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尼-庫科奇是當年公牛王朝中最重要的成員之一,公牛的三連冠和他的發揮有密不可分的關係,或許是因為喬丹太出色的原因,庫科奇的作用一直被外界低估著。1992年美國男籃派出了夢幻般的陣容(夢一)參加奧運會,這支美國男籃由喬丹、拉裡-伯德、魔術師詹森、巴克利、皮蓬、卡爾-馬龍、大衛-羅賓遜和派屈克-尤因等球員組成。很多人覺得美國之所以派出這麼強的陣容是為了展現他們的籃球實力,實際上比起展現實力這支美國男籃更想打敗南斯拉夫國家隊,當時南斯拉夫國家隊的主力球員有弗拉德-迪瓦茨、迪諾-拉賈、德拉贊-彼得洛維奇和託尼-庫科奇。
這屆奧運會之前迪瓦茨、拉賈、彼得洛維奇和庫科奇已經代表南斯拉夫參加了1987年的U19世界錦標賽、1988年的漢城奧運會和1990年的世界友好運動會。庫科奇是這四位球員中取得成就最高的人,甚至他在很多方面都比NBA的未來之星都要優秀。1987年的U19世界錦標賽,這支年輕的南斯拉夫國家隊力壓美國隊奪得冠軍,當時美國隊的成員包括拉裡-詹森、加裡-佩頓、布萊恩-威廉士(後改為布萊恩-迪力)、萊昂內爾-西蒙斯、斯科特-威廉士和德韋恩-辛奇烏斯。1988年漢城奧運會,俄羅斯男籃憑藉超級中鋒阿維達斯-薩博尼斯和薩魯納斯-馬爾喬利奧尼斯的出色發揮奪得了金牌,南斯拉夫男籃獲得了銀牌,排在第三的是美國男籃。當年美國男籃擁有大衛-羅賓遜、米奇-里奇蒙、赫西-霍金斯、丹-馬傑爾和丹尼-曼寧等出色球員,幾次的失敗讓美國男籃很想在1992年的奧運會上復仇南斯拉夫男籃。
實際上聯盟並不覺得這些曾經打敗過他們的對手很強大,他們覺得這些對手有很多大個球員都比較笨拙,速度不是很快,態度也不是很強硬。上世紀八十年代,美國和俄羅斯為了抵制1980和1984年的奧運會而特意聯合舉辦了友好運動會(該運動會持續到2001年),美國還邀請了南斯拉夫男籃去參加。1990年的友好運動會在西雅圖舉辦,這次美國男籃雖然發揮不錯但是也只獲得了第二名,冠軍依然是南斯拉夫男籃,這支力壓美國男籃的隊伍由庫科奇、拉賈和一些當時正試圖進入NBA的球員(佐蘭、沙高、瓦茨、彼得洛維奇)組成,美國男籃派出了阿隆佐-莫寧、肯尼-安德森、克裡斯蒂安-萊特納和一些聯盟未來的球星,還包括一些當年高順位的新秀。庫科奇回憶說:「那幾年我們經常贏美國隊,我們的年輕球員也在義大利經常贏他們,雖然輸給我們的大部分球員是聯盟的年輕球員,不過每次贏球我們依然能展現出強大的實力。我們有很多球員都有實力徵戰NBA,如果我們進入了聯盟會有很多人不看好我們,很多人覺得我們既不防守也不搶籃板,同時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進入聯盟之後,我很希望教練可以信任我在場上打球,如今像東契奇、約基奇和字母哥這樣的國際球員在聯盟打得很不錯。」
美國人的很多想法並不總是對的,好在最後他們都能明白事情的真相。如今的聯盟最成功的地方之一就是國際化,越來越多的國際球員在這個舞臺上獲得了很大的影響力,東契奇已經是聯盟MVP的熱門候選人之一了。現國王總經理迪瓦茨(聯盟歷史上技術最全面的中鋒之一)說:「以前的歐洲球員在聯盟不是很受歡迎,他們很難證明自己的實力。現在聯盟有很多國際球員,這些球員正在用自己的實力影響著聯盟,他們的打球特點很鮮明。縱觀籃球打法的發展史,如今的比賽更加適合許多國際球員,歐洲球員很擅長傳球、轉換進攻和投籃,這也是庫科奇成為比賽場上關鍵球員的原因之一。」
