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陳衝,想必很多人腦子裡除了「演員」,還會浮現出「才女」這兩個字。
說陳衝是影視界少見的「才女」一點都不誇張。
作為演員,她是史上最年輕的百花獎影后和兩屆金馬獎影后,更不用說單憑一部《末代皇帝》就足以豔壓群芳。
作為導演,她的處女作就拿下了金馬獎最佳導演,還提名了柏林電影節的金熊獎。
一年前,她58歲生日時發的長微博:
早餐後我獨自去樹林散步,讓斑駁的陽光灑在我的臉上,灑在我眉間額頭眼角和嘴邊的皺紋。
我真的幸運,能擁有這樣一個萬物茂盛的春日,58歲,這可是世上很多人不能實現的奢望啊。
我在微風中聆聽大樹無聲的教誨,感受它們的雄辯。
從一粒粒種子開始,它們不顧一切地伸向天空,只為實現自己。
又是一位被演戲耽誤的作家啊。
陳衝,1961年4月出生於上海一個醫務工作者家庭,家庭條件那可以說是相當好的了。
爺爺、外祖父、父母都是學醫的,而且身份還都是相當高的。
因此陳衝受到家人的影響,從新小就相當的優秀,不僅十分熱愛文學,而且文藝方面的天賦也是相當棒的。
在中學的時候就經常參加學校的劇團活動上臺演出,因此為後來的演藝事業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18歲時,陳衝就憑藉《小花》拿到了內地女演員的最高榮譽——「百花獎」影后,然而那時她還是上外的學生。
陳衝徹底成了一個女神,還是全國範圍內的。
有個證據最說明問題,票選百花獎的時候,3毛2分錢一本的《大眾電影》,無數陳衝的粉絲買回來,就為剪下百花獎的選票,他們填好以後自付郵資寄到編輯部。
那時候一個大學本科畢業生的工資才一二十塊,這個投入相當於一筆巨資。
而這猶如天上掉餡餅的幸運沒有把她砸暈,反而讓她一時之間困惑了。
她覺得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她還如此的年輕,甚至單純得有些無知,如何承受得起這份莫大的殊榮?
她甚至在領取百花影后時連眼淚都沒掉,「傻不拉唧的,什麼也不知道,分配我去演一個角色,我就演了一個角色,我是都不懂的情況下突然成了一個演員。」
同樣第一次入圍百花獎的劉曉慶很不服氣,她當時有兩部電影作品入圍,最後卻只拿了個最佳女配角獎。
後來劉曉慶又拿了三次影后,但對輸給陳衝這次一直耿耿於懷。其實,陳衝那時候的火爆程度,哪個女明星看了都會眼紅。滿街的廣告牌上都是陳衝的大特寫,從城市到農村,至少有一半的人家裡有印著「陳衝手捧百花獎盃正面照」的那一款月曆牌……每次回家的時候,陳衝的哥哥陳川都會發牢騷:我現在沒名字,人人都叫我陳衝她哥!
她並沒有沉浸在榮耀中,更沒有迷失自己,陳衝選擇了出國留學。
可到了美國,她是真真切切的窮人,在中餐廳連端盤子的資格都沒有,只能去做領位小姐。
在美國期間陳衝拍攝了《末代皇帝》,也遇到了尊龍。
尊龍、陳衝、鄔君梅等主演的電影《末代皇帝》是外國故事片攝製組第一次進入故宮拍攝。
31年前,貝託魯奇正在故宮拍攝電影《末代皇帝》。
這是第一部獲準在紫禁城內拍攝的故事片,甚至溥儀登基的場景,都是真正在太和殿中拍攝完成。
電影前後拍攝了8個月,陳衝也與貝託魯奇朝夕相處了8個月。
「很少有電影能有這樣奢侈的、每天在一起的時間」,陳衝說。
在這奢侈的時光中,她是他的婉容,是他的「新娘」,也是他的「末代皇后」。
而他,是開啟她電影之夢的人。
《末代皇帝》劇情:
溥儀(尊龍 飾)的一生在電影中娓娓道來。
他從三歲起登基,年幼的眼光中只有大臣身上的一隻蟈蟈,江山在他心中只是一個不明所以的名詞。
