仝姓在中國姓氏中是小姓,在國家語言文字工作委員會統計的全國前五百個姓氏中的排序為第478位,人口總數百萬,屬於較小的姓氏,但自古以來,仝氏族人英才輩出,或為武將保家衛國,或為文人著書立說,為仝氏宗族的發揚光大做著貢獻。
本次分享展示河南修武縣仝氏族人仝真真的散文作品。
【作者簡介】
仝真真,河南省修武縣人。1983年生,畢業於河南師範大學。河南省作家協會會員,《焦作文學》編輯。在《短篇小說》、《奔流》、《牡丹》、《鐵觀音》等報刊雜誌發表散文、中短篇小說若干,作品入選2015年《河南省文學作品選》、獲得首屆「奔流文學獎」新秀獎。
其個人原創訂閱號童言錦瑟,掃描即可關注。
【寫作觀】
文學不僅給了我最安靜的海,同時也給了我最狂暴的風,無論年華新舊,境遇泰否,我都會以最大的熱情冷靜地寫下去。
《逆流》
◆ ◆ ◆
文丨仝真真
我長得既不像我媽,也不像我爸。我媽矮個子,白皮膚,大眼,小嘴,黑頭髮,一套傳統美女的基因全給了我大姐。大姐是美人坯子,得天獨厚,無可挑剔。我爸高個子,小眼睛,黃皮膚,闊嘴,吃飯吧唧嘴,喝酒二兩倒,這套毫無優勢的基因,二姐也瘸子挑將軍地撿了那麼一兩樣。唯獨我既不像我媽,也不像我爸地讓人猜測著,等到春節祭祖,祖宗牌位,遺像擺出來時,一眼看出我長得像誰的人眼中的驚喜一閃,瞬間又被強壓下去了。
沒錯,我長得像奶奶,那個連她親生兒子也不願多提,想永久忘記的女人。
我三四歲時,她就沒了,理論上我該對她毫無印象的,然而我卻記住了一些細節,並且清晰可感。發黃的繡花白布門帘,剛學會走路的我,她在門帘那邊學貓叫,門帘被風吹開,縫隙裡一個梳著髻子細瘦修長的身影在窗邊抽著旱菸袋。如果剛學會走路,那我應該不到兩歲,那時能有記憶於理不合,但作為第三個在場方,我媽證實了這個場景的真實性。這是我與她最直接的一次聯繫,雖然隔著門帘我看不清她的臉,然而這是唯一一次與她在同一空間時間的共存。
我一天天長著,天性撲朔,然而父親按著他的心意去補救他沒有男丁的缺憾,他一心一意把我往勇猛男子的方向引導:做粗重力氣活,爭強好勝,忽略吃穿,發不過耳……似乎我也不負眾望地在質樸勤勞、果敢堅強的大道上勇往直前。然而,所有這些刻意的規劃與引導,不過是命運這風高浪急無涯瀚海上的一次徒勞逆轉,落葉上的螻蟻再怎樣奮力逆轉,也不過是在漩渦裡兜轉一圈再順流而下而已。
二十歲那年,我經歷了人生的第一場「浩劫」,至少那時對我來說是一場浩劫。這件事如同一個契機一般粗暴剝落表象,迅速暴露事物的本質,或許契機一直都等在那裡伺機而動。我迅速變化,宛如重生。首先是在身體上,原本豐滿結實的身體在一個月內變得細瘦削利,圓圓的臉也變得稜角分明,眼睛就開始顯得狹長,眼球深深地嵌在其中。隨之改變的是性格,一開始的拘謹、羞怯忽然成為一種無畏、隨性。原本誠懇單純的臉孔會隨時被突如其來的輕蔑佔據,連笑的時候,輕蔑也會不經意爬上嘴角。我開始學會用迷戀來代替喜歡,對一件事物可以刨根問底地糾纏咀嚼,傾盡全力,縱情享樂,這其中尤以能麻醉神經的事物為最:煙、酒、茶、咖啡、書、失蹤……等我穿戴得拖拖拉拉,披著散亂過肩長發回到家時,嚇壞了父母。
