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詭異的宮廷政變
據新安縣十甲裡村出土的明代墓誌記載,這裡的李姓人為李恆的後人。李恆祖上「世為西夏國主」,其曾祖父不是別人,正是西夏第七任皇帝李安全。
說起李安全的故事,有些一言難盡。
他生於公元1170年,是越王李仁友的兒子,西夏第六任皇帝李純祐的堂兄。公元1196年,父親去世後,他曾向朝廷上書,欲襲越王爵位,可是朝廷拒絕了他的請求,還將他降為鎮夷郡王,令他傷透了心。
李安全決定不再臣服。他等了10年,終於和羅太后聯手發動宮廷政變,廢掉李純祐,自己登基。
此事的詭異之處在於,羅太后是李純祐的生母,李安全只是她的侄子。她為什麼這麼做?
沒人知道羅太后的心路歷程。人們只知道,公元1206年,李安全稱帝,李純祐在被幽禁了三個月之後悲慘死去。羅太后又兩次向金國上表,稱李純祐「不能嗣守」,請金國正式冊封李安全。此後,她就「不知所終」,從歷史上突然消失了。
羅太后去了哪裡?20世紀初,一支俄國探險隊來到黑水城(在今內蒙古額濟納旗),在佛塔內發現了大量佛經、佛像及西夏文獻,還有一副呈端坐狀的女人骨架。因為這些佛經中多見「皇后羅氏」等標記,學者推測這副骨架的主人是羅太后,她去世時的年紀在60歲左右。
羅太后是漢人,精通漢文化,一生崇佛。在西夏的鼎盛時期,她主持刻印了許多佛教典籍,包括曾為武則天登基造勢的《華嚴經》等。有人據此認為,她有效仿武則天掌權的野心,可兒子李純祐年輕有為,不甘心當她的傀儡。於是,她頭腦發昏,竟與侄子李安全聯手,將兒子趕下了皇帝寶座。
廢掉親生兒子的她,並未如願成為女皇,因為還有野心更大的李安全。
學者推測,李安全順利登基後,就「過河拆橋」,將羅太后放逐到了偏遠的黑水城。她在這裡伴著佛經度過餘生,到死也沒能再回到都城興慶府(也稱中興府,今寧夏銀川)。
在生命的最後時光,羅太后應該是後悔的。因為這次政變後只過了20餘年,西夏王朝就滅亡了。
2 無盡的內憂外患
西夏滅亡,主要是因為蒙古人的徵伐。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西夏和金國「自相殘殺」。
據《元史》記載,公元1205年,成吉思汗首次攻打西夏,搶了許多人口和牲畜。次年,他又欲徵討金國,因擔心西夏趁機生事,自己腹背受敵,未敢輕舉妄動。
有學者認為,正是蒙古鐵騎的到來,激起了西夏人的內部矛盾。也許李純祐想改附蒙古,羅太后堅決反對,因此她才不惜廢掉兒子,讓李安全當皇帝。李安全性格強硬,極力抵抗蒙古大軍的入侵,無奈實力不濟,屢次戰敗。
公元1209年,成吉思汗第三次發動對西夏的戰爭。李安全之子李承禎奉命鎮守兀納剌城,「城陷不屈而死」。蒙古大軍突破重重防線,一直攻到興慶府,並引黃河水灌入城中。
生死存亡之際,李安全遣使向金國求救。在蒙古大軍面前,兩國本是唇亡齒寒的關係,必須抱團取暖,然而,金國皇帝十分昏庸,不聽大臣勸諫,拒不出兵,還聲稱:「敵人相攻,我國之福也,何患焉?」
無奈,李安全只好獻女請和。他將女兒察合公主獻給成吉思汗為妃,加上大水也淹了蒙古軍營,成吉思汗就退兵了。
這次解圍之後,西夏改附蒙古,與金國結下了梁子。西夏、金兩國打來打去,雙方國力不斷消耗。成吉思汗每次出徵,也要求西夏出人出力,時間長了,西夏「不堪奔命,禮意漸疏」。成吉思汗以此為由,又開始攻打西夏。
再說李安全,自登基以來內憂外患不斷,百姓怨聲載道。公元1211年,他被族侄李遵頊(xū)廢黜,不久死去,共在位6年。
李遵頊成了西夏王朝的第八任皇帝。他雖是中國歷史上少見的狀元皇帝,但在治國理政上不比李安全高明多少。比如,他最為人詬病的一點就是受蒙古驅使,不斷入侵金國,長期的戰爭使西夏國力日衰、民不聊生。長子李德任為此苦諫,卻被他囚禁了起來。公元1223年,他傳位於次子李德旺,三年後因病去世,享年64歲。
李德旺想力挽狂瀾,與金國修好,共同抗擊蒙古,然而,經過多年「自相殘殺」,兩國已是強弩之末,無回天之力。
3 蒙古滅西夏的戰爭
西夏欲聯金抗蒙,求得一線生機。成吉思汗聞訊,先是命木華黎之子孛魯進攻西夏,自己西徵歸來後,又率領十萬大軍再徵西夏。
公元1226年,蒙古大軍在西夏境內所向披靡,李德旺束手無策,在其父李遵頊去世兩個月後也憂悸而死。當年夏天,西夏末帝李睍(xiàn)繼位。次年春天,興慶府被蒙古大軍包圍。他與城中軍民一起苦苦支撐了半年時間,直到彈盡糧絕,宮室又遭地震毀壞,城中瘟疫流行。
無奈,李睍只得向成吉思汗請降。他以「備貢物,遷民戶」為由,請求將獻城的時間延長一個月,成吉思汗同意了。
這是公元1227年的夏天,成吉思汗在六盤山避暑。先是李睍請降,次月成吉思汗病死。為防止西夏反悔,蒙古大軍秘不發喪,待李睍獻城後將其殺死,西夏滅亡。
從公元1038年到公元1227年,西夏立國190年,共傳十帝,創造出獨特而燦爛的西夏文明。然而,由於沒有留下國史,加上西夏遺民離開故土,漸漸融入其他民族,這段往事竟被塵封了數百年。
值得一提的是,元代將領李恆是李安全的曾孫,也是新安縣十甲裡村李姓的先祖。像他這樣著名的西夏皇族後裔,明末李自成也算一個。
李自成是陝西米脂人,世居李繼遷寨。這個地方因西夏奠基者李繼遷而得名,相傳居住此地的都是李繼遷的後人。姚雪垠在長篇歷史小說《李自成》中就寫道:「相隔七百年,他又建立了四海統一的李氏皇朝,比他祖先所建的西夏國要強大得多……李繼遷傳到李元昊,又傳到他身上,才真正使李氏發揚光大。」
近年,在河南、河北、安徽、內蒙古等地,人們又發現了一些與西夏王朝有關的信息。85歲的李春光老人也沒有閒著,正在考證先祖所居「洛陽西三十裡拓元城」的具體位置,希望通過自己和更多人的努力,儘可能地還原西夏王朝的歷史。(洛陽晚報首席記者 張廣英 文/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