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攝 本報記者 張同 蘇強 吳利紅 李天池
公園、廣場、商場、江畔、社區活動室、老年大學……一場疫情，讓很多老年人失去了舊有的交際場所，但他們並沒有因此失去快樂。「偶爾孤獨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習慣了孤獨，我們必須自己尋找快樂。」一位外出旅遊的退休教授如是說。
鏡頭
宅家「貓冬」很無奈
鏡頭一：在哈市道外靖宇正陽北小區，今年75歲的張斌福一早就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景色。因為路滑，張斌福擔心自己摔倒，冬天不敢出去的，只能周末的時候，由孩子們帶著自己出去「放放風」。張斌福說：「原來樓對面的廣場上，早晨有抽尜的，有甩鞭子的，天氣太冷了，都貓冬了。」「附近沒有老年人活動室嗎？」記者問，「哪有啊！天氣暖和的時候就是到廣場坐坐，聊聊天，廣場就是我們天然的活動室。」 張斌福苦笑著說。
鏡頭二：曾在哈爾濱老年人大學學習聲樂的80歲老人康同喜告訴記者，因為疫情的關係，老年人大學都改網上授課，對於這樣的授課形式，康同喜說不習慣，就不再學習了。入冬以來，康同喜召集了幾個聲樂班的同學，定期到各家唱唱歌，彈彈琴。「幾個老姐妹一起玩，遇到什麼憋屈事，還可以嘮嘮。」 康同喜說，這樣「搭伴活動」挺開心。
鏡頭三：記者採訪中了解到，一些老年人從家裡坐車或者步行到附近的商場裡溜達，遇到和自己年紀相仿的人，就聊聊天，打發一天的時光。「因為不讓聚集，商店裡的老人也少了。」一位坐在商場的老人略有失望地說。
遺憾
星光老年之家暗淡
據了解，為解決老年人活動場地稀缺問題，哈爾濱市曾於2002年左右在多個社區設立了星光老年之家。「本來項目特別好，但目前的情況是，星光老年之家要麼成了街道社區的辦公場所，要麼已經消失。」黑龍江大學政府管理學院社會學教授曲文勇說。
記者通過百度搜索到了幾處星光老年之家的地址，並按圖索驥。在香坊區林機街，記者看到星光老年之家的牌匾醒目地掛在一棟二層建築上，入口大門已經被鎖，門前還擺放著舊衣物環保回收箱，記者從樓外側面樓梯上樓,看到二樓牆體外掛著哈市香坊區通江街道林機社區居民委員會等牌子，走進去發現裡面的一個房間是倉房，其餘幾個房間則變成了辦公室。一位工作人員告訴記者：「原來的星光老年之家早就改成了現在的社區辦公場所，一樓則是開發商的辦公室。」
附近居民趙大娘說：「10多年前這裡是星光老年之家，當時我們附近很多居民都會來這裡打牌、聊天，特別是冬天我們有了能活動的場地，大伙兒都很高興。如今關停真是太可惜了，冬天除了呆在家裡，我們已經無處可去。」
隨後，記者又來到道外區大方裡小區207棟，並未在院中發現有星光老年之家的標識。採訪時，居民王阿姨對記者說：「這裡原來是有一處老年之家，但早就關了，牌匾也摘下去了，具體關停原因我們就不知道了，但是覺得非常惋惜。」
曲文勇告訴記者，星光老年之家當時出發點和效果都很好，為社區老年人提供了很好的活動場所，尤其是居住在北方的老年人，冬天時尤其需要這樣的場所。「因為部門領導換屆，後續資金投入不足等問題，才被關停。」
他進一步解釋，政府相關部門政策缺少連續性和延續性，往往是「新官不理舊政」，所以好好的項目就荒廢了；同時，政府相關部門一般是一次性投入，後續資金投入無法保證，比如後期需要僱傭保潔人員、交付水電費等費用，很多街道社區沒有這筆費用，因此也只能作罷。
曲文勇表示，因為缺少活動場所，哈爾濱很多老年人只能在家裡「貓冬」，只能靠看電視打發時間，或者到商場中聊天。老年人也有需求，需要有一個場所在一起進行交流，這樣有利於身心健康。
記者在道外東原街道辦事處採訪了解到，為了讓附近的老年人冬天有個活動場所，他們特意空出一個大房間，用於老人們活動，居民可以在這裡打橋牌、看書、朗讀、下棋等。每天都有四五十位老年人來這裡參加各種活動。工作人員說，這幾天因為疫情的關係和天氣寒冷，暫時關閉活動室，等到適合開放的時候，會立即開放的。
該街道辦事處的沿江社區還設有桌球室，每天早上七八點鐘到晚上四五點鐘，打桌球的老人們不斷。
