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小海狸伯克@bigfun社區
筆者剛寫完石龍子結果公羊就來了，可真是精羅狂喜（笑）。不得不說，作為美洲唯二有獨立的坦克設計製造能力的國家，加拿大的「公羊」坦克是一種十分特別的產物，其發展史還是需要進行一定的回顧。
1、公羊坦克發展史
加拿大獨自設計生產巡洋坦克源於1940年7月15日的一次會談，英國陸軍部裝甲兵總監維維安·波普少將（此人對邱吉爾坦克的設計製造有很大的幫助）和加拿大總參謀部的埃德森·彭斯上校研究了英軍裝甲師的編制問題，波普少將認為全巡洋坦克裝備的裝甲師是非常可行的，而如果加拿大可以生產這種坦克更好。不久後的1940年8月13日，加拿大裝甲兵團（CAC）正式成立，原則上此時的編制為1個旅。8月27日，加拿大國防總部（NDHQ）質詢倫敦的駐英加拿大軍事總部（Canadian Military Headquarters，CMHQ），詢問英國陸軍部是否對新建裝甲師採用全巡洋坦克的配置，若是如此加拿大將可以在本土為宗主國生產此類巡洋坦克。當是時加拿大已經在蒙特婁的太平洋鐵路安格斯機車廠建立了瓦倫丁步兵坦克的生產線，對於坦克的生產並不陌生。CMHQ還建議政府考慮生產製造英國最新的MK.VI型巡洋坦克（即「十字軍」），該型坦克此時正在製造，並在當年12月完成第一輛量產車並交付部隊。
但是很顯然，加拿大國防總部對於生產「十字軍」的興趣不大，反倒是對美國M3巡洋坦克（也就是M3李）的興趣十分濃厚，他們認為可以將「李」改為符合英式裝甲兵概念的新型坦克。 原因除去生產配套外還有一個就是英國方面已經開始從美國接手這種尚處於試生產狀態的新型坦克，該車出眾的傳動及發動機可靠性更是重要的加分項。此時加拿大也仍然在考慮為英國生產坦克的必要性，駐華盛頓的英國採購委員會也同意將一部分坦克的生產外包給加拿大方面。加拿大軍械及補給部預計早期合同需要1157輛改進型的M3巡洋坦克，除去出口外這些坦克還可用於裝備本國訓練部隊（此時還在用一戰美國存貨）、第1裝甲師（稍後改為加拿大第5裝甲師）和第1坦克旅.
一張M3格蘭特與公羊的絕好的對比圖
加拿大方面開始積極為坦克的生產尋找合適的生產廠家，此時加拿大唯一具備坦克生產能力的是加拿大太平洋鐵路公司的安格斯工廠，但該廠正在全力生產瓦倫丁坦克。加拿大軍械及補給部還考察了其他四家具備坦克生產潛力的生產廠家，其中包括蒙特婁機車廠，該廠是美國機車公司的一個子公司。由於其母公司——美國機車公司（也就是著名的ALCO）此時正在為美國陸軍部的大訂單生產M3坦克，該廠獨有的內部協作結構很快便受到了加拿大軍械及補給部的注意。1940年10月，相關的合同在加拿大政府與蒙特婁機車廠之間籤署，蒙特婁機車廠正式開始了作為坦克生產廠的歷史。
加拿大太平洋鐵路公司安格斯工廠生產的瓦倫丁坦克，絕大多數出口到了蘇聯
與M3李在設計上的不同在於公羊坦克的上部設計全部推倒重來，並且各種內部設置也必須更改為符合英國標準要求，取消偏向左側的炮塔而設置在中間，裝備2磅坦克炮（並且有換裝6磅炮的潛力），並且在炮塔後側配備了英式NO.19號無線電，另一種獨有的設計是可以迴旋的車體機槍塔和右舵駕駛座（英國人靠左開車），雖然加拿大皇家裝甲兵司令沃辛頓準將大聲疾呼新型坦克的炮塔需要裝備與M3類似的75毫米炮，但是坦克發展聯合委員會仍然頑固的堅持來自不列顛的「機智」經驗：巡洋坦克需要使用2磅炮，從而忽視了他的話，實際上一直到1941年春，英國方面才認識到2磅炮威力不足的現實並且開始生產6磅炮，裝備6磅炮的公羊MK2也在1941年2月開始設計。
