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年了，離開巴薩瓜迪奧拉真就「啥也不是」？

記者徐丹雷報導 阿布達比財團，能用最高時薪，請來歐洲最出色的體育律師，打贏和歐足聯的仲裁官司。但在最應該也最能為自己作證的歐冠賽場，面對法甲第七裡昂，瓜迪奧拉和他的曼城卻百口莫辯：曼城真就是扶不起的阿鬥？瓜帥還有無帶隊更進一步的能力？當然，還有那個直擊心靈的——離開巴薩夢三，瓜迪奧拉真就啥也不是？

1比3，令人震驚的結果。裡昂在腰斬的法甲賽季排第七，又連續在法國杯和法聯杯爭冠中落敗，導致參加下季歐戰的唯一可能，變為奪得本季歐冠。曼城不具備如此破釜沉舟的勇氣，因為遠不到背水一戰的境地。他們在英超早早放鬆神經，從複賽開始就想在歐冠有所作為，但在裡斯本一出場，迎來的就是相當失望的結局。

這是曼城近18場歐冠賽事第二場敗仗。上一場，是上季1/4決賽客場輸給熱刺。在那之後到今年1/4決賽前，曼城歐冠9場不敗，其間兩回合淘汰皇馬，讓球隊在歐冠的熱門地位更盛。拜仁此前一天八球斬掉巴薩，奪回熱門地位。不再眾望所歸，本是出佳績的好時機。奈何曼城早被內心邪火燒乾專注，埃德森驚慌下脫手，斯特林踢丟「祖母級空門」。一年多以後再敗一仗，讓曼城再次倒在歐冠層級同一道門檻前。

伊蒂哈德東主巨資注入曼城十二年，一代人茁壯成長，但曼城至今歐冠最佳戰績，只是2016年四強。從2011/12賽季打入歐冠小組賽至今九季，曼城包括今年在內三次只進八強，三次止步於十六強，還有兩次被圍困在小組賽。四年前將曼城擋在決賽門口的皇馬，今年兩次被藍月完勝。原以為，這是大業將近的預兆。但在裡斯本，預兆變成幻象，還變成扇向中東富豪的強力耳光。

阿奎羅補時絕殺，曼城首奪英超，仿佛為藍月冠軍命奠定基調：獎盃到手前，一切沒保證。但今年皇馬巴薩先後出局，利物浦熱刺早就離去，尤文和C羅來不了裡斯本，到四強就僅一隊奪過歐冠——這等天賜良機，就差拱手塞到曼城口袋。曼城偏自亂陣腳，先猶豫後急躁。錯失今年贏三場就奪冠的絕世良機，誰還會為你等候？

世人眼中，瓜迪奧拉育人育陣之能，天下獨步。馬斯切拉諾歐洲首站，是在西漢姆當一位所有權歸屬莫測的中場。瓜迪奧拉的本事，是讓阿根廷國家隊後腰多了個出球中衛的身份。世界第一右後拉姆，在拜仁被推到中場對抗巴薩的進攻天團。在曼城，瓜迪奧拉左手福登偽中鋒，右手「門腰」埃德松。

但在歐冠，又到了細小失誤都可能放大的淘汰賽後期，而且一場定輸贏，真需要再搞創新？機智如瓜迪奧拉，也犯過不少臨急變陣的錯。如2018年對利物浦，拉波特打右後衛，京多安踢中場。又如去年第一回合對熱刺，德布勞內竟然沒首發。

今年兩回合對皇馬，瓜迪奧拉都用偽中鋒排陣瓦解對手。第一回合是德布勞內和席爾瓦正面衝擊，第二回合福登居中。而兩回合，真正前鋒熱蘇斯都在側翼。面對歐冠之王尚且敢于堅持自我踢433，到對手變成裡昂，瓜迪奧拉卻使出三後衛的昏招。

如何昏庸？增加一名中衛，擋不住裡昂後場快球尋找曼城中衛間空檔，由後排進攻的科爾內首開紀錄。看到象牙海岸左翼衛進球，瓜帥心中或許飄過一句：天要亡我？上季兩回合小組賽，曼城對裡昂主負客平，科爾內兩場進三球。而那兩場，曼城都是四後衛，斯通斯和拉波特居中，沃克右路，左路則先是德爾夫，後是津琴科。