道外東原街道辦事處主任郭紅說，現在老人活動地方比較少，街道辦事處和社區應該積極為老人們創造活動場所，豐富他們的生活。她建議在冬季寒冷的時候，市區的文藝團體多開展一些線上文藝活動，讓老人們積極參與，活躍他們的生活。
找樂
這麼玩也很嗨
1
健身：樓前樓後走圈
「以前我們去街上和操場走，發生疫情後就在小區裡走。」堅持走步鍛鍊身體的居民李大娘告訴記者，每天清晨和傍晚，紅星學府小區的居民都會獨自或結隊在小區樓前樓後走圈。進入冬季，天冷路滑，中青年人漸漸退出，一些老年人卻堅持了下來。「前幾天，一個鄰居在外面走步時，突然就倒地不行了。這人挺好的，不抽菸不喝酒的，大家分析是嗆風冷氣，導致心腦血管發病。」李大娘說。
2020年12月28日清晨，記者在該小區地下車庫，看到四位居民正在繞圈走步。60多歲的劉大爺說，一起走步的夥伴沒了，確實讓大家緊張了，但年齡大了不能閒著，閒多了就真老了。12月29日清晨，又有一位老人加入了走步隊伍，她說：「大家一起走走步，嘮嘮嗑兒，挺好的。」
2
網聚：猜字謎 玩接龍 開網會
74歲的吳老太是電機廠子弟校退休教師，疫情期間老同事們組織了一個微信群，除了閒聊交流外，大家還出字謎、玩接龍遊戲，感覺一天總有事幹。「我就是不在群裡，也在琢磨字謎和成語接龍答案，感覺很益智健腦。」
「我們是大學同學，1968年畢業後就天南海北了。有了微信之後，發現二十多名同學裡，健在的只剩不到一半人。」市民劉先生說，老同學總想見面，可身體狀況又不允許，疫情期間大家使用了「會議室」軟體，同學終於聚在了一起，聽到了聲音，看到了模樣，好幾人當場泣不成聲。「那以後，我們經常開網會，有空了就相邀聚一下。」
3
放飛：一場擁抱溫暖的旅行
前段時間，年逾古稀的韓教授經歷了喪偶之痛，兒子從蘇州回來看他，叮囑他疫情之下不要去人員聚集場所，天冷路滑不要隨便外出。「缺少溝通、缺少運動、缺少快樂，這樣的我還能多活幾年？」在與兒子商量之後，父子進行了體檢，來了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2020年12月21日下午，兒子在朋友圈發了一組來自雲南的圖片，其中韓教授的兩張引起關注，並被朋友們製作成了表情包：兒子請父親喝咖啡，父親的表情在得知價錢前後出現巨大落差，對比間讓大家笑翻。韓教授對自己製造的喜感也很驚訝，感覺自己平添了許多活力，決定繼續去河南再逛一逛。
4
運動：冬泳、冰球、桌球打起來
冬季裡，有些老年人不畏嚴寒天氣，進行各種健身活動，比如冬泳、滑冰、打桌球、跳廣場舞等。
松花江剛封凍時，道裏區工會碼頭附近江面上，老年冬泳愛好者們砸破冰層，建了一處20多平方米的「遊泳池」。他們每天陸續來到這裡，分批換好泳裝，跳入冰水中遊上幾個來回。前來觀看的南方遊客個個伸出大拇指，稱讚他們是挑戰嚴寒的勇敢者。
在通江街附近的松花江江面上有一處公益冰場，十幾位老人分成兩隊，打起了冰球比賽，他們穿著專業服裝，戴著頭盔，手拿冰球桿，激戰正酣。圍追、堵截、急停、射門，動作嫻熟、身形矯健，很難想像隊員中歲數最大的已是年近七旬，最年輕的也有五十多歲了。呼出的哈氣在帽子上結成冰霜，卻絲毫不影響老人們的興致，賽場上不時響起進球後的歡呼和笑聲。
在道裏區史達林公園的健身區內，8張桌球案子一字排開，削球、扣球、撿球，雖然寒風凜冽，但老人們卻玩出汗了，有的把外面套的棉襖脫下來。市民張先生說：無論冬夏，這裡都會聚集許多人，其中歲數最大的已年近八旬；到這兒來打桌球的老人雖然都是業餘選手，但水平很高，大家愛好相同，以球會友；這些老人有的在附近住，也有其他區的，最遠的住香坊區，坐一小時公交車才能到這兒。
在道外太平滑冰場，活躍著多支業餘滑冰隊。今年快60歲的計程車司機孫國慧每天下午4點鐘，幾乎都要到這裡滑上幾圈。孫國慧說，來這裡滑冰的幾乎都是60歲左右的老人，還有幾位是80歲的老人。「冬天滑冰，夏天滑輪，大家在一起切磋滑技，非常有意思。」孫國慧說，現在供老人活動的地方比較少，尤其這樣的免費體育場地，希望能給老人多建一些活動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