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大生意第1977期，歡迎關注領先的體育產業信息平臺
文|付政浩
體育大生意記者
7.5釐米，這只是一顆棒球的直徑長度，但在一擲一擊間，卻被賦予了撬動中國500億元體育產業規模的使命。由國家體育總局手曲棒壘球中心、中國棒球協會牽頭制訂並於2016年正式發布的《中國棒球產業中長期發展規劃（2016-2025）》曾明確提出，到2025年，我國棒球核心產業、緊密產業及相關產業總規模超過500億元。《規劃》中多處強調，想要實現這些宏偉目標，推動中國棒球聯賽向職業聯賽過渡則是重中之重。
近日，隨著2019中職棒全明星賽在無錫落幕，歷時三個月賽程、新意滿滿的中職棒元年畫上完滿句號，也圓了中國棒球人多年的一個夙願。要知道，從以前的中國棒球聯賽（CBL）更名為本賽季的中國棒球職業聯賽（CNBL，以下簡稱「中職棒」），看似是區區兩字之差，卻意味著長達17年的職業化探索之路。
相比於創立之初就強調職業化屬性、在十周年之際正式更名為職業聯賽的中超和CBA，誕生於2002年的中國棒球聯賽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敢輕言職業二字。從2002年中國棒球聯賽創立後，時任中國棒球協會（以下簡稱「中棒協」）秘書長的申偉曾多次強調中國棒球聯賽暫時不能冠以「職業」兩字，「因為還不具備職業聯賽應有的條件。無論是從比賽水平、球場條件還是球市成熟度、球迷規模等軟硬體均與職業聯賽有較大的差距，聯賽和球隊的屬性也並不相同。如這些條件不具備，自稱職業也無用。」
誠如申偉所言，由於棒球運動器材貴、場地要求高、規則相對複雜、群眾基礎薄弱，中國棒球聯賽一路走來坎坷頗多。並且由於從創立之初中棒協就將聯賽運營權授權給第三方公司，而這些聯賽運營商往往抱著賺快錢的心思進場，往往兩到三年後就耐心全無、匆匆毀約，聯賽也曾因此陷入縮水和停擺僵局。面對上述困局，聯賽職業化自然無從談起。
在這種歷史大背景下，為何過去17年不敢輕言職業二字的中國棒球聯賽卻在2019年一反常態堅定地更名為中國棒球職業聯賽？而回顧整個中職棒元年，中棒協充分放權、成立聯賽公司、聯賽推出準入制、推動參賽球隊從專業隊轉型成為公司、推出選秀大會等職業化舉措確實為中國棒球帶來全新的氣象，但參賽球隊數量和比賽場次少、整體競技水準和觀眾上座率不夠高的問題仍然嚴峻。接下來，中職棒還會推出哪些職業化舉措？
作為中職棒元年的收官戰，2019中職棒全明星賽在11月2-3日在江蘇無錫舉辦。在全明星期間，中棒協主席陳旭和中國棒球聯盟主席秦曉雯接受了體育大生意記者的採訪，對中職棒元年進行系統總結並披露了接下來的改革新舉措。
元年看點：成立聯賽公司、推出準入制
在棒球界，很多人都對棒球在中國的發展前景充滿樂觀，但也有很多人對棒球發展迷茫過。從身體條件來看，棒球講究技巧性，是最適合亞洲人的團隊運動項目之一，日本、韓國、中國臺灣已經證明了這一點；棒球在中國有一定的基礎，早在1959年第一屆全運會，棒球便被列入比賽項目，2002年中國棒球聯賽正式開打；棒球產業前景廣闊，棒球佔世界體育產業市場份額12%，超過50%的美國人參加過棒球運動，中國正在大力發展體育產業，棒球自然不容錯過，政府的相關扶持政策也在陸續出臺。但與此同時，中國棒球的現狀卻是，由於棒球運動器材貴、場地要求高、規則相對複雜、曾被從奧運會中剔除，所以在中國，棒球無論是基礎人口還是最頂級的聯賽運營、國家隊成績均不令人樂觀。
