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當個網紅，真的需要十八般武藝了。」
在抖音上小有名氣的網紅博主「嘉佳」告訴懂懂筆記，網紅經濟歸根到底是注意力經濟。然而，當網紅們都在拼顏值、濾鏡獲取用戶關注的當下，想要脫穎而出，就必須與眾不同。
「喊麥過氣了，於是就想學著馮提莫、陳一發兒唱唱歌。」她無奈的說，雖然唱歌能幫助網紅提升人氣，但卻不是所有網紅天生就有一副動聽的歌喉，而她更是俗稱的「破鑼嗓子」，唱歌就是丟人現眼。
於是，嘉佳便不斷地在各大電商平臺上，尋找可以讓「歌聲」變得動聽的解決方案。讓她意想不到的是，平臺上竟然真有不少專門針對網紅聲音優化的數碼產品以及技術服務，而其中銷量最高、最受歡迎的業務，當屬演唱調音。
「要是出得起價錢，還能享受一對一的包月調音服務。」看來，在網紅顏值靠濾鏡的當下，聲音也能夠通過「後期」修飾了。那麼，成為一名被網紅「包養」的調音師，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從設備調試到聲音優化，調音師發現新商機
「一開始只是想賺賺外快，沒想到需求這麼大。」
調音師姜昊告訴懂懂筆記，他原本從事的是影視後期工作的，學習調音優化本是個人的業餘愛好，只為服務視頻製作時後期的聲音處理，並沒有考慮過以此專業賺錢。
他表示，正兒八經學習調音專業的人並不多見，所以身邊有不少從事直播行業的網紅朋友，就都喜歡找他諮詢購買直播用的音頻設備。
「一開始幫著調試參數都是義務的，慷慨的朋友就給我發紅包。」漸漸地，姜昊發現有類似需求的網紅主播越來越多，於是便在某寶上開起了個人店鋪，兼職做起了音頻設備調試的生意。
根據設備不同，每單調試服務收費在50元~100元不等，僅僅依靠這門生意，他每個月都能多掙個三五千。甚至還代理了不少麥克風、音效卡設備，搭配調音服務，出售給有需要的網紅。
「自從有了網紅之後，網上銷售音頻設備的店鋪也多了起來，但大部分都是以設備為主。」姜昊告訴懂懂筆記，有不少女主播在購買設備之後，不懂得如何使用。即便商家有提供調試幫助，但在聲音優化方面並不專業。
據他透露，有不少直播網紅、視頻博主在使用設備時，都會盲目的提高「混響」中的空間感，以獲得更「溼潤」的聲音。但卻不知道，這樣的聲音會給用戶帶來失真、不適的聽覺感受。
「讓主播和博主們花心思去學調音是不可能的，也無法速成，同樣的參數也沒辦法合適的套用在所有聲音上。」因此，除了設備與調試的需求之外，聲音美化也成了不少網紅追捧的新興服務。
和美顏濾鏡不同的是，聲音美化因人而異，因場景、空間而異，甚至說話與唱歌兩者的調試優化方式，也都不盡相同。這讓擁有專業調音知識的姜昊，看到新的商機。
「雖然有不少來自5嬸（中國原創音樂基地）的業餘調音師，也都在平臺上開了專門優化聲音的網店，但需求很大，競爭並不激烈。」姜昊興奮的說，自從一年前在店鋪中加入了這一項調音服務之後，生意便好得不得了，每天都能夠接到幾單優化的需求。
他甚至辭去了廣告公司影視後期製作的工作，做起了專職的網紅調音師。然而，這種針對性的聲音優化服務，耗時耗力，收費也並不低。因此，只有部分收入較高的網紅才能夠「消費」得起，與調音師長期合作。
那麼，小網紅們是否就沒辦法獲得「動人」的嗓音呢？
小網紅只要給了錢，五音不全也能圈粉無數
「有的網紅在抖音上唱歌好聽，但直播聲音就像換了個人。」
姜昊告訴懂懂筆記，這都是後期調音的功勞。類似的短視頻調音優化，價格都是按照難度與長度計算的。以他店鋪的價格為例，一秒鐘聲音優化大概是30元~50元，如果網紅五音不全，需要調整音準，那麼價格也將翻番。
據他透露，有不少網紅本來就不是唱歌的料，為了引起更多用戶關注，硬著頭皮唱歌，結果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來，沒有一個音符在調子上，這些都增加了他不少的工作量。
