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3日,德馬庫斯-考辛斯悄悄迎來了自己30歲的生日。受疫情影響,陪在他身邊的只有太太和兩個孩子。這是他打職業籃球以來最安靜的夏天,即便在社交媒體上表演了大風車扣籃,他也沒有掀起多少波瀾。受傷太多次以後,考辛斯過氣了,過氣得很徹底。
2018年1月底左腳跟腱斷裂,歇到第二年1月。2019年4月股四頭肌撕裂,四個月後左膝前十字韌帶撕裂。如果把考辛斯比作橫行在白堊紀晚期的霸王龍,那這三次受傷就如同從天而降的隕石。不偏不倚,都砸在了他的身上。現代醫學再發達,也無法給他一根完好如初的跟腱和韌帶。考辛斯還能用「忍耐是痛苦的,果實是甜美的」這樣的雞湯來安慰自己,但首先,他連在NBA重新出發的下一站在哪都不知道。
從進入聯盟起,性格就成為阻礙考辛斯發展的重要因素。他骨骼驚奇、天生神力、進攻天賦過人,另一方面,他又敏感易怒、容易流露出消極沮喪的情緒。他的字典裡從來沒有「冷靜」二字,即便是這樣的矛盾體,他也連續6年打出20+10的賽季。 2015-16賽季考辛斯打出了生涯最高的33勝,連續第二年入選了二陣。
說到考辛斯的暴脾氣,不得不提的就是他在更衣室跟《薩克拉門託蜜蜂報》老記者安迪-弗裡奧對線的故事。兩人矛盾由來已久,弗裡奧酷愛寫批評考辛斯的文章,一直強烈建議國王交易他。當時考神跟隊友馬特-巴恩斯捲入了一起紐約夜店的鬥毆事件,在自己的文章中,弗裡奧提到了去年五月在另一起事故中被逮捕的考辛斯哥哥亞裡爾。禍不及家人,從流出的視頻看,考辛斯憤怒地對著比自己矮小的多的弗裡奧狂噴F字。要不是工作人員攔著,他可能要動手了。直到離開薩城,他都沒有跟《蜜蜂報》和解。
不知為何,考辛斯很容易讓人想起尼克斯時期的安東尼。他們從不抱怨身邊幫手太差,反而是給什麼料做什麼菜。這種街頭思維,讓考辛斯數據華麗的同時,也在不斷品嘗失敗的苦果。2015年夏天,國王用1年950萬美元籤下了29歲的隆多。兩年前十字韌帶撕裂後,隆多的運動能力已不復往昔。考辛斯身邊,罕見的有了兩位讓他信服的大哥——隆多和蓋伊。 至於考辛斯的學弟、6號秀考利-斯坦,看上去就是空有蠻力的愣頭青。
這個賽季的國王是一支攻守失衡的球隊,他們場均得分(106.6) 聯盟前三,失分(109.1)聯盟墊底。國王贏不贏得了比賽,要看他們的進攻狀態。45.1%的命中率反映了考辛斯的技術缺陷,作為中鋒他有一顆後衛的心,他太喜歡當組織中鋒、自己運球過半場了。一頓操作猛如虎下來,國王場均失誤率聯盟前三,考辛斯3.6次球隊第一。
考辛斯和主帥喬治-卡爾的矛盾,並沒有因為進入新賽季而緩解。卡爾崇尚從嚴治軍,控制欲極強,球員稍有違規就會揮舞「禁賽」的大棒。而考辛斯這樣心高氣傲、又缺乏耐心的性格,根本不吃卡爾這一套。輸給馬刺後,國王1勝7負的開局。考辛斯賽後大鬧球隊更衣室,國王助教沃爾伯格多年後還原了當時的情況:「教練還沒張嘴,考辛斯就開始了『臥槽啊,教練,你以為你是什麼狗屁名人堂教練。』你只在乎贏球,根本不在乎我們。」球隊老大公開挑戰教練的權威,兩人打算硬碰硬,球隊夾在中間很難看。
進入2016年新年,考辛斯開始展現統治力。前7場比賽,他6次打出30+10。1月下旬,進入全明星投票攢印象分的關鍵階段。客戰步行者,考辛斯拿下48分的生涯新高。卡爾罕見地稱讚他控制住了脾氣,考辛斯則表示,自己的腦子裡只有季後賽,他想打季後賽。就在兩天後,考神迎來了職業生涯最遺憾的夜晚。他拿了隊史最高的56分,然後國王沒能贏球。
克裡斯-韋伯這樣的隊史名宿,都只拿過51分。但凡有點情商的教練,都知道這時候應該狠誇一波失落的當家球星,既提振士氣,也能展現胸懷,但卡爾的眼光只盯在了球隊投籃不佳上。考辛斯說:「這是場艱難的失利,我坐在這裡(更衣室)想,很多比賽初期的回合原本能改變比賽的。所有的錯誤,我們都留在了場上,你痛恨這樣的輸球。」這樣莫得感情的發言背後,可能考辛斯需要的就是一句鼓勵、一聲安慰。國王的球隊氛圍,刺傷著考辛斯單純的心靈。
在傲嬌的考辛斯眼中,能讓他佩服的球員不多,科比就是其一,他就說科比是這個時代的喬丹。時值科比的告別巡演,考辛斯透露了很多跟科比相關的故事。比如在洛杉磯全明星期間,科比就曾告誡打新秀賽的考神遠離鬧劇。夏天科比跟考辛斯打過好幾次電話,也在拉斯維加斯吃過飯。但除了帶給他追星的體驗,科比並不能真正改變考辛斯什麼。
國王太容易放棄比賽了,他們經常被動開局,然後輸給一些實力相當的對手。全明星後兩勝掘金,考辛斯總共拿下76分29籃板。眼看勢頭向好,國王隨即一波10戰9負的操作。躁動的情緒在國王內部蔓延,當隊友個人能力不夠強時,考辛斯的比賽環境也會變得艱難。終於輸給騎士的比賽間隙,考辛斯在板凳席上跟卡爾爆發了激烈的爭吵,需要隆多隔在中間來平息雙方的怒火。最終國王以「做出傷害球隊行為」為由,將考辛斯禁賽一場。有這樣的刺頭領袖,國王隊也很痛苦。
考辛斯的球探報告中經常會說「如果能控制脾氣,他將是極具統治力的存在」。但在考辛斯身上,「控制脾氣」這樣的選項根本不存在。賽季最後一個月,他又兩次遭到禁賽。裁判和媒體幾乎已經將考辛斯拉進黑名單,他的任何動作都會被放大,但他已經無所謂了。機智的球迷已經看出來了,考辛斯要國王在他跟卡爾之間做一個二選一。最終在這場將帥的爭權鬥爭中,考辛斯笑到最後。
即便球隊33勝,考辛斯仍然憑藉亮眼數據連續第二年入選二陣。這一年是考辛斯國王生涯的縮影,華麗數據與球隊狗血為伴。他的前四年國王都沒有超過30勝,這種團隊成績的寒酸程度只有德文-布克可比。從企業文化的角度考慮,國王放棄他是有道理的。相比現在形單影隻,考辛斯的國王歲月也曾短暫輝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