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這樣一部電影,讓世界各地在不同年齡段、身處不同文化的人在一瞬間心意相通?
有沒有這樣一些鏡頭,能夠同時讓影迷、遊戲迷、ACG愛好者等擁有截然不同興趣屬性的人淚流滿面?
是的,儘管聽起來不可思議,但《頭號玩家》做到了。
據全球規模最大的遊戲娛樂媒體IGN稱,電影裡有多達138個隱藏彩蛋。
但你不知道的是,它還有第139個隱藏彩蛋。
一、送給8090一代的「彩蛋」
《頭號玩家》的時間設定在2045年,反烏託邦社會和經濟結構逐漸崩潰,資源的失衡和貧富差距的擴大使得逃避現實成為風潮,虛擬遊戲猶如一針迷幻劑,人人沉迷於一款名為「綠洲」的VR遊戲。
在現實生活中,主人公韋德住在貧民窟,跟著姨媽艱難謀生。可一戴上VR眼鏡進入「綠洲」,他就能搖身一變成為風光無限的彩蛋獵人。
彩蛋,是「綠洲」的創造者哈迪去世時留下的寶物。找到彩蛋的人,不但可以獲得綠洲的控制權,還可以獲得價值5000億美元的公司股份。
一夜之間,各方力量集結成隊伍聚集在「綠洲大陸」,試圖爭搶這個足以改變現實世界格局的秘寶「One Piece」(《海賊王》中大海盜時代最偉大的寶藏)。
從此,大尋寶時代到來。
尋找彩蛋的隊伍中,有以男主和他的夥伴們為主的五個彩蛋獵人,也有世界第二大遊戲公司IOI組建的「第六人」。
在這一場尋寶遊戲中,主角的個人成長和對抗反派雙線並進,現實和虛擬世界兇險交加,戰火一觸即發,人們不得不聯手起來對抗巨大的陰謀。
這部電影最神奇的,不是那個在影片中被眾人追逐的「彩蛋」,而是史匹柏在電影中埋下的,由遊戲、電影、動漫梗組成的上百個彩蛋。
為了這些彩蛋的版權,製作方跑遍了迪士尼、環球,派拉蒙等等公司,花費了幾年時間,才有了呈現在熒幕上的這些驚喜。
電影開始,男主角帕西法爾進入遊戲後,可以看到傳送帶上是日本三麗鷗經典動漫形象:青蛙卡洛比,Hello Kitty,和酷企鵝。
在等待的車隊中,那輛紅色的是《克裡斯汀魅力》中的普利茅斯復仇女神跑車,靠在跑車上的正是《古墓麗影》中的女主角蘿拉。
復仇女神跑車和蘿拉
男主角駕駛的是《回到未來》中的時光機德羅寧DMC-12,還因此被女主角調侃為《回到未來》的男主角「麥克弗萊」。
女主角阿爾忒密斯的摩託出自1988年的日本動漫《阿基拉》。
阿基拉中的摩託
當她駕駛著摩託從路過的影院飛馳而過時,背後的影院招牌上「施瓦辛格」幾個大字閃閃發光,仔細一看,這家影院正在放映1992年的《幻影英雄》。
快到賽車的終點線時,「金剛」從帝國大廈一躍而下。
男主去夜店和女主見面時,穿著搭配來自1984年的《天生愛神》。
進入酒吧後,迎面走來的是小丑女和喪鐘;舞池上空,甘道夫正在愉快地蹦迪。
要論最明顯的致敬,還得是庫布裡克的《閃靈》,史匹柏幾乎1:1地還原了《閃靈》中的場景,讓觀眾們在影院中體驗了一次VR版的驚悚情節。
《頭號玩家》還原《閃靈》此段
還有鋼鐵巨人大戰反派的機械哥斯拉,男主角的隊友大東化成高達RX-78-2,並且大喊一聲,「俺はガンダムだ」(我就是高達),這一幕不知看哭多少高達粉。
細節上的驚喜已經讓人目不暇接,萬萬沒想到,製作方甚至連海報和片名都不放過。
片名被設計成了一個迷宮,順著迷宮走出去,會發現出口正好通往一顆彩蛋,這個設計也恰巧對應著電影中哈利迪所稱的「心中的迷宮」。
另一顆重磅彩蛋是反派翻車後,車頭處清晰可見一個二維碼。
掃過之後可以進入一個頁面,裡面滿是頭號玩家的預告片和宣傳物料,還有六個復古街機小遊戲,包括《機器人大戰:2084》,《防衛者》,《JOUST》等等。
這是一部神奇的電影。
60後70後能在其中找到熟悉的電影和配樂,80後90裡可以發現曾經讓他們痴迷過的動漫和遊戲,這一切的復古元素在2045年集合完畢,最終用受00後歡迎的方被呈現出來。
《頭號玩家》已不是一部電影,也不是一次流行文化的大巡禮,而是虛擬世界愛好者們在這兩個小時裡做的一場夢。
二、打破幻象擁抱真實
《頭號玩家》的可貴之處在於,一個關於遊戲和虛擬的電影,最終的落點卻落在了擁抱真實。
男主角的扮演者泰爾曾經在採訪中說,「綠洲五強」中的每個人,都是社會的邊緣群體。
這個群體裡的人,生活在兩個世界,又感覺自己不屬於任何一個世界
男主角帕西法爾,真名韋德,在現實中原本並不勇敢。他膽怯,貧困潦倒,並不自信,遊戲中的帕西法爾是他想成為又不敢成為的存在,而帕西法爾這個角色的成長,又促進著現實裡韋德的成長。
女主角薩曼莎·庫克天生臉上帶有胎記,遊戲裡張揚的狩獵女神,在現實中也只能用頭髮蓋住另一半邊臉,穿著破洞的絲襪。
因為父親負債致死,她害怕別人的眼光,所以一開始,也拒絕了韋德的求愛。
艾奇在現實中是一個黑人女孩,不想因為性別被忽視實力,所以她選擇在遊戲中成為一個無往不能的大塊頭的男人。
阿修本人是一個華裔小學生,只有11歲,不喜歡被人輕視,象徵遊戲中的「小學生」;
大東是一名信仰禪宗的日本武士。他可以代表日本的宅男群體,即便愛好獨特不善交際,可他們也是有著堅定夢想的人。
無論是遊戲還是現實世界裡,這五個人都不屬於「主流」。他們選擇了在「綠洲」中成為孤膽英雄,是因為在現實中實現自我價值沒那麼容易。
窮人如此,富人呢?