迪瓦茨和庫科奇都是上世紀八十年代國際六巨頭成員之一,其他四位分別是迪諾-拉賈、阿維達斯-薩博尼斯、薩魯納斯-馬爾喬利奧尼和德拉贊-彼得洛維奇。除了庫科奇之外,其他五位球員都入選了奈史密斯名人堂,庫科奇是這六人中成就最高的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在總冠軍球隊打過球的球員,即使這樣他也沒有進入奈史密斯名人堂,很多人都對此感到不解。但是庫科奇等球員身上的精神卻延續了下去,他們的打球方式對後來的很多球員也有影響。迪瓦茨說:「庫科奇是聯盟最優秀的球員之一,他獲得了很多榮譽。」
庫科奇在國際上獲得的榮譽都可以組成自己的名人堂了,除了戰勝美國男籃獲得的獎牌外他在歐洲也有不少殊榮。庫科奇五次當選歐洲年度最佳球員,他帶領球隊連續三次奪得歐洲杯冠軍並三次當選總決賽MVP。庫科奇四次帶領球隊奪得南斯拉夫聯盟冠軍,在球隊擁有彼得洛維奇和拉賈等優秀球員的情況下他依然當選了MVP。拉賈是庫科奇小時候的鄰居,作為阿根廷世錦賽的MVP他因為控球嫻熟被人們稱為「白魔術師」。來到公牛打球後庫科奇第一次出任大前鋒,當年的公牛主教練禪師傑克遜甚至將他看作喬丹不在場上時的第一投籃手,庫科奇經常在羅德曼和皮蓬無法上場時代替他們的作用。傑克遜回憶說:「1997-98賽季皮蓬缺席了前三十場比賽,在這期間庫科奇發揮了很重要的作用,他一直被外界忽視了。無論是在歐洲杯還是在南斯拉夫聯盟打球,他一直將團隊放在第一位,這種做法也帶給了他很多回報。」迪瓦茨說:「他在聯盟有很大的影響力,特別是在公牛第二個三連冠時期,他是球隊的最佳第六人。為了團隊他犧牲了很多,在歐洲他是一位很偉大的球員,來到了NBA後他放下了之前很高的身段和地位甘心當一位角色球員,我一直覺得庫科奇應該比我和拉賈更早入選全明星。」
2020奈史密斯名人堂球員候選名單已經公布了,不過我覺得庫科奇遲早會入選,他有很多故事沒有被外界所知道。當年公牛總經理傑裡-克魯斯為了籤下庫科奇給了皮蓬比預期更低的續約合同,甚至庫科奇(300萬美元)後來的年薪還超過了喬丹(250萬美元),這點讓喬丹和皮蓬很不爽。外界覺得克魯斯私下給了庫科奇很多好處,實際上這些只是外界的猜疑,這對克魯斯的聲譽造成了很大的影響。原本這次運作可以稱為很不錯的交易,但是因為薪水問題而產生了很多質疑的聲音。後來南斯拉夫聯盟解體後,美國夢之隊每次和庫科奇帶領的克羅埃西亞隊交手都全力以赴,特別是喬丹和皮蓬,他們想挽回一點顏面。1993年庫科奇和公牛籤約,這成為了芝加哥的重大新聞之一。庫科奇對外界的聲音一點也不感興趣,他專注於適應新的環境和學習美國文化。庫科奇說:「來到公牛後我慢慢改變了之前的比賽方式,喬丹退役後我有很大的機會成為球隊的第二得分點。一開始我也擁有一些球的處理權,喬丹第二次退役後我的場均得分和他曾經最高的場均得分相差無幾。以前我沒有擔任過大前鋒,聯盟有很多人想用技術和身體打敗我,不過我也可以用技術和身體回應他們。喬丹、皮蓬和羅德曼並沒有因為我而改變多少,沒有人會說一些信任我的話,甚至特克斯還讓我不要投籃和運球。他們看見我的投籃很不錯後便開始鼓勵我更多地出手。我改變了自己的比賽風格,在和迪瓦茨和拉賈談到比賽數據的時候,我有點心痛。他們都打出了不錯的數據甚至入選了全明星,而我什麼都沒有。一支常規賽72勝的球隊只有兩位全明星球員,而其他球隊有三四個,這種情況下我們依然戰無不勝。很多球隊都進不了季後賽,好在最後的冠軍可以讓我忘掉一切的不痛快。」
庫科奇生長在克羅埃西亞的斯普利特,那是一個很美麗的小鎮。他父親在當地一個很大的一個造船廠工作,母親是秘書。他父親以前是水球和手球運動員,庫科奇在足球方面的天賦很出色,很多人覺得他是一位天生的足球運動員。庫科奇擁有很好的手眼協調能力,他曾經拿過桌球冠軍,退役之後他成為了高爾夫球手。14歲之前庫科奇沒有碰過籃球,有天他和朋友在沙灘玩耍時遇到了一位籃球教練,教練詢問他是否想學習籃球。沒做多少思考庫科奇就答應了,後來他加入了青年隊,這位教練和很多歐洲教練一樣很注重基本功的練習,之後他的朋友拉賈也加入了球隊。時間一長庫科奇喜歡上了籃球,15歲的時候他就把大部分的時間都用在訓練上。庫科奇回憶說:「隔一段時間我就去學校一次,我的老師對我的比賽很感興趣,他們經常問我下一場比賽的對手是誰。但是有天學校將開除的通知書送到了我家,因為我已經逃學了200天,於是我媽找到了俱樂部並表示如果我受傷便不會再打球了,她還要求俱樂部和學校協商好學業問題。好在球隊的經理和學校校長是親戚,學校這才沒把我開除,不過我還是得參加期末考試。」
