學者史金波先生協商,中國社會科學院民族研究所、上海古籍出版社、俄羅斯科學院東方研究所聖彼得堡分所籤訂了共同整理出版俄羅斯收藏的黑水城出土文書合作協議。史金波等我國學者先後4次到聖彼得堡進行較長時間的工作,將全部文書進行了敘錄拍照。對祖國文化遺產頗具責任感的上海古籍出版社自籌資金出版了《俄藏黑水城文獻》13卷,估計需要30卷才能出版完畢。其中有一部分俄羅斯方面沒有登記的西夏社會文書,如借貸契約、戶口簿、稅收帳目等。這次被發現並開始陸續整理出版,對西夏社會和黑水城地區歷史研究具有極高的價值。
死城之旅
科茲洛夫在完成了哈拉浩特的發掘報告和《蒙古·安多和死城哈拉浩特》(漢譯《死城之旅》)以後,便準備到西藏探險考察,但由於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未能成行。第一次世界大戰後,在蘇聯政府和蘇聯地理學會的支持下,科茲洛夫又開始著手到西藏考察工作。他親自到北京辦好了去西藏的通行證,達賴喇嘛也把通過進入西藏山口的「割符」送到烏蘭巴託。可惜這次又遭到英國的強烈反對,未能如願,只好到蒙古國進行考古調查。
在蒙古國諾顏烏拉地區,科茲洛夫發現了匈奴首領的墓葬。挖掘出土的漢代的絲織品及動物紋的金屬飾片等文物,反映了古代亞洲北方草原上的中西文化交流等許多重要信息。這一成果又被蘇聯專家認定為20世紀最重要的考古發現之一。
1926年,科茲洛夫在烏蘭巴託設法取得了越過中國邊境的許可,乘汽車橫穿大漠,第三次到達他割捨不下的哈拉浩特。他在記憶中的地點,反覆尋找當年所埋下的無比珍貴的佛像,但一無所獲,不知是風沙改變了地貌,使科茲洛夫難以找到準確的埋藏地點,還是被其他人挖走或毀壞了。這件事讓科茲洛夫終身遺憾。
1935年9月,72歲的科茲洛夫身患重疾不治,長眠於列寧格勒郊外的療養院中。
來源:湯俊武的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