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朗(資料圖)
大山之間,鋼琴大師和9歲孩子四手聯彈,一首《四小天鵝圓舞曲》感動了現場所有人。10月8日,鋼琴家郎朗攜郎朗藝術基金會「快樂的琴鍵」走進汶川縣七一映秀中學和汶川特殊教育學校,他為四川和西藏的9所學校準備了一份特殊的國慶禮物——「快樂的琴鍵」音樂教室,為每所學校配備了一間有16臺電鋼琴的音樂教室。
從鋼琴大師、公益慈善踐行者到跨界參加綜藝,這些年的郎朗似乎很忙。8日下午,在一天的活動結束後,郎朗用他那帶著東北口音的普通話和紅星新聞記者聊起了近況,談公益談生活談音樂。
把音樂的種子撒進孩子們的心靈
10月8日上午,郎朗出現在七一映秀中學,和當地少數民族小朋友四手聯彈《四小天鵝圓舞曲》。當天下午,他又馬不停蹄趕往汶川特殊教育學校,和孩子們打桌球、上音樂課、合唱……這個叫做「快樂的琴鍵」的公益項目,已經先後落戶內蒙古、河南等地的45所學校,旨在通過為農村、殘障和少數民族的孩子提供專業的音樂學習設備和輕鬆愉快的學習環境,讓更多的孩子有機會接觸音樂、學習鋼琴。「希望把音樂的種子撒進孩子們的心靈,和音樂一起快樂成長。可能練習鋼琴的過程是枯燥無趣的,但音樂本身是非常美好的。」
音樂教育和普及,是鋼琴家郎朗這些年的重要工作之一,在暫時減少了每年一定數量的鋼琴演奏會後,他開始了音樂方面的公益慈善活動,「我一直希望把音樂的教育推向每一個人,這是我很早就有的夢想,現在時機成熟了,可以慢慢實現了。」
紅星新聞:你是從什麼時候萌生做公益慈善的想法的?為什麼考慮從音樂入手?
郎朗:我20歲那一年被授予了「聯合國兒童基金會形象大使」,2004年,我以聯合國國際親善大使的身份訪問了非洲的坦尚尼亞,探望那裡飽受疾病、飢餓和貧窮困擾的兒童。因為語言關係,我和當地的孩子們無法交流,但我一彈起琴,孩子們就隨著音樂跳舞,然後我們迅速地打成一片,我看到他們每個人都有了一種自信的微笑,眼神裡面都有一種對未來的美好期望。我當時就萌生了做公益活動的想法,而且要用音樂的形式把這個慈善活動持續下去。
紅星新聞:在你看來,音樂能帶給這些孩子們什麼樣的收穫?
郎朗:我希望音樂能打開孩子們的世界觀,通過音樂他們能知道我們中國各地的文化。因為彈鋼琴需要手,手又和心聯繫在一起了,就是手心相連。我希望這種心靈的體會也會讓他們有更多獲得。另外就是通過不同的世界的曲目,也能讓他們學習世界的文化。
紅星新聞:名人做公益總是會有各種質疑,你對此是什麼態度?
郎朗:做公益確實費力不討好,比如我們在四川的項目就前期考察了很久。並不是做了什麼都能讓所有人滿意,但如果能培養並發現人才,能讓更多孩子走進藝術殿堂,所有的努力都值得。我們的公益活動還是以普及為主,讓更多沒有條件接觸鋼琴的孩子接觸這門樂器。我們是實打實的來把音樂的種子撒在更多地方,比如這次在西藏和四川捐助的學校,有兩所特殊學校,可能他們有一些先天性的不足,但是我的感覺就是音樂一起來,每個人的狀態都變了,這個狀態就是我的初衷。我們的基金會也會幫助有才能的孩子,給他們全球音樂廳的演出、名師的指導。
郎朗收到汶川特殊教育學校的孩子們縫製的鞋墊
上綜藝不務正業?我已經上完了!