大反派諾蘭,富可敵國,在遊戲世界裡可以擁有無邊法力的防禦武器。
可在現實中,他卻笨到將重要的密碼隨手亂貼,被自己的女下屬噎得不敢說話。
這個遊戲中的所有人,因為無法接納真實的自己,所以選擇了擁抱幻象。
而製造這些幻象的人,哈利迪,他清楚的知道這一切都是幻象,所以他自稱為厭惡造物的造物主,他意識到虛擬實境像一個沼澤,只會使人越陷越深。
所以,第一把鑰匙的謎底是「試著倒退」,第二把鑰匙是「擁抱真實」,第三把鑰匙是「回到初心」。
在尾聲,哈利迪告訴韋德,是因為自己害怕現實,才選擇遊戲作為自己一生的歸宿,而到自己快要死了的時候,才明白,只有在現實裡,他才能吃上一口飽飯。
三、永遠保有初心
如果說詹姆斯·哈利迪是遊戲造物主,那麼史匹柏就是當之無愧的電影造夢者。
無論你喜歡什麼類型的電影,不管年齡多大,只要對電影稍有了解,就都繞不開史匹柏這個名字。
喜歡戰爭片,那你不可能沒看過《拯救大兵瑞恩》;如果沉迷於科幻,就更不可能錯過《E·T》,《侏羅紀公園》,《奪寶奇兵》……
事實上,被定義為商業片導演的史匹柏從未被資本所限,他一次又一次證明了,他可以拍出任何他想要拍出的類型片。
《頭號玩家》做VR特效的這兩年半裡,閒不下來的史匹柏還順手拍了一部電影,名叫《華盛頓郵報》。
是的,它就在不久前被提名為奧斯卡最佳影片。
當史匹柏決定拍攝《頭號玩家》的時候,觀眾們並不看好,甚至嗤之以鼻,這部電影的原著《玩家一號》場景複雜,拍攝難度大,更何況史匹柏已達暮年,怎麼能拍得出年輕人心中的流行文化?
可他還是做到了。
保留著對世界的天真和好奇,作為「好萊塢最有話語權的導演」,拍出過無數載入史冊的偉大作品,史匹柏還在用孩子一樣的眼光打量世界。
電影裡,一切的通關秘籍都指向了最純粹的初心:「玩」。
最後一關,全世界都在看著男主角通關的直播,他一個人在屏幕前玩著世界上第一款有彩蛋的小遊戲。
通關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在為他歡呼,包括反派組織IOI的成員。
那是不分國籍,年齡,身份,性別,純粹只是一群人出於遊戲的熱愛而發出的呼聲和激動的眼淚。
有網友說:沒有人理解過我對遊戲和電影的熱愛,他們只會叫我「宅」。但是這一刻,我覺得自己被完全地理解了。
在電影中,多次被提及的「玫瑰花蕾」來自電影《公民凱恩》。
在《公民凱恩》中,報業大亨凱恩臨死前說了一句「玫瑰花蕾」,為了弄懂這四個字的含義,記者四處詢問也一無所獲。
直到最後焚燒凱恩家具時,才發現,「玫瑰花蕾」,是他刻在童年心愛雪橇上的字。
「玫瑰花蕾」代表著人內心真正所珍視,且純粹的事物。這是史匹柏最真摯而鄭重的致敬。
《頭號玩家》影片最後,通關的韋德出現在哈利迪的房間。這個滿頭銀髮的老人笨拙地彎下腰來,神情茫然,口齒不清地自言自語,「金蛋呢?金蛋哪裡去了?」
一邊說話,一邊慢吞吞的在房間裡摸索著,仿佛在尋找著一枚再普通不過的回形針,而不是那一枚攪得現實世界雞犬不寧,讓追逐的人們頭破血流的彩蛋。
說什麼名利富貴,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說到底這只是一場遊戲,何必那麼認真。
「輸贏有那麼重要嗎?玩就對了。」
這大概就是《頭號玩家》那個你永遠找不出來的彩蛋。人們走得太遠,總是忘了為什麼而出發。
在電影的尾聲,哈利迪看著韋德,溫和而慈愛地說:
「謝謝,謝謝你玩我的遊戲。」
熒幕之上,哈利迪的臉和史匹柏逐漸重合,這位72歲的老人,慢吞吞的轉向鏡頭,面向數億觀眾。
謝謝你,玩我的遊戲。
謝謝你,看我的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