長大了,他以為可以變革,卻被太監一把燒了朝廷帳本。
他以為是大清江山的主人,卻做了日本人的傀儡。
解放後,他坐上了從俄國回來的火車,身邊是押送監視他的解放軍。
他猜測自己難逃一死,便躲在狹小的衛生間裡,割脈自殺。
然而他沒有死在火車上,命運的嘲笑還在等著他。
文革的風風雨雨,在他身上留下了斑斑傷痕。
尊龍的身上融合了西方人的幽默和東方人的儒雅,是一個極具角色落差的演員。
他那張如雕塑般立體的俊美臉孔,在不同的環境和角色裡能夠自由地切換,毫無衝突。
外表方面,他高鼻深目的臉龐很有西方神韻,但他極柔軟的髮根和溫情如水的眼神卻流露出一股很正很東方的味道。
電影方面,無論是《龍年》裡傲慢的黑老大,還是《末代皇帝》裡落魄的末代皇帝,尊龍都塑造得帥氣逼人、酷勁十足。
在《龍年》中,尊龍飾演的黑老大年輕、傲慢、毫無歉意的暴力舉止備受青睞。
在《末代皇帝》中,尊龍詮釋了溥儀在年齡、身份、狀態上跨度巨大的一生。
他那張充滿東方之神秘,又帶著幾分清冷的臉,給人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末代皇帝》中陳衝的一段表演著實驚豔。
交代一下背景:她飾演的婉容已經看透了日本人想要操縱皇帝的意圖,但是溥儀卻沉浸在復闢的幻象中拒絕聽她的意見,兩人在心靈和身體上都不復初時的甜蜜契合。
她在桌邊一邊流淚,一邊漫無目地扯下花瓣塞進嘴裡嚼食。
一會兒溥儀聞訊過來,責問她為什麼失了皇后應有的儀態。
她悲哀的緩緩轉頭,問溥儀為什麼不再和她做愛了。
溥儀說:「因為你是一個大菸鬼」,漠然而嫌棄。
後來溥儀不想聽她關於日本人只是利用他的言論,就冷淡地命令她回房間。大
概這時候,婉容已經心死。她慘然一笑,然後起身,高舉酒杯,語帶嘲諷:「祝皇上萬壽無疆!」然後在眾人一片的祝福聲中遠去,只留下一個施施然的背影。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妖冶的背影,充滿了哀怨,絕望,漫不經心和徹底的墮落。
雖然那年陳衝已經26歲,但在貝託魯奇的鏡頭中,26歲的陳衝還是把婉容這一角演的悽美動人,讓人心生憐憫。
陳衝曾經回憶,《末代皇帝》的拍攝像是一場八個月的的婚禮:"龐大熱鬧而混亂,而我做了八個月的新娘,每天等待著貝託魯奇將蓋頭掀開,又一次愛上我。"
這部電影為陳衝迎來了掌聲和信心,《末代皇帝》獲得了奧斯卡九大獎項,雖然沒有拿下最佳女演員,但陳衝卻第一位登上這個舞臺的華人女演員。
《末代皇帝》還無法成為陳衝最好的代表作。
因為電影中的表演雖然動人,卻是貝託魯奇如椽巨筆的一手包辦。
私以為,最好的演員代表作,是演員和角色之間不顧一切地奔向對方,彼此成就的電影。
如張國榮和程蝶衣,如周星馳和尹天仇。
對於陳衝來說,哪一部才是?
《紅玫瑰與白玫瑰》。
第一部拿金馬影后的作品。
陳衝就是紅玫瑰,紅玫瑰就是陳衝。談到張愛玲的小說,《紅玫瑰與白玫瑰》是繞不過的坎。
這部豆瓣評分8.7的作品,長期霸佔著文藝青年必讀榜單。
在這一篇小說的創作時期,張愛玲遭遇了讓她為愛痴狂、痛苦半生的人——她的第一任丈夫胡蘭成。
從此打通了任督二脈,成為民國時期上海文壇一顆耀眼的明星。
這部小說在1994年改編成了電影,由曾經一代人心中的女神陳衝主演。
趙文瑄、陳衝、葉玉卿主演的《紅玫瑰白玫瑰》:不似涼風的嬌羞與挑逗,勝過所有往昔的眷戀。
《紅玫瑰白玫瑰》,獲得14屆金像獎最佳女主角提名、最佳服裝設計提名。
衝著這兩個提名獎項也值得一看。
男人初入情海,一心只為尋找淡雅清麗的白玫瑰,皎潔的那一縷清香。
簡單自然,此心願付一生。
此時的男人單純至簡,充滿小天真與小確幸。
可嘆韶華易逝,人心不篤!