對於公羊坦克這種具備多種先進設計的坦克來說，沒有裝備75毫米炮無疑是一個悲劇，但是當時的人並沒有這樣想（戰後提供給荷蘭陸軍的公羊2換裝了QF75，也算是給沃辛頓準將還願了）。差不多在這個時候，裝備全向炮塔的M3後繼型，M4謝爾曼尚未開始設計，而英國人一直到42年和43年見識到了M3和M4的在戰場上的厲害後才會開始思考設計一款多用途的75毫米炮（QF75），不得不敬佩沃辛頓準將的高瞻遠矚；為了表彰沃辛頓準將在博登基地組建加拿大皇家裝甲兵團的卓越貢獻，公羊坦克的名字也由他命名（來源於沃辛頓準將的家族紋章）。此舉也奠定了日後加拿大裝甲車輛使用動物命名的慣例，可惜後來沃辛頓準將因為站隊錯誤仕途不順，整個戰時沒有指揮過任何一個師。
加拿大皇家裝甲軍團及「公羊」坦克之父弗雷德裡克·富蘭克林·沃辛頓將軍，這個蘇格蘭人的軍事生涯與成千上萬前輩一樣以僱傭兵身份（也就是著名的野鵝）開始，下圖為沃辛頓家族紋章，也是「公羊」之名的由來。
公羊坦克的第一輛原型車在1941年6月30日才完工，美國陸軍部對北方鄰國設計和製造的這輛坦克充滿興趣，還租借了一輛交由美國軍械部門進行研究。一輛公羊坦克被租借給位於馬裡蘭州的阿伯丁試驗場進行測試，並於當年10月返還。鑑於發動機及傳動系統（均需從美國進口）的供應，坦克的生產速度不算很快，但增速也不慢——7月2輛，8月3輛，9月7輛，10月17輛，11月22輛，12月48輛，在1941年內完成99輛。1942年2月，50輛公羊I型完成製造，除去10輛留在國內外其餘40輛均遠渡重洋裝備駐英加拿大軍隊。在公羊I型完成製造後，蒙特婁機車廠開始轉產使用6磅炮的公羊II。
實際上，一線人員對於公羊I型坦克的惡評多於好評，尤其是其作為戰鬥車輛的可靠性近乎成謎，其結果是加軍一線裝甲部隊自始至終沒有使用具有完全戰鬥能力的公羊坦克，投入一線使用的基本都是各種變形車。加軍機械化總監R·A·麥克法蘭上校對公羊坦克的感官極差，他指出該型坦克的可靠性不足，尚無法直接投入實戰，並且造價高昂（達5萬至10萬加元之多，按照當時的加元匯率大概比謝爾曼貴五分之一到三分之一左右）建議立刻轉產M4謝爾曼。
第一輛公羊坦克駛出生產廠
1942年初，美國陸軍部準備將公羊坦克作為美國租借法案的一部分出口給英國，在英國方面同意後美國通過戰時補給有限公司（一個加拿大聯邦皇家公司，大致相當於國有企業，設立於1941年5月，專門負責美加之間的軍備資源交易）下達了1351輛公羊坦克的訂單，於是公羊坦克便取得了M4A5的美國編號。但很快在1942年3月26日，因為英國方面的更弦改轍，蒙特婁機車廠被要求儘快轉產美國的M4A1謝爾曼坦克。在1943年初，美國租借法案的1351輛公羊坦克的訂單被正式取消，所有已經生產出來的，總計近1900輛坦克全部被加拿大陸軍接收。1943年6月15日，公羊坦克的訂單完成，蒙特婁機車廠開始轉產M4A1謝爾曼坦克（加拿大方面稱之為「灰熊」），預計在1944年2月前完成1200輛的生產，當然其實灰熊的生產也沒能持續多久，這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到1943年8月11日，公羊坦克生產完全結束，加拿大國防總部的記錄顯示共計1948輛公羊坦克（其中包括50輛裝備2磅炮的公羊I）被生產出來，其中1671輛被送往不列顛島，其餘277輛被留在了加拿大，奇怪的是加拿大軍械與補給部的資料卻顯示總計有1949輛公羊坦克下線，那麼這多出來（或者說少了）的一輛坦克到底怎麼回事就成了一個謎。
2、型號的細分與簡短的服役史