之後,我從母親嘴裡斷斷續續、零零散散知道一些奶奶的事。她是爺爺的第四個老婆,她的父親是遠近聞名的神漢,據說能讓石磙打架,能讓牙痛、蛇蠍蟄咬不藥而愈,後來被打成了「牛鬼蛇神」。她成分不好,又不能積極與父親劃清界限,父親死後她便跟著兄嫂過活,並無人顧及她的前途,被忽略一般。直到她忽然錯過適婚年齡,成為大齡女子,家裡人才覺察出她的多餘和存在。於是,她成了長她十歲的爺爺的第四任老婆。
我爺爺那時在牲口市當行,做的是袖口裡叫價的行當,手裡見天攥著一條熟皮鞭,好勇鬥狠,酗酒打老婆,是十裡八鄉都知道的流氓。婚後她也像爺爺的前三個老婆一般日日挨打,只是她並不像她們一般低眉順眼,期期艾艾,她骨子裡的傲慢從那雙從未正眼看過他的眼睛裡洩露出來,眼睛狹長如刀,眼神薄利似刃。
想必她嫁過來之前對爺爺的事也是有所耳聞,只是無可奈何、隨波逐流而已。爺爺在她之前有過三個女人,均是香消玉殞。第一個老婆,是李村的女子,性格溫婉,甚至懦弱,據說是被爺爺吊打後的恐嚇嚇住了,沒幾天就高燒不止滿嘴胡話地去了,並未留下一男半女;第二個老婆,是範莊的女子,潑辣靈巧,據說爺爺是極為中意的,可是沒多久就得了邪症去了;之後再沒女子願意嫁過來,太爺爺只得花了四袋糧食,一隻羊換了羅鍋家的女子。羅鍋雖然窩囊,羅鍋家的女子卻最有主意,沒幾天就跑了個沒影。至此,村子裡都說爺爺命硬,平凡女子是熬不住的,爺爺也因此得了個綽號——鐵妞。
人生從來就是一場逆流,用活的方式從生走向死。即使奶奶知曉這些,她又能如何?她來這裡時就該是已經把自己殺死了。她容貌並不美麗,或者說,並非符合當時傳統意義上的審美,她的眼眉狹長,鼻梁高挺,臉龐瘦削,嘴角老是掛著輕蔑,臉上是煙籠霧罩的遼遠,身材細瘦高挑帶著病態的慵懶,不是莊上女子的美。
我常聽老輩說,人和動物一樣,有的是牛馬,辛勞做活卻吃草料,有的是貓狗,一天到晚躺著卻吃魚肉。奶奶大概就是後者,若是生在書香門第或是富貴人家也便罷了,她偏偏生在窮困鄉野。她一切不合時宜的做派,都成了村婦豔羨編排的材料。她身體瘦弱從不下地做活,早上要打豆腐腦或者羊奶,她患有氣管炎,半晌要吃冰糖蒸梨,冬天還要吃不加鹽的清燉白公雞,沒有村婦去她那裡串門,她與她們也無話。但,她們若是去了,回頭一定要用手比劃了她吃飯的盅碗如何小得喬模作樣,腳上的鞋面如何繡著無用繁複的花朵。
她抽菸、喝酒、養花、唱戲。抽的煙是極烈的旱菸,喝的酒是自釀的苞谷酒,養的花是紅白夾竹桃,唱的戲是亢奮的懷邦。她們笑她,罵她,光著腳坐在門口講她挨打的趣事。他們說爺爺奶奶夜裡都不睡覺,一袋煙一袋煙地熬著,誰熬不住睡著了,對方就被子一蒙,一頓毒打。村裡人隔三差五就能看到她梳著虛籠籠的髻子,趿著妍麗繁複的繡花鞋,扭著慵懶的腰肢,鼻青臉腫地去打豆腐腦。聽這些時我總能想起爺爺手上的那條熟皮鞭,那條鞭子即使打在牲口身上也能立時就起道翎子。
繞是這般,她也生育了五個子女,三男兩女,並不管束地放養著。子女也安然長大,兩個女子,一個隨了她的長相,卻隨了爺爺第一個老婆的溫婉勤勞,一家子的細碎活計一人全擔了;另一個相貌與性格都隨了爺爺,好勇鬥狠,好吃懶做,整日裡除了偷懶便是欺負嫂嫂,不過,從來都是沒婆姨的漢,哪裡會有嫁不出去的女。倒是三個漸漸長成的兒子重新成了村婦的話題。