男人落入情網,走過路過一番,漸漸對情投意合美豔的紅玫瑰如痴如醉。
張愛玲的那句話猶如在耳:一個男人的一輩子都有這樣兩個女人,至少兩個。
娶了紅玫瑰,久了,紅的變成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而白的還是「窗前明月光」。
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成了衣服上沾的一粒飯黏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硃砂痣。
情婦與妻子,愛與婚姻的二元分離。
這片很有名,裡面的名句更有名。現在常常見到說誰是誰的白月光、硃砂痣,這種感情看來是常態啊。
故事是耳熟能詳的,兩個女演員都非常好,對比鮮明,各具特色。
趙文暄是很帥的,有種很文藝的氣質,還有種疏離的旁觀感。
陳衝的媚,是入骨的,眉梢眼角都帶著慵懶的嫵媚和誘惑。
也帶著冷淡的端莊和自持,也有一種疏離。
片中的名言,說紅的得到了是蚊子血,得不到的是硃砂痣。
白的得到了是白米粘,得不到是明月光。
這話引起很多人的共鳴,覺得自己都是從明月光變成了白米飯,別人都成了硃砂痣。
但從影片中看,我覺得雖然男主與兩個女人都有親密關係,但怎麼才算得到?
影片的背景是戰亂的,人對自己所處的環境和未來都沒把握,都帶著戰亂中的放任和得過且過。
片中男女之間很難定義為真愛,對白來說,是平淡的婚姻,對紅來說,是旺盛的欲望。
而真正相愛的兩個人,就是心頭永遠的硃砂痣,永遠的明月光。
再來說說陳衝的婚姻。
與陳衝離婚的第一任丈夫柳青,如今提起陳衝。
依然讚不絕口。
他說,我非常珍惜和陳衝在一起的5年生活,這是上帝給的福分,我的處世態度與別人不一樣,愛,不一定要一直佔有。
陳衝是一個非常好的女人,陳衝身上有一種特別的素質,就是非常的深沉和非常的單純,她的天真,是真正的天真,我們過去在一起的日子很美好,一起去了許多國家,還跑到非洲,高興的時候,陳衝就像個小孩子一樣,但工作的時候,她又是非常地成熟和認真。
在陳衝再婚前的一段時間,他們經常聯繫,現在她有了幸福的家庭,聯繫就少了。
但陳衝談到第一段婚姻時:
四年的婚姻生活結束了。我終於是失去了他。
好多次我們試著分居,過不了多久總是又住到一起去了。
最後他決定搬去舊金山。
由於告別的次數太多了,總覺得不久就又會團圓,告別似乎只是為了重聚。
我一時沒有覺得此次告別的嚴重性。把最後的幾件行李裝進他的吉普車之後,他叮囑我別忘了交演員工會的會費,已經晚了一個月了。他的口吻很隨便,我卻突然不安起來。
這四年我一直都沒有交過會費或任何其它的費。
他把我當孩子似地保護了那麼多年,什麼生活上的雜事都一手包辦了。
關上車門,燃上引擎後,他的搖下車窗,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充滿擔憂。我呆呆地、固執地看著他,像一個傻孩子一般。我們沒有說再見,也沒有互相祝福。
他走了。
吉普車載著四年的記憶。當他的車消失在擁擠的街道上之後,我意識到也許這是最後一次告別了。這是我一生中最孤獨、失落的一天。
1991年的一天,陳衝的一位朋友患心臟病,許彼得(又名許毅民)醫生應邀來診治,這樣在這位美國朋友的家中二人相識了。
這次相識使陳衝、陳彼得一見鍾情。
此後,兩人的感情直線上升。
1992年夏的一天,陳衝在一家咖啡廳約見了前夫柳青,她坦誠地告訴柳青:「我打算結婚。」
柳青真摯地問:「如果方便的話,你能不能告訴我,他是什麼血統。」
陳衝直言不諱:「他是一位標準的中國人。
1992年秋,陳衝在美國再披婚紗,成為彼得幸福的新娘,結婚之初,許彼得的父母希望陳衝結束影藝生涯,在家做媳婦。
但陳衝耐心地說服了公公婆婆,此後,這對老人對她的追求給予了充分諒解,丈夫彼得大力支持妻子,他們的家庭也越來越和睦了。
我很少去喜歡一個女性,即便自己是身為女性,也很少遇到一個讓我自己真正欣賞的。
陳衝算一個,她身上的平和、不刻意的隨和。
這些都是女人難得可貴的品質。
從國內去美國,一開始靠刷盤子養活自己,經歷了很多艱難歲月,我想,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年輕的時候多吃一些苦,對塑造自己品性是非常有幫助的,一帆風順的人生如果缺少磨難,很難成為擁有卓越品質的人。
在《人物》雜誌的一篇報導中,記者寫在酒店沙發上和陳衝聊天。
她搬起一條腿點在另一條腿下,身體靠向抱枕,說:「前幾年,我媽和我討論什麼是性感,我也不指望她說什麼,我想我媽懂個屁,什麼叫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