瓜迪奧拉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以球隊配置、球員實力、對陣環境，裡昂才該用三後衛，並且也是這麼做的。法甲球隊此前賽季控球少的場次贏球更多、不在主場時贏球多，早就習慣蜷取三分。瓜迪奧拉，卻要搶別人的身份、跨別人的專業。九年前就帶裡爾拿過法國雙冠的魯迪·加西亞又非菜鳥，焉能不知瓜迪奧拉這套首發的心思。

越早洞悉對手想法，越能對症下藥，見招拆招。裡昂吃準穩守反擊套路，領先後更穩坐釣魚臺。但魯迪·加西亞依然不敢造次。對比兩隊牌面，變招權依然在曼城這邊。這就是瓜迪奧拉本場昏庸的第二點：直到比賽近一小時才用馬赫雷斯換下費爾南迪尼奧，改回四後衛。可在此之前，曼城眾將早就被圍而難繼、攻而不得的場面，耗掉太多精力。

變陣前超半場，賽季中各項比賽打入148球、進攻火力歐洲數一數二的曼城，沒有兩個席爾瓦、沒有福登、沒有馬赫雷斯。場上只剩德布勞內窮盡心思和腳法，試圖單人「傳」透裡昂防線。絕對雙驕匹馬之力，拉不動尤文巴薩的場面，先後也就是一周內的事。這不是曼城現時世界第一傳球手，應該置身的環境。

「我想覆蓋薄弱的環節，以應付對手強勢之處。」瓜迪奧拉賽後對本場改打三後衛的解釋，顯得既蒼白又諷刺。裡昂主場對尤文，限制得對手全場射門無中框；聯賽完成的比賽，法甲球隊場均失球不足一個。了解這些的瓜迪奧拉，不是想著怎樣讓球隊多射門中框，怎樣讓裡昂一失再失，而是想贏怕輸，自費武功。

防守時變陣五後衛的三後衛陣型，能讓曼城提升防守能力，也成為空話。首發兩位功能型中場羅德裡和京多安，本意是想切斷裡昂反擊時的向前傳球。但如果對手不走地面改空中穿越，不拉邊而直接打縱深，曼城號稱的五後衛和雙後腰，就全成了擺設。

「開場20分鐘，我們很難找到攻擊對手的空間。」瓜迪奧拉理應認識到自己突然變陣造成的巨大代價。頭半場，只有斯特林和德布勞內能點起散裝的進攻火花，而曼城實在和賽季此前場均2.6球的那支相去甚遠。主帥排陣錯誤的證據，在馬赫雷斯登場後就一目了然。曼城在馬球王上場後即搖身一變，球隊進攻迅速聚合成團，阿爾及利亞邊翼也在上場不到10分鐘後，助球隊扳平比分。

但開場時0比0，和接近70分鐘1比1，是截然不同的兩種處境。曼城在一個多小時內先自我否定，再重新找到自我。然而對手可不是英超魚腩，歐冠也不是戰術試驗場。一直靜觀待變的裡昂，利用曼城急於反超的心態，由小登貝萊再下兩城。兩球落後，或許會是擺四後衛強攻的曼城，上半場就面臨的局面；當它在比賽只剩十分多鐘時出現，曼城已無力回天。

未來，人們更易記住埃德松一撲脫手，和快樂包抄的斯特林沒能扳成2比2，也記住場邊跪地抱頭的瓜迪奧拉。但卻易忘記，瓜迪奧拉才是曼城今年四強不入、以致失去奪冠良機的罪魁禍首。

連續第三年，瓜富城止步八強，成績還不如佩萊格裡尼。從害怕英超內戰，到被隔海相望的裡昂揣摩透，瓜氏錦囊告急。別了他的拜仁硬朗爽利，此前一天給巴薩夢三正式送終。曼城最需要捨我其誰時，瓜迪奧拉卻瞻前顧後、字斟句酌，似足律師。加泰隆尼亞人已第九年拿不到歐冠，離開巴薩的8年裡，從拜仁到曼城，他一直只是活在人們期望中，但足球世界一切都有期限——包括酋長們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