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又或者說,就像之前我們一直強調巴薩與梅西是相互成就,現在的局面也是雙方共同造成的,事情為何會變成這樣,巴薩與梅西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現在的?
2000年9月17日,父親帶著13歲的梅西抵達拉瑪西亞,這是一段傳奇的起點。2000年12月14日,那張經典的餐巾紙合約誕生了。時任巴薩總監的雷克薩奇與梅西經紀人在餐廳會面,並在餐巾紙上寫下了籤約承諾。20年後,梅西卻向巴薩發去一紙離隊申請傳真。
首先可以確定一件事,那就是梅西真被巴薩傷到心了,要知道就在今年2月19日,阿根廷人在接受《馬卡報》專訪時還承諾過:「只要俱樂部希望我繼續留下來,我就會留下來。」
如果梅西當時沒有說謊,我們是否可以認為在阿根廷人看來,巴薩已經不希望他留在諾坎普了呢?答案很可能是肯定的。
儘管巴薩方面一直在強調要以梅西為核心建隊,科曼上任後第一時間給阿根廷人打電話;梅西宣布要離隊後,俱樂部技術總監拉蒙在新援特林康加盟的新聞發布會上再度強調巴薩不會解除與梅西的合同,並將繼續圍繞後者建立一支新球隊,但就如老話所說,確認一個人是否可信,不僅要聽其言,還要觀其行。
很顯然,沒有任何人敢說巴薩應該清洗梅西,哪怕是梅西主動提出要離隊,也沒有人敢說我們會竭力配合,後者在巴薩的歷史地位實在太高了。在這樣的背景下,巴薩高層在公開場合說了什麼其實並不重要,關鍵是他們的實際行動,是他們做了什麼。
巴薩高層做了什麼?2比8慘敗於拜仁後,面對鋪天蓋地的要求巴薩清洗重建的聲音,巴薩高層沒有任何反應,任由輿論發酵。這種質疑本身並不過分,問題的關鍵在於巴薩高層的態度,沒有人第一時間站出來承擔責任,哪怕只是象徵性地保護一下更衣室,而要知道梅西是第一隊長。
隨後科曼上任,荷蘭人第一時間與梅西通話不假,但內容並不和諧,科曼在電話中告訴梅西沒有人可以再享有特權,所有人都必須竭盡全力去確保自己的位置。科曼並不是針對梅西,他在與其他幾位隊長通話時也都說了類似的話,但阿根廷人還是感覺自己被針對了。
更令梅西惱火的是通話後不久,有關「梅西對科曼的計劃存有疑慮」的說法便不脛而走,私下通話的內容怎麼會被媒體知道呢?如果不是梅西自己透露,那就只能是科曼或是巴薩高層故意給媒體放風了。根據西班牙電臺得到的消息,正是在與科曼通話的內容被洩露後,梅西給瓜迪奧拉打了電話,詢問他是否會繼續執教(瓜迪奧拉與曼城的合同在2021年夏天到期)曼城。
最後一根稻草則是蘇亞雷斯被要求離隊,打電話的還是主教練科曼,通話時間僅持續了一分鐘。自小法離開後,蘇亞雷斯就是梅西在巴薩最好的朋友,甚至可以說是親如兄弟,好哥們的遭遇讓阿根廷人下定決心給巴薩發去傳真,要求根據相關條款提前一年解除合同,雪崩正式開始。
為什麼選擇向阿根廷媒體放料?
弄清楚了事情的大致脈絡,卻也引出了不少問號,比如說巴薩高層究竟是故意這麼幹的,就是要趕梅西走,還是腦子太蠢無意插柳被柳樹砸死了?為什麼有關消息全都是阿根廷媒體曝出來的?又為什麼加泰隆尼亞媒體的態度並沒有人們想像的那麼激烈,甚至是隱隱在為巴薩辯護?
要搞清楚這些問題,還得從巴薩主席巴託梅烏以及現任俱樂部董事會的「傳承」說起,巴託梅烏之前本是副主席,2014年前主席羅塞爾因內馬爾轉會違規而主動辭職才轉正的,而羅塞爾當年執政定下的大方針就是用內馬爾接班梅西——如果不是取代的話。
巴託梅烏上任後雖多次與梅西續約,但高層聲音並不統一,比如說2014年續約前,前副主席法烏斯就曾公開表示自己看不到給梅西加薪續約(當時合同到期還有很久)的理由。
倒不是說包括巴託梅烏在內的羅塞爾派系反梅西,他們反的其實是「球員超越俱樂部」,對自己親手引進的內馬爾,羅塞爾的態度也是「如果他回來,就必須籤一份與場外行為掛鈎的浮動合同」。
不僅羅塞爾與巴託梅烏,已經故去的克魯伊夫其實也是這麼認為的,2014年前後巴薩教父多次強調如果有俱樂部出兩億,那麼梅西絕對可以賣,「因為沒人值兩億,梅西也不例外。」而要知道羅塞爾與克魯伊夫可是死對頭,當年一上任就剝奪了克魯伊夫的名譽主席職務。
所以巴薩並不一定是故意要趕梅西走,但也沒想過要照顧梅西的情緒,甚至是有敲山震虎的意思在。因為從俱樂部的角度出發,這支球隊的確已經到了必須整風的地步,主力中鋒可以為了踢美洲杯動手術不踢國王杯決賽,主力中衛、隊長之一整天想著自己的網球生意,更衣室的作風問題不解決,買再多人來也沒用。但要整風,就必然會影響到梅西,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這一點其實大家都懂,所以巴薩媒體並沒有出檄文炮轟俱樂部,幾位明確會參加明年主席大選的候選人態度也很微妙,著重點大多放在「巴託梅烏沒能留住梅西,所以他要辭職」上,而不是「如果我當選,我會不惜代價留下梅西」,甚至有候選人公開批評梅西不尊重巴薩,想走可以七億歐元違約金一分都不能少。
這也是為什麼首先曝出梅西將離隊的是阿根廷媒體Tyc體育,隨後跟進披露細節的是《奧萊報》和《民族報》,加泰隆尼亞當地媒體完全被蒙在鼓裡。梅西方面很清楚加泰隆尼亞媒體未必會支持自己,所以選擇了給阿根廷媒體放消息,這一選擇也頗令人感慨——當年梅西被阿根廷媒體罵得退出國家隊時,站在他這邊的正是加泰隆尼亞媒體,成年人的世界沒有對錯只有利益,莫過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