今年以來,郎朗上了很多綜藝節目,《妻子的浪漫旅行》《青春環遊記2》《明日之子樂團季》,或常駐,或飛行,或攜妻子吉娜一起。出現在綜藝上的郎朗說著東北話,展現著不同於鋼琴家的、更接地氣的一面,有東北人特有的幽默,他和吉娜的甜蜜互動也惹觀眾羨慕。
然而,對於頻繁上綜藝的問題,郎朗坦言,上綜藝的原因很簡單,就是受疫情影響,上半年的音樂會基本彈不了,「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音樂會馬上就開彈了,即使上綜藝,我還是要讓人知道咱是幹什麼的,不能瞎玩。」
紅星新聞:今年上了很多綜藝,感受如何?
郎朗:我已經上完了,今年的綜藝已經告一段落了,所以現在都是在準備音樂會了。但是這三個月我很高興,我也很榮幸能收到這些節目的邀請,讓我找到了很美好的童年。而且我通過這些節目,也更能把古典音樂傳播一下,這也是我的宗旨,不能瞎玩,咱玩的同時能讓大家知道我是做什麼的,對不對?
郎朗與妻子吉娜(資料圖,紅星新聞攝影記者 王勤)
紅星新聞:綜藝展示了你的另一面,包括生活和愛情,自己是什麼感受?
郎朗:我覺得做綜藝還是要真實,就把你真正想的東西表達一下,這是最重要的。很多人說我綜藝上展示了很多細膩的一面,這是吉娜給我的影響,她的感情很細膩,給了我好的影響吧。
紅星新聞:吉娜對你做公益是什麼態度?
郎朗:她很支持的,之前跟著我參與了很多次活動,這次她沒來,但是她看了直播,看完給我說很感動,她說這個事情是我們今年做的最有意義的一件事情。活動一結束我就要回家,我現在基本是出去兩三天,就要回家和我老婆團圓,家庭現在對我來說很重要,平常工作也不會耽誤家庭。
紅星新聞:這次疫情帶給您最大的思考是什麼?接下來工作上有什麼計劃?
郎朗:疫情對我們的演出影響非常大,我們國內控制得非常好,但是國外,(活動)全都變成線上的了。線上只能說「續命」,跟現場不一樣,你看我們今天在教室裡面這種感覺,在線上怎麼能體會到這種氣氛?我也希望全球趕緊控制住,這樣大家都能加速回到生活的正常軌道去。
接下來國內會有幾場演出,目前定了北京的國家大劇院、上海東方藝術中心,(明年)1月份可能在成都還有一場《哥德堡變奏曲》的演出,還有天津、西安。今年演出沒那麼多,跟往年比少太多了,很多地方還是非常小心,有很多城市都想做,但是報批的時候還是比較小心,今年小心一點也好。
挑戰《哥德堡變奏曲》讓人生格局變大
今年9月4日,郎朗發行了《哥德堡變奏曲》。這是音樂史上規模最大、結構最恢宏的變奏曲,包括30個變奏,主題反覆,難度較大,以加拿大鋼琴怪傑古爾德1981年版最為有名。郎朗醞釀多年,經過多年磨礪,錄製了錄音室版和現場版兩個版本。
與巴赫結緣,可以追溯到郎朗17歲。當時,他曾在音樂會後即興為艾森巴赫背譜彈奏《哥德堡變奏曲》,這段經歷給兩位音樂家都留下了深深的回憶。爾後,郎朗開始向詮釋巴赫的領軍人物學習,包括指揮大師尼古拉斯·哈農庫特、羽管鍵琴演奏家以及早期鍵盤專家安德雷斯·斯塔爾。
紅星新聞:挑戰《哥德堡變奏曲》,有什麼感受?