具體到中國棒球聯賽，曾經幾度出現停擺和縮水，究其直接原因則是因為聯賽運營商急於賺快錢未果後選擇毀約。在2019年中職棒聯賽公司成立之前，中國棒球聯賽先後有四家運營商介入：2002年日本的王朝公司率先與中棒協籤下長約來運營中國棒球聯賽，但在短短四年後的2006年就將運營權轉讓給軟銀，而軟銀也很快就在2008年選擇退出，此後，美籍華人黃健華的騎士聯盟體育管理公司接手，籤下15年長約，但剛進入2013年就匆匆退出，聯賽短暫停擺。此後恆達聯合投資（北京）有限公司進場，但僅僅兩年之後，恆達聯合也選擇提前退場，聯賽只能再度停擺。萬般無奈之下，缺少經費的中國棒球聯賽只能捨棄主客場制改打賽會制，所有球隊匯聚在一地匆匆決出冠軍即可。
面對過往的諸多坎坷，中國棒球聯賽已經到了痛定思痛、必須用改革求生存的十字路口。終於，在2018年，中棒協開啟實體化進程，決心在《中國棒球產業中長期發展規劃（2016-2025）》的指導下推動聯賽的職業化進程，於是與首鋼體育達成協議，定在2019年正式推出中國職業棒球聯賽。同時還成立了中職棒聯賽公司，首鋼體育總裁秦曉雯擔任中國棒球聯盟主席，這是中國棒球聯賽成立17年來首次成立專門的運營公司，其屬性、功能與中超公司、CBA公司相似。
更重要的是，中職棒聯賽公司推出了準入制，要求參賽球隊必須註冊成為職業俱樂部有限公司，具備市場化運作的能力。簡而言之，準入評估實施辦法規定，2018年及2019年全國棒球比賽前8名的球隊和2018年及2019年全國業餘棒球俱樂部比賽前6名的俱樂部才有資格報名參加準入評估。中職棒聯盟則對報名參賽的各俱樂部進行考察和評估。評估內容包括俱樂部的註冊狀況、主場設施硬體條件、俱樂部資金狀況和球迷、媒體、贊助商服務等內容。
儘管各省報名參賽者眾多，但中職棒在準入評估的過程中堅守寧缺勿濫的底線，只有評估成績靠前的4-6支俱樂部球隊才能獲得參加2019中國棒球職業聯賽的資格。最終，只有北京猛虎、天津雄獅、江蘇鉅馬和廣東獵豹這四支總計14次奪得聯賽冠軍的豪門勁旅通過準入評估。
為了提升聯賽的觀賞性和競技水準，中職棒選秀大會在8月5日舉辦，共有16人參與選秀，有9人被選中，其中有7位是來自中國臺灣的球員。此外，中職棒聯賽還與MLB籤署戰略合作備忘錄。作為全球最高水平的職業棒球聯盟，MLB將攜手中職棒，共同推動中國棒球職業聯賽市場化、職業化、國際化的發展，未來MLB將會在聯賽體系的建立上為中職棒提供諮詢支持等各種合作。也正是基於這些職業化舉措，2019年被視為中職棒元年。
令人耳目一新的中職棒元年在2019年8月15日正式開幕並重新啟用主客場制，設有常規賽共有18輪、36場比賽，5場3勝的總決賽以及全明星周末。最終在本賽季的總決賽中，北京猛虎擊敗江蘇鉅馬加冕中職棒元年冠軍。值得一提的是，中國籃協主席、CBA公司董事長姚明還專程在總決賽期間到場觀摩比賽。作為中國職業體育聯賽的先行者，CBA在職業化進程方面堪稱表率，姚明如今為中職棒元年點讚，無疑意味良多。