後來庫科奇在期末考試中的化學成績是48分(滿分50分),不過老師依然給他記了掛科。他需要重修這門課才能順利畢業,庫科奇告訴老師他馬上就要跟隨國家隊去比賽了並且不會再回到學校。國家隊的工資不是很高,訓練結束後庫科奇會回到父母的家中。在和義大利球隊籤約後,他在義大利買了房子和車,後來南斯拉夫因為戰爭解體了,那段時間庫科奇好幾個月都無法回到克羅埃西亞。庫科奇說:「我一直在考慮去NBA打球,之前打國際賽的時候我們打贏過美國和俄羅斯隊,很多NBA球隊都關注了我們的表現。彼得洛維奇和迪瓦茨先進入了NBA,還有一些優秀的球員也去了,不過他們上場打球的機會很少,他們對這種情況感到迷茫。我知道他們需要一個展現自我的機會,如果我去了公牛並且和球隊一起奪冠,我巔峰期大部分時間很可能會在板凳席上度過。一開始我覺得30歲之後再去會更合適,24歲就徵戰NBA有點冒險。但是克魯斯忽悠我說球隊會有我用武之地,甚至喬丹和皮蓬會成為我的左膀右臂。」
實際上美國人很喜歡忽悠人。庫科奇回憶說:「下了飛機後我一個人拖著行李上了大巴,球隊安排人教我運球和跑位。我發現美國人說話的時候又大聲又慢,很快媒體和隊友開始質疑我是否有能力在NBA打球,他們不覺得我有能力在公牛打球。現在來看我們當年也算是先驅,總要有球員打破國界之間的限制,雖然這裡的球員不是很重視我們,我們還是憑藉自己的努力打出了不錯的表現。後來的國際球員比我們更容易進入聯盟,比如之後的諾維茨基、帕克和吉諾比利。聯盟變得越來越國際化,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承認國際球員的優秀。進入聯盟後我經常看馬刺的比賽,也會看俄羅斯隊和南斯拉夫隊的比賽錄像。我很喜歡這些球隊,波波維奇意識超前的原因之一就是他不受比賽和巨星規則的影響。現在球員執行戰術的能力比以前更加出色,以前我無法想像到NBA教練會把球權給到歐洲球員手中。波波維奇參加過漢城奧運會,也在歐洲執教過,他很了解歐洲球員的實力。」
籃球比賽的風格已經變了,戰術變得比數據更加重要。諾維茨基和拉賈都是高大的外線投手,迪瓦茨可以在高位進行單打。庫科奇說:「奧蒂斯-索普、查爾斯-奧克利和卡爾-馬龍沒有從外線持球進攻的能力,在這方面歐洲球員更有優勢,很多美國內線球員更擅長內線防守和籃板。如果字母哥可以開發出跳投技術,他會變得更加無敵。看到越來越多的國際球員打出了強勢的表現我很開心,很多歐洲球員的身體條件不如美國本土球員,但是他們的基本功和技術更加出色。運球晃動不是我們的風格,我們更加喜歡用傳球和移動來幫助球隊。剛進聯盟的那段時間對我很難,有時候我拿到籃板球需要先把球交給後衛,他們明明可以先過半場然後我再長傳給他們直接形成投籃機會,我不得不改變自己的打法。」
庫科奇在聯盟徵戰的13年裡慢慢找到了答案,他在公牛三次奪得總冠軍。2001年他被76人交易走之前還覺得自己很有機會拿到第四冠,可惜76人將他交易到了老鷹,當時的76人主教練表示這筆交易很草率。加入老鷹後,庫科奇場均得到19.7分6.2助攻,三分球命中率達到了48%,最後庫科奇在雄鹿結束了籃球運動員生涯,退役之後他選擇了在麻薩諸塞州的斯普林菲爾德定居。
原文:Sam Smith
編譯: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