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電影「76號」的人都知道,裡面有個重要角色叫丁默村,他就是丁默邨(原名丁勤生)。他本是戴笠的幹將,如何又投靠了日本人,成了日特呢?筆者根據原中統特務頭目、縣政協文史委員劉君的回憶,得知他與日本人勾結的秘密內幕。
丁默邨與第二大漢奸周佛海是老鄉,同是解放前武陵人(清朝以前叫武陵府,周系同府沅陵人)。丁早年加入共產主義青年團,後叛變革命,投靠國民黨軍統局,歷任國民軍總司令部秘書、參議、軍委會少將參議及軍委會調查統計局第三處少將處長,與軍統特務頭子戴笠平起平坐。
1938年4月5日,由丁一手策劃,讓原共產黨中央政治局委員張國燾叛黨,當了國民黨的中將特務。然而,丁默邨由於鋒芒太露,令戴笠深感不安。同年8月,戴向蔣介石告御狀,說他貪汙,使丁受到追查,強令反省撤職處分。丁內心不服,滿腹怨氣,躲在重慶家裡稱病閉門不出,借酒消煩。
丁默邨的處境很快傳入日偽特務耳中。在滬的特務頭子、原丁的部下李士群也是個叛徒,於1939年初向他發出密信,邀請他來滬。丁喜出望外,秘密逃到上海與李士群會面。
原來,日本大特務頭子土肥原在滬建立特務機關之後,見李士群能懂英、俄兩國語言,既了解共產黨又了解國民黨這一重要伎倆,便派風情萬種的華籍女特務關碧玉與李士群姘居,使李成了日特的忠實走狗。
經過日特的策動,具有強烈野心的李士群,決心拜在土肥原門下,為日軍搜集情報,破壞抗戰。狡詐的李士群需要一座遮風擋雨的牆,今見丁默邨受到蔣介石的冷待,決心將他收買過來。
這天,李士群特為丁默邨擺了一桌豐盛的接風宴席,在酒席上開門見山地對他說:「丁兄,聽說國民黨已經不要你了,我們身處這種亂世,娘頭是睡,爹頭也是睡。今天,愚弟直言相告,我已同日本人掛上了鉤,你覺如何?」
丁正在酒興時,毫無思想準備,先是一驚,但馬上平靜下來,哈哈大笑道:「與日本人合作,你在信裡雖然沒有明說,但我也明白三分。在當今中國,從國民黨跑出來的只有兩條路:一是投奔共產黨,一是投靠日本人,你我都是共產黨跑出來的,當然好馬不吃回頭草!」
丁為表示忠心耿耿當漢奸,當即向土肥原寫下了保證書,並咬破右手食指蓋了血印。
是年4月2日,周佛海聞聽丁默邨到了上海,心中大喜。5日,經土肥原精心安排,由土肥原助手晴氣陪同,在大西路67號小花園洋房,與丁默邨和李士群會面。
丁見了日本人和大漢奸如同見了考妣,恭敬有加,自然感到高興。一陣寒暄之後,立即轉入正題。晴氣神色嚴肅地對丁、李二人說:「土肥原將軍決定,一、從現在起,二位的工作直接由周佛海先生領導;二、自本月始,每月提供活動經費30萬元:三、發給你們手槍500支、子彈5萬發、炸藥500公斤。」
說到這裡忽然把臉轉向周佛海:「他們的工作怎麼開展,請你發表意見。」周佛海欠欠身,提高了噪子說:「根據土肥原將軍的意見,為了保證新的中央政權的絕對安全,需要迅速建立一支精悍的、機智勇敢的、在謀略和武藝上要超過老蔣手下的軍統、中統的特務組織。這個組織直屬新的中央政府領導,均是部級幹部。我已經與土肥原將軍商量好了,特工組織由丁、李二位負責,至於二位誰正誰副,待新的中央政府成立後,再與二位磋商後正式任命。」
姓得好不如靠得好。丁默邨見日偽集團如此重用自己,又以李士群當著周佛海的面吹捧他而飄飄然。周佛海滿面春風地望著兩個特務的嘴臉,又望望晴氣說:「具體研究特工組織的建立問題,請諸位發表意見。」晴氣說:「先請諸位考慮,特工組織以什麼名義出現為妙?」李士群搶先發言:「為了避免麻煩,特工組織暫時不掛牌子,只在大門口豎立國民黨黨旗和懸掛孫中山遺像,人們以為這裡是國民黨的什麼派出機構,租界地的外國人和國民黨軍統和中統,都不敢輕易傷害它,不知丁兄意見怎樣?」說罷雙目落在丁的臉上。
