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家】「雙重國籍」,福兮禍兮?

2021-03-02 網易新聞客戶端

「雙重國籍」的討論又來了,這次的發起人來自體育圈。

資深體育專欄作者、前深圳紅鑽副董事長王奇在他的一篇專欄文章中提到:全國人大要修改《中華人民共和國國籍法》,將允許中國公民擁有雙重國籍。在很多足球人看來,這自然是一個好消息,放開「雙重國籍」意味著將來會有外籍球員歸化中國,可以帶動中國足球的發展。

著名足球評論員劉建宏轉發王奇微博

在國際足壇,歸化球員並不鮮見。從「上古時期」的三大巨星迪斯蒂法諾、普斯卡什和尤西比奧,再到2014年世界盃前「脫巴入西」的迭戈·科斯塔,他們都選擇為「祖國」以外的國家踢球。而伊比利亞半島上的兩國之所以能成為接收歸化球員的大戶,與這兩國承認「雙重國籍」不無關係。而對那些只認可「單一國籍」的國家而言,很多球星並不把它當做首選的「歸化國家」,畢竟放棄自己「祖國」國籍的「代價」頗大。

不過,這一疑似「小道消息」能否真正撬開中國的《國籍法》,還需要進一步觀察。畢竟,國家即便要修改《國籍法》,也不單是為了中國足球的發展,而是要顧及到各方現實情況和利益的考量。關於「雙重國籍」利弊的討論卻可以更「認真」一點。

誕生於1980年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國籍法》是新中國第一部也是目前為止唯一一部關於中國國籍管理的法律。《國籍法》規定,擁有中國國籍的人在主動申請並獲得他國國籍後將自動放棄中國國籍。但是在實際操作過程中,由於相關部門的管理不到位,那些成功申請到他國國籍的人依然可以在有效期限內,用中國的居民身份證享受各項權利和自由。

但是在它誕生之後的30多年時間裡,「一人一籍」限制了人的發展,使得大量人才離開中國,反過來也無法吸引更多其他國家的優秀人才。

近幾年,幾乎歷屆兩會都有代表和委員提案撤銷「不承認中國公民具有雙重國籍」的規定,但是都沒有下文。公安部也試圖對「雙重國籍」的問題進行調查研究,不過,到現在為止,除了各種小道消息以外,並沒有政策改變的信號釋放出來。

從世界範圍來看,對「雙重國籍」的寬容已經得到很多國家的認同。越來越多國家開始改革本國的《國籍法》,有條件地承認「雙重國籍」。就連同質化很高,一直很保守的德國也開始改變態度,接納「雙重國籍」。對外籍勞工的態度也經歷了從「不友好」到歡迎的轉變,如今對待外來移民和政治難民的態度也可見一斑。

《國籍法》改革還處在捕風捉影的階段,然而並不妨礙球迷熱議。有人認為中國足球正好可以藉助外來球員的優勢快速發展,德國足球就在歸化球員上獲得很多好處。而在反對的人看來,13億中國人都不能產生一隻優秀的足球隊,本身就讓人感到羞愧,再讓這些不同膚色和毛髮的「洋人」代表中國隊參加比賽,也夠「丟人」。

奪得世界盃冠軍的德國隊有多名移民外裔球員。

實際上,歸化球員背後體現出的窘境不僅是中國優秀足球運動員的缺乏,更寬泛地說,在很多方面,中國還面臨著嚴重的人才和資本的外流。

《建國大業》這部電影以收集最多明星臉稱霸影壇,不過很快就被網友踢爆,那些參與「建國」的明星們很多是外國籍,換句話說,是一幫「外國人」在中國的「建國大業」中做出重大貢獻,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精神?

電影《建國大業》多名演員被爆是外國籍,引起廣泛爭議。

不光在演藝圈,其他行業的優秀人才,也紛紛「用腳投票」,轉換國籍。原因之一就在於他們需要經常出入不同的國家,而由於一些原因,中國的免籤對象國不僅數量少,而且「質量」也不高,擁有一個他國的國籍或者「綠卡」自然更加方便。

人才在流失,貪官也在外逃。在反對承認「雙重國籍」的觀點中,有一個觀點很突出:雙重國籍將有助於貪官外逃。可見官員的家屬和財產不僅生活在廣大人民群眾的想像中,也確實生活在某個其他國家中。

不過,這個問題著實有些牽強。不去追究貪腐產生的根源,然後從制度上加以規範,反而歸咎於方便人自由流動的制度,有「拉肚子偏要怪馬桶」的嫌疑。

「雙重國籍」不應為貪腐埋單,典型的「拉肚子怪馬桶」。

無論是涉嫌貪汙的官員,還是選擇移民的富人,他們都有自由選擇的權利,不過背後也確實反映出中國國籍管理和人才流動方面的缺陷和不足。

雖然很多國家開始正視「雙重國籍」問題並且加以調整,中國要求改革《國籍法》的呼聲也不斷出現,很多人還是對「雙重國籍」心生疑惑,認為它帶來的問題可能遠遠大於實際的好處,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司法管轄和領事權的問題。

「雙重國籍」很可能會帶來司法管轄的衝突和混亂。例如一個國家的公民犯了貪汙之類的罪行後潛逃到另一國家,如果他擁有這兩國國籍,他是否可以以另一個國家公民的身份免於逮捕,或者另一個國家以保護本國國民的藉口拒絕引渡?同樣,擁有雙重國籍的人在某一國觸犯法律,是不是也可以進入當地領事館,以另外一個國家公民的身份尋求保護?

與國籍身份相關的還有公民的權利和義務。最基本的是選舉權和被選舉權,能否參加選舉,每個國家都有不同規定,不過幾乎所有的國家對其元首(選舉產生的)都有特殊的規定,他們必須出身在當地,或者在該國居住長達一定年限。歐巴馬就曾因為出生地飽受爭議。

歐巴馬的出生地以及總統資格遭到質疑

除了選舉之外,服兵役也是一個特別重要的問題,如果兩個國家之間發生戰爭,那麼擁有這兩個國家國籍的人該何去何從,加入哪國,對戰哪國呢?

當然,所有問題對贊成雙重國籍的人來說都可以解決。司法管轄和領事權可以通過國家之間的協商解決。在和平年代,戰爭的可能性本就已經大大降低,即便發生戰爭,也可以按照個人的自我選擇進行站隊。至於貪官外逃,可以針對國家公務人員進行特殊規定,如一定級別以上公務人員不得擁有「雙重國籍」。

雖然中國的國籍制度明確否認「雙重國籍」,堅持「一人一籍」,但是由於法律規定的寬泛以及現實情況的複雜,「隱性雙重國籍」的人群也不在少數。

有專家就曾經在「兩會」上提出:「雙重國籍」越來越成為沒人管的「潛規則」現象,大大破壞了法律的嚴肅性,要麼「雙重國籍」合法化,要麼用法律手段堵死這種現象。不過,談到「雙重國籍」本身,這位專家也表示沒什麼不好,「或許我還贊成」。

在全球化時代,國際交流廣泛,人口自由流動加強,針對國籍制度的改革呼聲也越來越強烈。現在的中國,正面臨人口結構變化、勞動力不足和人才外流的諸多問題,類似的困境不得不迫使我們審視國籍制度是否要改革。全面二胎政策已然通過,而國籍問題也不該完全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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