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r電影&毒舌電影創始人何君
作者丨姚蘭
編輯丨韋物主義
2014年,「毒舌電影」首個微信公眾號產品上線。
經過六年的發展,截止今年11月,「毒舌電影」全網粉絲數超過1.7億。
它做對了什麼,得以成為縱橫圖文和視頻領域的超級大IP?近日,Sir電影&毒舌電影創始人何君接受了i黑馬的獨家專訪,分享了內容創業打造爆款的心得,並講述了「毒舌電影」一路走來遇到的困難。
以下為何君口述內容整理:
01
我們在更靠近用戶的一側做得更好
我大學學的是新聞,2003年畢業之後,我入職《東方早報》做娛樂編輯,那時侯《東方早報》也才創刊,那是紙媒最好的年代。
做了4年多,網際網路開始起來了,我就去了如日中天的「門戶」網易,做網易娛樂的主編。2009年移動網際網路興起,我去了3G門戶網站,那會兒還沒有「移動網際網路」這個詞,我們叫「手機媒體」。
到了2013年,微信用戶達到3億,公司說每個版塊都要創建對應的微信公眾號,就這樣,「毒舌電影」在我負責的娛樂版塊裡誕生了。
大家經常好奇說你為什麼會出來創業?又為什麼做這個項目?有兩個原因。
外部原因是2014年的時候門戶網站的日子沒有那麼好過了,但微信公眾號還有紅利在,電影產業也在蓬勃發展,票房屢創新高。另外一個原因很直接,我這十幾年都是幹媒體,都是做內容,而且一直專注做娛樂產業,我真的只會幹這個。
當時沒有考慮太多,就在11月份我和陳植雄辭職創業,開始專門運營微信號「毒舌電影」,雖然沒錢、沒投資方,但我還是有信心的。
因為我們團隊先天的會擁抱任何「更新」的傳播形式,這是我們的基因。我相信我們是更懂內容、更懂傳播、更懂受眾的一幫人。
我曾經說過一句話,「我們不是學院派的,我們永遠和大眾站在一起」。現在再看這句話,我會覺得有一點不負責任,很任性,因為我們當時對於產業是一種隔岸觀火的狀態,完全以影迷的角度去看待作品,判定下得很輕鬆。
曾經坊間流傳過一句話,我現在說出來不代表官方證實,就是它說毒舌的一篇文章可以影響一兩億的票房。當我們的體量非常大了之後,你會發現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我們現在依然保持著自己的客觀和獨立,只是在文章裡加入了更多視角而已。不該推薦給用戶的片子,無論用任何形式我們都不會推薦。
為了能更懂產業,我們做過上遊的探索,但這些探索全是失敗的,這沒什麼不敢講的。其實我們一直在下遊,是在更靠近用戶的一側做得更好。比如說今年是第三年我們在做「觀眾選擇獎」,由影迷去做評選,嘉獎幕後的工作人員,不只是關注臺前的大咖。
除了看影迷的選票之外,我們還打通了6大數據平臺,拿到了一些底層數據,比如說票房、播放量這些數字,去找到用戶真正喜愛的電影以及背後的創作者是誰,最終形成我們的一個大數據產品,通過C端去倒推產業發生一些變化。
我們曾經做了一個項目叫「好片院線」,但我們嘗試了之後,發現制約在我們面前最大的問題就是值得放的好片並沒有那麼多,而且由於院線的很多剛性的原因,比如說排片,用戶想要在好的時段和好的影院看到一個所謂的好片,其實是非常重的一件事,長期做下去難度太大了,於是這個項目只能喊停。但是留下了一個「寶藏」,就是毒舌觀影團,影迷們在線下非常活躍,那種情感上的連接特別好。
我們研究自己的用戶還發現,這裡面有很大一部分是考研黨,他們非常需要專業、新鮮、有料的影視方面的知識,於是我們做了Sir電影私塾,請了很多業界大咖來講課。
同時,為了能跟更多優秀的創作者站到一起,我們做了很多嘗試,比如說我們曾經募了一個基金,去支持那些優秀的年輕創作者把作品拍出來,有的後來也都拍出來了,反響都不錯。
但後面我們意識到自己本身不是幹基金出身的,拿到的錢有限,加上項目管理是一個很複雜的事,並不是說你一個劇本好、想法好,就能拍出好作品的,所以我們放棄了這個項目。我們真正擅長的,還是在跟用戶貼得更近的下遊這一側,也就是宣傳這一側。如果創作者有好的作品,為什麼我們不能協助他獲得更多用戶的認知呢?
比如最近上映的《棒!少年》,我們純粹是為愛發電。我們不僅會在內容上做推薦,還做觀影團,引導更多人進電影院。
02
做內容,「理想主義」與「娛樂精神」都不能少
從成立到現在,我們遭受過很多質疑。比如有用戶會說你們不純粹了,你們不「毒」了,但他們沒看到的是,從我們2014年創業到現在,華語片的進步是非常大的。我們確實有很多東西需要去抨擊,但你看支撐起中國票房的,一半多都是國產片,那國產片就是在變好,對不對?
行業在進步,我真的希望有一天我們是因為作品真的好,更多地去推薦好作品,而不是為「毒」而「毒」,譁眾取寵。
再比如,還有人質疑我們說,影視類的內容門檻太低了,只要會寫影評的,就能成為創作者,毒舌的壁壘在哪裡?
事實上,從圖文到短視頻,我們一直在用數據說話,這足已說明我們一直有自己的核心競爭力。
17年我們已經在探索短視頻了,在愛優騰上做了一個短視頻的欄目叫《菊椒男孩》。
那會兒短視頻在以長視頻的影視劇為主的平臺裡顯得特別雞肋,甚至它的商業模式也特別不友好,它都是長視頻的貼片廣告,你這麼短的視頻我怎麼去給你貼片,短視頻時長跟我廣告比也長不了多少是吧?