如果只是單純調整聲線和效果，三十秒的短視頻僅需要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就能完成。若是單個Key調整音準，那麼少說也要耗費半天的時間，價格自然也就居高不下。
「五音不全的三十秒短視頻，收費有時高達一千多塊，而且調整起來很費勁，不划算。」雖然價格高，但卻有不少網紅願意承擔這樣的費用，畢竟擁有一副動人的「歌喉」，的確能夠圈粉無數。
為了圓眾多網紅的「歌唱夢」，姜昊甚至還陸續吸收了多位業餘調音師，共同組建了一間工作室，大量接單。據他透露，工作室每天的訂單收益，都穩定在五萬元左右，可謂是賺了個盆滿缽滿。
「對於網紅來說，調音就像上濾鏡一樣，為了出位不得不上。」他告訴懂懂筆記，早期只有部分秀場主播試圖轉戰短視頻平臺圈粉時，才需要進行歌曲和聲音的優化。然而現在，遊戲主播、網紅博主、數碼達人......只要想利用翻唱的短視頻引流，就需要相應的調音優化服務。沒有經過修正過的翻唱視頻，就如同沒有了濾鏡的直播片段一樣，難以拿得出手。
「儘管優化後的聲音與平時直播、聊天時反差比較大，但粉絲並不在意。」姜昊表示，由於投入成本的限制，不少網紅、主播不可能每時每刻都給聲音套上優化後的「濾鏡」，但對於圈粉引流而言卻是足夠的了。
曾有網紅客戶告訴他，一條優化了聲音的翻唱短視頻，要比沒有優化聲音的點擊量高將近十倍，並能為微博、直播帶來十分可觀的粉絲數量。
然而，就當這些小網紅還在為優化翻唱視頻的聲音而苦惱時，有不少紅到發紫的主播卻已經開始花大價錢，「包養」專屬的調音師，讓自己的聲音時時刻刻都能變得那麼動聽。
大網紅「包養」調音師，聲音時刻都動聽
「初級的每個月八千，經驗豐富的一萬五。」
在佛山禪城百花廣場寫字樓內，懂懂筆記見到了正在洽談調音包月業務的柯建（化名），他表示，工作室是去年才成立的，僱傭的都是畢業自周邊院校音頻、影視專業的畢業生。
所謂的「包月」服務，指的是配合主播直播的時間，在線幫其調整設備參數，以確保其播出的聲音儘可能完美。並根據不同的場景，如聊天、唱歌、互動，調整出不同的聲音優化方案。
「只要網紅能夠出得起錢，調音師就能根據她的作息時間，配合在線。」柯建表示，八千元包月是起步價，匹配的是那些剛從學校畢業的應屆學生，在協助網紅優化聲音的同時，也是個逐步「練手」的過程。
那些有一兩年調音經驗，或者相關錄音棚加盟的專業調音師，價格就十分高昂，從一萬五到五萬元不等。能夠僱傭得起經驗豐富的專業調音師，大部分都是各大泛娛樂平臺的頭部網紅或主播。
而這類被按月「包養」的調音師，只要直播一開始，就必須保持在線的狀態，作息時間以主播的時間表為主，並不是那麼自由。而且還要應對突如其來的各類設備故障、場景轉換等等問題。
「辛苦但收益高，部分頭部網紅不差錢，完全能夠消費得起。」柯建告訴懂懂筆記，聲音優化有了類似的「包養」制度，等同於主播、網紅的聲音，時刻都像加了「特效」一樣動聽，吸引著大量粉絲的關注，更確保了主播的聲音前後沒有任何落差。
據他透露，為了滿足越來越多的調音需求，讓更多收入中等的網紅也能夠「包養」得起專業的調音師。工作室甚至還打算推出「眾籌」包月的業務，以一對二、一對三的方式進行服務。
如今的泛娛樂行業，顏值可以通過濾鏡造假，聲音可以通過優化變得更加動聽。即便是五音不全的網紅，也能夠利用軟體校準音調，成為小有名氣的翻唱歌手，圈粉無數。
為博君一笑，掏錢打賞，網紅們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甚至除了人是「活的」之外，用戶在視覺、聽覺上所能夠感知到的，有可能都是虛假的。
相比由來已久的濾鏡美顏，剛剛興起不久的網紅調音可以說是在泛娛樂虛假繁榮下，所催生的又一病態產業。當直播、短視頻平臺上的所見所聞都是假象之後，是否還會有用戶再為了一笑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