郎朗:這次彈完後,我感覺我看透了很多風格上的東西,這個對我很有用。有一些我以前認為非常難彈的東西,就是文化上很難理解,或者意境上很難理解的,我這次做了很多功課,通過這個曲子攻克了這些東西,就感覺自己又過了一關。
紅星新聞:《哥德堡變奏曲》一共90多分鐘,這個長度對你來說是一次挑戰嗎?
郎朗:這首曲子一個半小時,不光是集中精力,你得知道怎麼來設計一個半小時的節奏,如何逐漸進入高潮?這個就和彈10分鐘、彈半個小時的曲子很不一樣。所以這個也會讓我的格局變得更大一點,就是會宏觀拉開一些,不會那麼急功近利。比如5分鐘的曲子,你就很容易急功近利,趕緊給拼了就完了,對吧?但這種曲子你就得一點點來,這個時間還長著,就像馬拉松的感覺。對你人生的長線條會有更好的理解。
郎朗在「快樂的琴鍵」音樂教室教鋼琴
我們的音樂教育一定要更精準
作為在國內外享有盛譽的鋼琴大師,郎朗從小就表現出了過人的音樂天賦,2歲半那年,看完《貓和老鼠》後,就動手彈出了電視中的旋律;5歲那年,他獲得了東三省少兒鋼琴比賽第一名;15歲,以第一名的成績考上美國柯蒂斯音樂學院,師從格拉夫曼;17歲,以替補的身份登上芝加哥「拉維尼亞音樂節」,一舉成名……
在成為鋼琴家的路上,郎朗的童年幾乎沒有玩耍的時光,每天早晨5點起床練習,中午回家吃了飯就彈琴,晚上彈了琴才開始做家庭作業。「我是春遊完了一下車就被拉回家練琴。」然而,郎朗的藝術道路也並非一帆風順。9歲那年,他備考中央音樂附小時,被老師批評「沒有彈鋼琴的才能」。不得不說,這樣的批評對於從小就被稱為「鋼琴神童」的孩子來說是莫大的打擊。
紅星新聞:看你演奏非常有感染力,你是如何一直保持對鋼琴的這種熱愛的?
郎朗:在表演的時候,我是真正投入到音樂裡的,已經超越快樂,是一種享受。一定要把這個感覺抒發給大家。當我們在演奏音樂性很強的作品的時候,是很享受的,你會一遍一遍彈下去,就像聽首好歌一樣,想一直聽。實際當你越懂藝術以後,你越想追求。這就反映到我們的教育上,我們的音樂教育一定要更精準,知道我們在做什麼。當你學到更多的知識以後,你就知道今天我要這麼練。
紅星新聞:練鋼琴是非常辛苦的,你的父親當時對你也非常嚴格。在你看來,嚴格的監督是練習鋼琴的必要條件嗎?
郎朗:有時候小孩真的是坐不住,沒辦法。我父親確實對我非常嚴格,很兇,如果沒有父親的嚴格,肯定成就不了我。但我覺得還是有親情在裡面,如果只是苦練,肯定當不成鋼琴家,還是有豐富的感情的,我現在和父親關係都特別好。我和我父親當時在彈鋼琴方面主要是音樂理念的矛盾,他有時候是想讓我聽他的一些藝術上的想法,我是不太願意聽,我總是有我的想法。
紅星新聞:現在國內學習鋼琴的孩子很多,你對他們有什麼建議嗎?
郎朗:現在的家長沒有像我小時候那麼逼小孩,還是輕鬆多了。他們也很清楚,現在培養孩子很多也是培養興趣,打開一些眼界。我的建議是,給孩子的指導必須精準,這個還是很重要的,因為有的家長可能不太懂,本來那小孩感覺不錯,然後家長瞎指導就耽誤了。
鋼琴教育也需要更精準,我們的老師態度上來說都很認真,但需要更細化,有些下功夫很大,但沒到藝術的點上,最後導致沒有出現應該呈現的音色和聲音。
紅星新聞記者 邱峻峰 攝影記者 王紅強
編輯 李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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