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倫的博物學》
原創系列之一百
圖文/林海倫
編輯/小山
近日，我在單位附近的馬尼拉草坪中意外發現有大量的瓶爾小草生長。這讓我感到無比詫異，瓶爾小草是種三億年前就生活在地球上的活化石植物。這是繼市區公園草坪中發現大量香港綬草之後，在草坪中發現的又一種特殊植物種類。
瓶爾小草是種十分古怪的蕨類，屬於瓶爾小草科瓶爾小草屬。這種蕨類植物與我們平常見到的蕨類全然不同，屬於較古老原始的擬蕨類植物（小葉型蕨類植物），常見的蕨類植物又叫真蕨類。
在最新的寧波植物名錄中，瓶爾小草還沒有列入其中，可見這種植物在寧波的野外是極為罕見的。我曾在寧海的胡陳鄉山上見過到一處瓶爾小草的生長點，它們成片生長在陽坡的林下陰溼處。另一種是在象山縣發現過心臟葉瓶爾小草。它們都是屬於瓶爾小草屬的植物，心臟葉瓶爾小草則是浙江省的新記錄種類。
瓶爾小草居然在城市的馬尼拉草坪大量出現，其中必有原因。後來，我又去市區不同地方的草坪中尋找，果然又有許多發現。瓶爾小草多數是生長在這種暖季型草坪中，偶爾也有長在麥冬叢中的。看來瓶爾小草是種比較常見的草坪植物，主要是以前我們對草坪植物的調查還不夠細緻，另一方面的原因是草坪的修剪過程會讓其隱身。
我對瓶爾小草的生長地進行觀察研究後發現，它們的根莖正好生長在馬尼拉草根系的下邊，兩者的生態位是相互錯開的。瓶爾小草是種喜陰溼的草本植物，草坪草濃密的枝葉為其遮陰和保溼提供了良好的生存條件。
所有正規的草坪每年都要進行多次修剪，通常春季割草時，瓶爾小草的孢子囊穗已經伸長，但尚沒有成熟，割草機恰好將其高出葉片的孢子囊穗統統斬首，導致其無法正常繁殖，而且其葉片也會被割除一半以上。修剪後的瓶爾小草要等到明年才能再長出新葉，今年不會再有新葉長出。不過，這樣的災難對其生存並不會造成大的影響。好在總有一些漏網之魚，可以順利形成孢子，並進行傳播繁殖，因此各個草坪中都會有一些瓶爾小草混跡其中。
瓶爾小草還有許多別名：獨葉一枝槍、一支箭、一枝槍、一矛一盾、矛盾草、撥雲草、蛇頭一支箭、獨葉一支箭、蛇須草、獨葉一枝蒿、蛇舌草、單槍一支箭等。可見，瓶爾小草在人們的印象中是只有一片葉子的小草。
據我對瓶爾小草實物的仔細觀察，發現它們是種多年生草本植物，年份較久的植株通常是有3-5片葉子，每片葉子從極短的地下根莖處長出，葉柄很長，葉片不大，比5角的硬幣還要小一些。露出地面的葉片互不相連，因此看上去是只有一片葉子的。根莖下邊有數條肉質的粗根，這個特徵與蘭科植物是很相似的，或許其繁殖和生長過程也會有菌根參與。
成熟時孢子囊穗作橫向裂開
較大葉片的植株會在葉柄上部長出孢子囊穗，囊穗長可達2cm，直徑約3mm，囊穗又有長約2cm的柄部。這種孢子囊穗又被稱作能育葉（正常葉片被稱作不育葉），球形的孢子囊深埋其中，成熟時孢子囊穗作橫向裂開，每個孢子囊內會形成大量的孢子。孢子是蕨類植物的繁殖器官，相當於種子植物的種子，但與種子又有些不同。
上下2條為未成熟孢子囊穗，中間2條為已成熟孢子囊穗
據資料記載，瓶爾小草只有一種孢子，表面具明顯的網狀紋飾。可能是前人疏忽了小孢子的存在。我在解剖未成熟的瓶爾小草的孢子囊穗時，意外看到同一孢子囊內除了有表面光滑的球形大孢子外，還有數量眾多的顆粒狀的小孢子。而在其成熟的孢子囊內卻幾乎看不到有小孢子，這時大孢子的表面上附著了大量的小孢子。由於在同樣古老的中華水韭中就有這種大小孢子的現象，我覺得這裡邊必有奧妙。
未成熟孢子囊穗，孢子囊埋在能育葉中
孢子囊呈球形，外觀上就能看到
根據中華水韭的大孢子和小孢子的有性繁殖理論：大孢子為雌配子體，小孢子為雄配子體。雌配子體的卵子和雄配子體的精子結合形成合子，合子發育，最後形成新的植株。
我想，瓶爾小草的大小孢子形成於同一孢子囊內，小孢子粘附在大孢子上，可以增加大孢子授精的機會，這種有性繁殖是種比較原始的繁殖方式，相當於被子植物的自花授粉現象。這種古老的繁殖過程是很有必要再作進一步研究的。
瓶爾小草已成熟孢子囊的孢子放大1000倍，
可見大孢子呈球形，表面粘附了大量顆粒狀的小孢子
直徑達50微米
已成熟孢子囊的孢子，大孢子呈球形
表面粘附了大量顆粒狀的小孢子
此時已看不到3條萌發溝
瓶爾小草在民間是作為一種中草藥入藥的。儘管在寧波的野外極為罕見，但它的分布卻是很廣的，分布於長江中下遊及以南各地和陝西南部。據說具有清熱涼血、解毒鎮痛之功效。常用於肺熱咳嗽，肺癰，肺癆吐血，小兒高熱驚風，目赤腫痛，胃痛，疔瘡癰腫，蛇蟲咬傷，跌打腫痛。
瓶爾小草未成熟孢子囊的孢子
大孢子呈球形，表面光滑，具3條萌發溝
內還有大量細小的顆粒狀小孢子
從其功效上來看，瓶爾小草是防治眼下流行的「新冠病毒」的良藥。如果我們能掌握其繁殖規律並進行人工大規模培育，也許能讓這種古老的蕨類植物發揮出巨大的作用。
林海倫 2020年4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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