丁默邨用右手理理梳得溜光的頭髮,馬上幫腔說:「李先生的意見很在道理。如果,門口豎立紅黃藍白黑五色旗,出了一個星期,就會發生流血事件。」晴氣覺得此話有理,當即打電話請示土肥原,獲得土肥原批准。
幾天後的一個深夜,天下著毛毛小雨,周佛海披一件雨衣又親臨密室。丁默邨不愧為老牌特務,領了「聖旨」,正加緊開展工作。憑他的經驗,對發展組織發表了獨特的見解:「特工組織的機構設置,建議中央設立總部,下設偵探、行動、警衛3個大隊。總人數暫以500支手槍為度。」周佛海問他:「在短時期內,組織500個有特工經驗的人,有困難嗎?」丁默邨滿有把握地說:「我看沒有問題,可以從軍統拉人,也可以從中統拉人嘛。」李士群說:「還可以從青幫、紅幫拉人。只要待遇好,拉一萬人也行。」
周佛海顯得很神氣對他們說:「待遇肯定比軍統和中統好。凡是投靠日本人的,一律按他原來的職務分別發給獎賞,至少不低於5000日元,最高可達2萬,同時,一概提升一級。所帶來的武器和電臺,均按質論價,加倍付款。」丁默邨帶懇求的口吻說:「只怕30萬日元不夠開支。」隨周佛海而來的梅思平插話說:「土肥原將軍已向我和周先生講過,不夠,他再給。」有了榮華富貴,如同蒼蠅見腐腥之物,社會上的一些殘渣餘孽紛紛而至。有些人還唯恐不得其門而入,用金錢疏通與丁、李等有關人士,鑽進76號。丁、李互相除了在軍統、青紅幫拉人,還在上海租界巡捕、包探中搜羅對象,為自己培養打手和爪牙。
汪精衛一到上海,就將全部重要幹將分住在兩處:一處是愚園路1136弄王伯群的住宅,以後又在弄裡佔領了整條弄堂,左右約有10棟房子;另一處就是報司斐爾路「76號」房間。在現代中國歷史上,「76號」留下了特別骯髒黑暗的一面。
在這棟房子內,演繹了不可告人的歷史醜劇,他們相互爭名奪利,真是強盜遇賊,不到兩個月,丁默邨與李士群這對所謂江湖兄弟老交情成了水火。周佛海為丁、李傾軋這事頗傷腦筋,他曾在日記中寫道:「前有高義(宗武)出走,後有丁、李之爭執,面子丟盡,氣亦受夠。」
1940年3月30日,汪精衛組織的偽國民政府回到南京,擬定政府成員組成名單。丁、李二賊都對警政部長垂愛,經周佛海出面調處,無法擺平。本已內定丁為部長,李為副職,而李卻堅決不服。周佛海只得自兼警政部長。又見丁一臉殺氣,只好另設社會部,丁默邨為部長,才暫時平息下來此禍。
1944年11月10日,汪精衛因舊傷復發,在日本醫院,結束了他罪惡的一生。汪精衛一死,原本是烏合之眾的偽南京政府就亂作一團。那些對汪「忠貞不二」的巨奸們同床異夢,四分五裂,如同喪家之犬。
早已垂涎三尺的大漢奸陳公博一躍成為偽國民政府主席、軍委委員長、行政院院長,身兼三職,大權獨攬。為了堵住周佛海之口,將上海市長、行政院副院長的大銜戴在他的頭上。丁默邨被任命為最高國防會議秘書長,還兼任偽軍事委員會政治保衛部副監。陳公博知這一機構非同小可,特派自己的外室女奸莫國康作了丁的副手,以監視丁的行動。為了不讓丁默邨大權獨攬,他又成立了一個政保部,自兼總監,讓丁充當副總監。狡猾的丁默邨只好以屈求伸地裝作與往日一樣,效忠主子。
戲總是要散場的。南京這場傀儡戲唱完大曲行將停鑼散夥時,大小漢奸紛紛向陳公博提出要去省市任職,以丁默邨鬧得最兇,結果讓他當了偽浙江省長。
日寇投降後,丁默邨感到末日來臨,知道自己在劫難逃,立即轉過臉,又向戴笠求情,戴笠因見他過去對他們軍統出力很多,放他一馬,為了他們的安全,1945年10月3日親自乘專機準備將他們護送到重慶進行保護起來。
幸好蒼天有眼,突降禍災(也有人說是蔣介石有意製造的災禍)戴笠的飛機失事,繼任戴笠工作的鄭介民,在全國人民的強烈譴責中,為平民憤,將周佛海、丁默邨等大小漢奸送交南京老虎橋監獄,結束了他們的醜惡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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