雖然通常來說公羊坦克分為公羊MK.I和公羊MK.II（一般寫作公羊I和II）兩個型號，但如果要進一步細分的話可以分為4-5個型號，其中至少3個型號是公羊MK.II內部進行的劃分，其細節區別很大，區分並不困難。早期型公羊MKII的CT-39831至CT-40130號之間具備側門，而在CT-40131號上被去除，在原位置上增加了手槍射擊口，在CT-40546號上該手槍射擊口被取消，以上為中期型號。在後期型號上區別更大，作為第二批次量產的CT-159402和CT-160193之間，炮塔後部的艙蓋和左側機槍塔均被移除。在CT-159599號上帶制退器的後期型QF6磅MK.V型坦克炮代替了早期型號的6磅MK.III型，同時改進的大陸公司R-975-CI發動機，新消聲器，新通風淨化器，新離合器和新液壓傳動油冷卻器均安裝，還配備了新式加拿大幹銷履帶（CDT），此為公羊II的後期型號。
後期型公羊II與早期型的對比，可以看出區別很大，特別是側門位置
第一輛公羊I在1941年11月於蒙特婁機車廠完工，該廠改為生產公羊II型，加拿大裝甲兵團開始以十分驚人的速度批量裝備公羊坦克。到1942年下半年加拿大第4和第5裝甲師成立，其中第4裝甲師是在沃辛頓準將的要求下從步兵師改建而成的。這兩個裝甲師在1942年中被派往英國，裝備了滿編（總計超過450輛）的公羊和M3李中型坦克。絕大多數公羊都循著這個路線被運往英國，裝備加軍裝甲部隊，但作為坦克的公羊並沒有得到作戰主力的機會。部分原因在於在1942至43年間，英國陸軍對於75毫米M2/3型坦克炮具備的多用途（反坦克和反人員）能力驚為天人，在此之前英軍並沒有類似的坦克炮，英國人對於75毫米多用途坦克炮的痴迷導致功能單一的6磅坦克炮被打入冷宮。
荷蘭陸軍在戰後接受的公羊II，已改裝QF75坦克炮
而十分不幸的是，在1943年公羊曾經有多次改為75毫米炮坦克的機會，其中甚至有一輛車裝備了75毫米炮並進行了試射，但公羊最終沒有裝備75毫米坦克炮。從某些方面來說，公羊原本為2磅炮設計的過小炮塔及炮塔座圈也並不適於裝備75毫米炮，甚至早在改裝6磅炮時其內部空間已經顯得相當狹小，如果需要安裝75毫米炮，公羊坦克的炮塔座圈必須加大，炮塔本身也需要更換，而這個改進的工程本身極為浩大，基本上不可能在1943年末完成，而且在有現成替代裝備的前提下，修改設計也十分得不償失。所以儘管公羊坦克繼承於M3李的車體本身相當高大寬敞，但為2磅炮保守設計的炮塔及座圈限制了其改進性，並在最後被設計冗餘度更大的M4謝爾曼坦克所代替，這也是時代的必然了。加拿大裝甲師在諾曼第登陸前夕集體更換了美制謝爾曼坦克（包括M4A2及M4A4），公羊最終倒在了大反攻的前夕，最終只能以特種車和變形車的身份活躍於戰場之上。
「所以說，只要我們不停下來，前方就會有路」（指被改為袋鼠）
3、變形車和衍生型號：
作為一款極有意思的坦克，公羊坦克發展出了相當多的衍生變形車，下面筆者就挨個進行闡述
（1）公羊指揮坦克（公羊OP）
公羊OP作為司事自行火炮的指揮以及觀測車使用，後者同為蒙特婁機車廠的產品，和公羊使用類似的車體，將公羊坦克改為炮兵部隊的指揮觀測車是非常合理的舉措。
作為公羊坦克的最後一批，一共有84輛公羊OP被製造出來，這些指揮車移除了6磅炮（不列顛傳統藝能系列），它們的位置由一門木質假炮代替，炮塔內部進行了完全性的重構，加入了觀察員的位置。炮塔的液壓傳動系統被拆除，炮塔只能以手動模式旋迴左右各45度，車長艙門進行了重新校準，艙蓋潛望鏡可以作為具備測角和測距能力的炮隊鏡使用。車上還塞入了2臺NO.19和1臺NO.58無線電，還搭載了野戰電話和布線器。以上改進由加拿大陸軍工兵在英國皇家炮兵的指導下完成，另外還有一批現成的公羊II型被改為公羊OP。公羊OP在西北歐戰場與司事自行火炮搭配，從法國經荷蘭一路打進了德國境內。
公羊OP裝備3臺無線電和炮觀設備
（2）3.7英寸自行高炮