那個時候發展得非常困難,但是我們一直沒有放棄嘗試,直到2019年年底,我們開始嘗試抖音,終於在短視頻上做出了成績,憑藉一個單一帳號,我們拿到了4700萬粉,成了抖音的第五大號。
所以現在大家在談論中長視頻的時候,我說我很有發言權,因為我們從17年就開始做了。
從另外一個層面講,就是當大家說門檻很低的時候,我也在說其實我們公司是沒有競爭對手的。因為毒舌在保證內容優質的同時,還能實現高速的公司化運營成長的,我們可能真的是獨一份了。
公司發展到今天,我們一直保有創業初就有的「理想主義」。做內容沒有點「理想主義」,怎麼撐得下來?堅持原創,只說真話,幹掉爛片,就是我們的「理想主義」。
做泛文娛,娛樂精神也很重要。那談論娛樂精神,必須要跟時代背景聯繫起來。我一直覺得,我們最初在微信公眾號裡面插星爺的表情包,其實是挺符合時代的娛樂精神的。
星爺的表情其實是符 合微信公眾號上我們那一批用戶最容易 Get到的那個點的,就是我在說了一個什麼事情之後,我配了他這個表情,大家都知道我是想表達什麼狀態了。不過,分寸感得控制好。
有一次,星爺團隊跟我們部門幾個人吃飯,就說你們的表情包是不是該換換了,已經用了我這麼久了。我開玩笑說要不您再給我們拍一組。星爺能關注到這個事兒,說明我們還是做出了點兒意思。
除此之外,我們可能是最早一波在微信公眾號上不會自稱自己是小編、筆者,而是使用了虛擬IP(毒sir)的人。
當時我們做了這個事情,沒多久羅振宇提出「魅力人格體」,我就覺得好高級啊(笑)。
那說到娛樂精神,一定離不開談Z世代。在我看來,他們既打破規則,又崇尚權威。為什麼說崇尚權威?因為我發現,他們對於掌握了專業屬性很強的東西的人,是非常崇拜的。
舉個例子,我們在抖音和B站發的視頻,內容需要完全不一樣。抖音的用戶相對泛年齡層化,但是B站的用戶就是Z世代標準的畫像,他們更喜歡硬核、專業程度高的東西。內容好了,他們黏性是很強的。
但儘管你是權威,他們也可能會對你產生質疑。因為他們整體的受教育程度會更高,接受的東西更加多元化,就沒有那麼容易被洗腦。
研究新人群,是每個產業都要做的事兒。
03
沒有這幫「狠人」,毒舌就不會那麼「獨」
從創業到現在,毒舌這家公司對我最大的改變,就是讓我從以前那麼一個不愛做決定的人,變成了一個敢於做決策、更加理性、講邏輯的人。不愛做決定,應該說是相當一部分女性創業者的通病,我以前做的很多事兒都是憑直覺的。
我很感謝我的團隊,如果沒有這一幫「狠人」,毒舌不會發展得這麼好。
他們是追求極致、專業的一幫人。你們可以直接把我們的創作公式拿走,但我們永遠比別人追求更細節的東西。
做內容,光有才華是不夠的,才華屬於一個不確定因素。你如果拍了一部電影大爆了,後面你說我沒有靈感了,你和公司該怎麼辦?
對於作品的創作過程,文章也好,視頻也好,我們團隊都有格物致知的精神在裡面,這是產生爆款的關鍵。更重要的是,我們能持續穩定地產出爆款,這就是專業。
今年毒舌發展到了第六個年頭,誰也沒想到遇上了疫情。那我呆在家裡的時間比以前多了點兒,要說我個人有什麼改變的話,就是體重突然飆升,(笑)但更重要的是,在經歷了這麼一段壓抑的時間後,我會去考慮一些更樂觀的思考方式,也在思考毒舌的未來。
疫情剛開始的時候,我們公司還在衝刺春節檔,突然整個行業都寂靜起來了。我們也做了很多預測,如果行業一直停擺,我們會遭遇什麼?但是後面回過神來之後發現,產業裡面我們還不算最糟糕的,因為疫情期間我們的抖音數據在猛升。
19年12月我們開始做抖音,1月份疫情爆發,疫情期間公司做了兩個片子,一個是《伊波拉的故事》,還有一個是《穿山甲:被捕殺最多的動物》,這兩個片子都是現象級的。可其實一開始我們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想做一些公益傳播,所以我們是把後臺的下載打開了的,視頻下載不帶水印,你可以隨便傳播。
用戶開始飆漲,我們很快就把公司的生產力都布局到抖音這上面,也收穫了該有的成績。在抖音上,我們的訂閱用戶是1.4個億,這直接讓我們的全網訂閱用戶數翻翻了三倍多。不停下探索的腳步,憑著這股「狠勁兒」,很多事情就是水到渠成的。
我對毒舌的定位一直沒有變過,只是業務更加多元化了。原來我們可能更聚焦影視,現在是泛文娛,就時尚種草這些都在做。現在我們除了繼續做好原創內容之外,也會做MCN,希望能以我們在內容上探索到的成長模式去賦能給更多優秀的內容人,然後體面地生活。
一路走到現在,我感受最深的是,我們不能過於絕對地脫離行業、產業,單純去談論作品,因為畢竟毒舌身上同時背負著影迷和行業的期望,我們要跟更多優秀的創作者站在一起,一起推動整個產業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