而作為中職棒元年的收官戰，全明星賽在11月2-3日在江蘇無錫舉辦。在全明星期間，中國棒球職業聯盟還召開了賽季總結會並對新賽季進行全面規劃。在周日的全明星正賽開賽前則舉行了中職棒賽季頒獎儀式，國家體育總局手曲棒壘球中心黨委書記陳巖等領導出席並為獲獎者頒獎。
中棒協主席陳旭表示：「感謝首鋼體育對於中職棒聯賽的大力投資和全力運營，中職棒元年雖然處於試運行的階段，但已經讓大家看到了希望。我們過去的聯賽還停留在一個傳統的階段，今年推出聯賽的職業化改革，我們的目標就是朝向職業，可以說，職業聯賽從競賽組織、場館運行、媒體服務、電視轉播、商業開發、票務開發、志願服務包括整個聯賽視覺形象的包裝相比以往都大有進步。今年聯賽推出職業化改革是為了聯賽邁向市場化和職業化的努力，給運動員、教練員帶來全新的賽事，得到社會各方的肯定。」
除了場地缺乏轉播條件的少量場次，今年的中職棒聯賽首次通過8家主流網絡平臺直播了絕大部分賽事，全國幾十家媒體對本賽季的中職棒聯賽進行報導。中國棒球聯盟主席秦曉雯說：「中國棒球職業聯賽全面推進職業化運營，同時也注重棒球文化的傳播，讓更多球迷享受比賽快樂，也讓更多人關心我們的聯賽。」
新計劃搶鮮看：聯賽擴軍至6支 創立青少年聯賽
鑑於2019年中職棒元年聯盟還處於試運行階段，自然也有很多地方存在不足，比如參賽球隊只有四支，比賽總場次只有42場，球迷上座率還不夠高。秦曉雯透露了新賽季的一些規劃：「下個賽季我們一定目標是比今年辦得更好。我們會更完善準入制，下賽季目標是到6支球隊（目前4支），擴軍的目標是希望能提供更好的品牌、更好的產品，通過更多的比賽，讓更多的球迷、更多人關注我們的職業聯賽。」
眾所周知，在亞洲範圍內，日本、韓國和中國臺灣地區的棒球水準非常高。為了提升聯賽的競技水準和觀賞性，中職棒四支球隊在今年的選秀大會上共選中7位來自中國臺灣的球員。巧合的是，近日，國臺辦、國家發改委出臺了《關於進一步促進兩岸經濟文化交流合作的若干措施》鼓勵臺灣同胞來大陸的體育聯賽中參賽。其中第26條明確規定：「臺灣運動員可以內援身份參加大陸足球、籃球、桌球、圍棋等職業聯賽，符合條件的臺灣體育團隊、俱樂部亦可參與大陸相關職業聯賽。大陸單項體育運動協會可向臺灣同胞授予運動技術等級證書。」相信隨著這一政策的正式施行，預計將有更多臺灣球員來中職棒效力。
此外，秦曉雯針對是否會引入外援制度的問題，明確表示持開放的態度。她表示，目前需要一個準入制，未來讓更多來自美國、南美等國家和地區的國際球員進入聯盟，提高聯賽的觀賞性和水平。
面對群眾基礎薄弱、規則相對複雜、國家隊成績不佳、商業化程度低、場地設施落後短缺的中國棒球現狀，中職棒不僅要加強自身的聯賽職業化進程，還要重視對棒球運動的推廣以及對國家隊備戰的支持力度。反過來，唯有當國家隊成績出色、中國棒球人口基數增多，才能反哺中職棒聯賽。
對於擴大棒球人口、帶動更多青少年參與棒球運動，秦曉雯表示中職棒責無旁貸：「中職棒承擔著發展棒球，引領青少年的作用，讓更多青少年看到棒球運動的前途和未來，因為青少年是我們的未來。中職棒配合中國棒球協會做一系列青少年和教練員的培訓工作。中職棒比賽在設備和場地都要和國際化接軌，硬體和軟體全面提高，讓比賽更有觀賞性和娛樂性。」