「鐵妞家不壘羊圈,羊跟人一樣住屋子裡的。」「可不是,屋子羊髒一般呢。」「這鐵妞老倆也真是怪了,兒子人高馬大了也不娶媳婦,竟去讀什麼沒用的書,你說怪不怪?」「怪什麼?房子都沒有,媳婦娶到羊圈裡啊?」「不是沒羊圈嗎?」一堆人鬨笑。
三個兒子,一個個穿著摞補丁的衣服,吃著澱粉饃去讀書。村裡來了招工的指標,大伯扔了書本去城裡當了工人,再回來就穿著卡其布衣裳騎了自行車,得意洋洋地去見奶奶,奶奶在裡屋隔著帘子抽一袋煙,「要娶媳婦?」大伯一愣,氣焰頓時頹了下去。
第二個丟了書本的是父親,高中畢業,要麼當兵,要麼推薦上大學,父親當了兵,頂著紅花回去領賞,奶奶隔著帘子「噹噹當」地磕掉一鬥菸灰。一旁的叔叔大氣也不敢出。奶奶的性格便是這般乖戾得讓人無法猜測。
次年叔叔到底也當兵去了。奶奶越發懶散幽閉,爺爺跟她說話她更加帶搭不理,只是喝了酒會在屋子裡撩開嗓子唱著懷邦,蒼涼而遼遠。
父親退伍後並沒有安排工作,一樣回到了村子裡種地。也就是在那個時候父親遇到了正值花季的母親。母親那時在隊裡當會計,是個熱鬧又歡快的人。父親說,他在村東頭幹活就能聽到母親在村西頭笑。
母親十四歲那年外公就去世了,舅舅常年跟著老師在外學習,家裡只剩外婆與母親相依為命。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外婆卻硬是活成了一塊牌坊。外婆是個體態嬌小的裹腳女人,讀過幾年私塾,走不得遠路,卻硬是帶著母親一點點刨土,紡線一點工分不少掙。兩人紡線時就點一根香,到了穿梭時吹一口氣,香明滅之間,線就穿過去了。小學都不曾讀完的母親卻打了一手行雲流水的好算盤,有著心算的本事,於是早早就去了隊裡當會計。舅舅娶了舅媽之後也回到了莊上當赤腳醫生,當時會計和赤腳醫生在村子裡是受人敬仰和豔羨的,於是母親越長,登門提親者越多。這種情形下,父親這位追求者是斷斷不佔優勢的。更別說外婆與爺爺還有一段過節。
說起外婆與爺爺的過節,那是很久遠的事了,爺爺早已忘了乾淨,但是對於全靠氣節撐起生活的外婆來說,絕對是一生也忘不掉的恥辱。那時母親還小,正是吃不飽的饑荒年代,為了吃飽肚子,人人自然是要緊盯著秋收,於是有了「遛秋」這個詞。遛秋就是秋收的時候趁著主家忙,顧不上檢查的空檔,快速去人家地裡搜尋一番,趁火打劫。自己的莊子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只好去鄰村。
外婆那天和莊上的媳婦們一起去的是梁莊,幾個媳婦剛進地裡還沒開始遛就聽到一聲大喝,出來的正是十裡八村都出了名的流氓——我爺爺鐵妞。爺爺照舊握著熟皮鞭,他吼一聲:「這片是我的。」幾個媳婦就頓住了,再空中抖一下皮鞭,幾個媳婦就拉手往迴轉,只有外婆充耳不聞,繼續遛秋。怒不可遏的爺爺一腳踢飛了外婆的籃子,外婆劈手奪了爺爺的皮鞭扔出去老遠。二人對峙,互不相讓,卻就此結下梁子。
奶奶很快讓人去提了親,媒人灰頭土臉回來:「紅媽說了,良他大是個控,良他媽是個懶。」紅是我舅舅的名字,良是我父親的名字,我們那裡父親叫大,控是二百五。之後父親便找各種機會去外婆家幹活,外婆卻始終沒有吐口。