在1942至43年發展，由部分去除上部結構的公羊車體搭載一門具備360度旋迴能力的3.7英寸（94毫米）重型高炮（裸奔，帶防盾）組成的自行高炮（類似德軍的家具搬運車），沒有炮塔。雖然QF3.7英寸重型高炮的性能甚至比德軍的88毫米Flak36更為強大，但很快加拿大人發現這種小車扛大炮的結果是車體極度不穩定，該項目在1943年初宣告終止。
（3）袋鼠運兵車
公羊坦克最著名的一個改型是袋鼠裝甲運兵車，1944年大英國協軍裝甲師的步兵營使用這種裝甲車輛來和裝甲旅進行協同，而這是一種加拿大創意。
在諾曼第戰役的最後，封上法萊斯口袋的「總帳行動（operation Totalize）」中，加拿大第2軍時年41歲的年輕軍長蓋伊·西蒙茲中將需要一種裝甲車輛，可以運載步兵緊跟裝甲部隊突破德軍防線並且在開闊的奧恩河谷地的公路上保護步兵不被德軍輕武器傷害，加軍的美制裝甲半履帶車數量不足，而西蒙茲軍長需要足夠多的裝甲車輛來運載他的6個步兵營跟隨裝甲部隊突擊。
巧的是此時英加軍中的牧師自行火炮剛剛被司事所替代，多餘的牧師自行火炮無人使用，如獲至寶的西蒙茲軍長命令工兵儘可能多的將這些牧師徵收過來，然後拆除了火炮來運輸步兵進行突擊，這批牧師自行火炮被戲稱為「還俗牧師」，稍後被稱為「牧師袋鼠」，拆除了火炮的牧師可以運輸12名步兵，儘管最後戰鬥並不是完全成功，但是使用拆除了武器的正規裝甲車輛作為步兵運載工具的想法仍然非常成功，而使用退居二線的公羊坦克改裝為重型裝甲運兵車的奢侈計劃也正式排上日程。
牧師袋鼠和公羊袋鼠
到1944年9月，加軍第一隻正規袋鼠單位，加拿大裝甲運兵車第1團成立，裝備了改造過的公羊袋鼠，這種裝甲車輛的炮塔被移除，NO.19號無線電被轉移到左側機槍塔位置，整輛車可以運載7-8名步兵，車組成員為2名，為駕駛員和車長兼無線電員，在解放法國濱海布洛涅的戰鬥中公羊袋鼠第一次上陣，該車的表現甚至得到了一向眼高於頂的英軍第79裝甲師（霍巴特的馬戲團）的認可，英國人也採用了「公羊袋鼠」，79裝甲師下轄的第49皇家坦克團（49th RTR）裝備了120輛公羊袋鼠運兵車，並且被改編為第49裝甲運兵車團，到44年底，79裝甲師有了2個裝甲運兵車團，對公羊袋鼠的在軍中的運用提供了很好的使用經驗，它們面臨的主要問題是數量不足、缺乏頂部防禦以及糟糕的自然環境造成的非戰鬥損耗。差不多與此同時，義大利的英第8集團軍也學習加拿大人的先進經驗使用了牧師袋鼠，並且在後來使用戰損的謝爾曼製成與公羊袋鼠類似的「謝爾曼袋鼠」，公羊袋鼠在英軍中服役到戰後，而加拿大人則乾脆將其裝備了黃蜂車載噴火器，改造成噴火車，起名叫「獾」。
（4）公羊裝甲搶修車（公羊ARV）
公羊坦克的另一個特殊用途的變形車是公羊ARV，生產數量不多。公羊ARV.MKI基於公羊MK.I，是一種單純的搶修車，其在後部車體上裝備了工具箱，前部則安裝了絞車。公羊ARV MK.II則是一種更為複雜的改型，這種搶修車的設計與英軍改造的謝爾曼ARV.MKII一致，包括一個假炮塔和假炮（不知道為什麼英國人對假炮設計那麼情有獨鍾）、後部吊臂、推土鏟（用於將故障或被擊毀車輛推離道路）、以及全電動絞盤（擁有25噸拉力），安裝於假炮塔的位置。公羊ARV.MKII的用途遠比ARV.MKI廣泛，但其具體改造的數量則沒有明確的資料記載。
（5）其他改型
在迪耶普登陸失敗後，一系列基於公羊底盤的特種車輛改型開始開發，原本公羊大小適中的車體很適合這樣的改造，但最終英軍仍然選擇了更大型的邱吉爾坦克作為藍本，最終的成果就是大名鼎鼎的邱吉爾AVRE。另外一個最詭異的改型是公羊CDL，與其他坦克保留炮塔改造而成的CDL不太一樣，這實際上是在公羊袋鼠裝甲車空蕩蕩的炮塔位置直接加上一座40英寸口徑的大型探照燈。公羊CDL的數量少于格蘭特或者謝爾曼CDL，最終數量不明。(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