本次全明星周末期間，中職棒全明星走進無錫特殊教育學校、明星球員與媒體、青少年教學互動的活動備受好評，這是中職棒為擴大棒球運動的項目影響力、把棒球的快樂帶給更多人的有益嘗試。秦曉雯透露中職棒有意推出一個青少年聯賽：「為了中國棒球的發展，我們需要加速發展。進校園的活動不會只是走走形式，而是要有更加詳盡的計劃，我們可能推出一個青少年聯賽。棒球是非常適合亞洲人的項目，只要我們堅持做下去，就能跟日韓掰手腕，希望棒球能給更多人帶來更多快樂，拉近距離團結在一起。」
至於中國棒球國家隊，近日在亞錦賽兩勝勁旅韓國隊並奪得季軍，時隔15年首次站上亞錦賽領獎臺，並取得東京奧運會落選賽資格。中棒協主席陳旭直言，首鋼體育在這其中同樣功不可沒。近年來，首鋼體育與中棒協的合作不僅僅停留在聯賽層面，雙方最初是在國家隊層面進行了「與狼共舞」的合作。即，通過把中國棒球國家隊打造成一支職業俱樂部，輸送到美國獨立聯盟打職業聯賽，中國隊在競技水平上得到了很大鍛鍊。
陳旭並不諱言，在明年4月參加奧運落選賽的6支隊伍中，中國隊實力偏弱。有鑑於此，所以會將中職棒聯賽湧現出的高水平運動員和目前國家隊運動員有機集合，組成一支最強的隊伍去爭取最好的成績。陳旭希望中職棒聯賽儘快提升水平，多為國家隊輸送人才：「職業聯賽是運動項目競技水平的最高表現，儘快打造高水平聯賽，是未來的重中之重，要把聯賽做大做強，爭取為國家隊輸送更多的優秀球員。」
秦曉雯對此也表示中職棒和國家隊兩者高度互補、不可分割：「首鋼體育和棒球結緣就是通過『與狼共舞』計劃，在短期時間內提供極佳的比賽環境、很好的教練和隊友，『與狼共舞』計劃產生了很多良性效應。同時，中國棒球職業聯盟的發展有助於在國內培養棒球氛圍，讓更多人喜歡棒球，給國家隊提供更多的優秀球員，這兩個部分不可分割。」
值得一提的是，此前和中職棒籤署戰略合作備忘錄的MLB近日攜手艾瑞諮詢發布了《2019中國棒球人口白皮書暨MLB粉絲洞察》，可謂是乾貨滿滿，用大數據精準繪製出了中國棒球迷的畫像。而此番中職棒全明星賽，MLB中國區董事總經理祁冬也專門趕到無錫，並為全明星賽點讚。
《2019中國棒球人口白皮書暨MLB粉絲洞察》顯示，截至2019年，中國棒球人群整體規模約4100萬，活躍人群2100萬，主要分布在經濟發達的華北、華東、華南地區一線和新一線城市，如北京、上海、廣州、成都等地。在活躍人群中，泛棒球消費人群佔比81.5%，棒球觀賽人群佔比45.7%，棒球參與者佔比40.0%。其中成年棒球人群主要以收入相對較高的白領階層為主。86.9%的人受過良好的教育（本科及以上）；家庭月收入8000元以上的佔比82.1%；注重健康、生活品質和投資，同時具備良好的消費能力。這些大數據為中國棒球接下來的推廣策略無疑提供了詳細的大數據支撐。
在棒球運動中，一次擊打可換得四分的大滿貫全壘打被視為至高得分手段，具體而言，包括打者和環繞內場站在一壘、二壘、三壘上的隊友都可以順序跑回本壘，各自得到一分。這種全壘打是所有棒球人最夢寐以求的境界，而對於被視為中國棒球產業關鍵抓手的中職棒而言，自然也希望攜手中國棒球國家隊、青少年棒球乃至MLB一起上演一記屬於中國棒球產業的全壘打。
鳴謝：本文所用圖片攝影師為羅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