那時舅媽已經生下表哥,表哥從小毒火旺,連做醫生的舅舅也無可奈何。從父親那裡承襲了各種偏方的奶奶便日日拿著手電去捉蠍子。
捉蠍子是技術活,時間要選在天剛擦黑的時候,趁著蠍子外出覓食,手電一照通體發亮的便是蠍子,而抓蠍子更是要穩、準、狠,裝蠍子的瓶子也有講究,上面留一個小口,蠍子進去了便爬不出來。我們地處太行山腳下,是河南與山西的交界,據說我們這裡的蠍子是十條腿,全須全尾的十足全蟲,而翻過山梁,那裡的蠍子就只有八條腿,功效大不如這裡。所以,我們這裡也有捉蠍子的,不過都是男子,一般至少兩人結伴,像奶奶這般隻身一個女子捉蠍子的,也只能用藝高人膽大來形容了。
奶奶那時每天都要梳著虛籠籠的圓頭,扭著細瘦的腰肢給外婆家送蠍子。一周後,媒人再去提親,外婆說:「良他大是個控。」後面半句沒有了。再送一周,外婆雖不同意,卻不再說話。而表哥的熱毒終於解了,舅媽極力贊成,外婆就對母親說:「我是不同意你嫁入那樣的家庭的,你若是執意,將來後悔不要找我。」
我常想起奶奶的情愛,她對爺爺的視若無睹和輕蔑究竟是對情愛的曾經滄海,還是原本就不屑一顧,而她拋擲一生,心心念念的情郎又是何種模樣。她這樣的女子於人間,於煙火都是一種不合時宜地存在,或者說原本就不曾存在過。那麼,關於她的容貌,關於她的性情在我身上的延續,她是否介懷?
她去世時剛過四十,已是美人遲暮之年,然而時間並未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煙火痕跡。據說她走得很平靜,沒有半點掙扎,對子女也並無留戀。次日她養的一院子夾竹桃全部枯死。
文:仝真真
編輯整理:仝久宏(藍音久兒)
歡迎分享各類仝氏家書,各門分譜,支系宗譜,族譜,歡迎群內討論家風,家規,族訓。鼓勵原創, 歡迎分享讀書學習心得筆記,分享童年趣事,分享原創文章、攝影、繪畫作品/仝氏文化研究等,並有機會在公眾平臺發布,歡迎家人積極投稿,所得讚賞(5日內)歸投稿人/原創作者所有。積極傳播仝氏文化知識,讓更多的人關注到仝這個稀少姓氏。
推薦閱讀:
點擊可直接閱讀
江蘇睢寧仝氏族人仝久宏的創業故事《我來告訴你,創業狗的真實經歷》
仝氏風採丨河南修武縣仝氏族人仝曉思散文欣賞《我住青龍峽》
仝氏風採|河北滄州仝氏族人仝十一妹散文欣賞
仝氏故事丨抗美援越老兵江蘇睢寧仝氏族人仝道義的故事
公眾號:TongShiZongZu
仝氏宗族已經建立微信群,歡迎仝氏族人加入。
回復「微信群」可查看各群及進群辦法
請根據需要申請進群,避免重複
進群請按照群公告修改群內暱稱
如仝氏宗族全國群:家鄉-真名—現居地
回復」歷史「可查看仝氏歷史資料信息
回復「電臺」可收聽電臺節目
編輯整理:仝久宏(藍音久兒)
小編微信:620710923(號已滿請加新號271255685)
ID:TongShiZongZu
首個華夏仝氏新媒體平臺
長按二維碼識別並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