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三十四年(1945年),家在江西景德鎮市郊的二十八歲菜農王根生,遇到了天大的喜事。
他家翻新建房屋,打地基時,在老屋的地下三四米深處,挖出了一陶罐銀元,他再往旁邊挖,竟然挖出了兩個稀世古董。
王根生本是城郊種菜的農民,種菜的活計由曾曾祖父傳給曾租父,曾祖父傳給祖父,祖父傳給父親,父親又傳給他,整整五代了。
他像祖輩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複製著他們種菜的小農生活。
王根生和妻子每天勤扒苦做,才足以維持一家老小的溫飽。
王根生的老祖屋是爺爺傳下來的五間土坯房,年久失修,在夏天一次大暴雨的侵襲下,終於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轟然倒塌。
王根生沒想到,禍兮福所倚,老屋倒塌建新房時,他發財了。這點他比祖輩們幸運。
那天,王根生不想花錢請人,就一個人自己挖左邊地基,小腳老婆在另一邊收拾雜物。
看到那個陶罐,王根生緊張得直冒冷汗,他經常聽到村裡上了年紀的人說:有錢人中意把錢埋在土裡,既安全又省心。
莫非自己碰上了?王根生使勁咽了口唾沫,打開小陶罐,裡面整整齊齊擺放著三十塊銀元。
他四周看看,夏天的正午周圍沒有一個人,他悄悄把陶罐搬到了床底。
王根生緊張又興奮,他像只飢餓的獵狗一樣,四處尋找著還有可能藏寶的地方。
周遭看了一遍過後,他決定廣撒網,從剛才的地方繼續挖。
還真是有奇蹟,王根生躬著屁股汗流浹背挖了好一會,兩個古董樣的東西露出來了!
他一陣狂喜,用一根小而堅挺的木棍小心翼翼往外扒拉,像專業考古那樣。
古董挖出來了,他快速脫下上衣把寶貝包起來,小心翼翼抱回去,關上門一睹為快。
廬山真面目是這樣的啊!
只見兩個一模一樣完好的瓷器,形狀像一匹馬,做得十分精緻,深黑色,頭頸與尾巴俱全,背部有個洞。
王根生不知道是什麼寶貝,憑感覺他覺得這古董值錢!
他不敢擦拭,找一塊乾淨花布包起來,和銀元藏在一起。
晚上,王根生破天荒讓老婆多燒了幾個菜,他喝了點小酒,哼著小曲,那滋味兒別提有多美了!
夜深人靜,王根生實在忍不住,把秘密告訴了老婆,老婆好久沒回過神來,她小眼睛盯著他,不相信地問:「是真的嗎?」
王根生得意地拿出寶貝來,不屑地看著老婆:「看看,看看,說你頭髮長見識短,我還騙了你不成?」
親眼看過後,老婆兩眼放光,柔情似水,她使出渾身解數,獎勵立了大功的男人,兩夫妻享受了久違的新婚之夜的愉悅。
新屋建成後,一大家子九口人歡歡喜喜住了進去,王根生的奶奶、父親、母親,自己和老婆,還有四個女兒。
王根生看著並不高大的新屋,走路都有了底氣。
滿足之餘,他想起自己的秘密,心裡偷著樂,沒有人能想到,他王根生其實是個有錢人了!
村東頭的地主王滿堂又娶了第二房小妾,那小妾才十六歲,水靈靈的,很是好看,她家裡窮,父親把她賣給王滿堂,賣了錢好給哥哥娶老婆。
王根生不知這次自己為什麼有些嫉妒,王滿堂才比自己大三歲,已經有一妻二妾了。
王根生看著自家的小腳老婆,才三十歲,已經是四個女兒的母親了,平日裡總穿一套黑衣,就像個四五十歲的婦人。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結婚十多年,老婆肚子鼓了又鼓,全是幾個丫頭片子,愣是沒生出一個兒子來。
王根生這兩年也沒少耕耘,就是不見老婆肚子再鼓起。
自認有了錢的王根生變了,懶洋洋的,菜地去得少了,平時就是在集市賣賣菜,聯繫聯繫銷路,看著路過的紅男綠女,心猿意馬,菜地交給父母和老婆打理。
王根生瞞著老婆拿了兩塊銀元,來到了市裡的怡紅院。
怡紅院的燕兒姑娘含情脈脈、溫柔可人,伺候得王根生身心舒爽。
二十八歲的王根生血氣方剛,第一次嘗到甜頭後,一發不可收拾,他瞞著老婆又去了好幾次,對燕兒欲罷不能,竟生出了與她廝守一生的想法,濃情蜜意時,他向燕兒說出了古董的秘密。
燕兒遇到金主,也想從良過安分的日子。
她摟著王根生又親又摸又咬,嬌喘著說:「愛郎啊,我才不做小呢,你回去休了你老婆,再來找我吧!」
王根生回到家裡再看見老婆,越發難看不順眼。他再去找燕兒,燕兒卻不見他。
王根生見不到燕兒,對燕兒滿腔的情沒處出,他心裡有千萬隻貓抓一樣難受,為了燕兒,他下了狠心:休妻!
王根生說到做到,他聲淚俱下向奶奶、父母說了沒有兒子抬不起頭的痛楚,擔心幾代單傳的王家在他這裡絕了後,又信誓旦旦地說有了兒子後,要努力種菜致富,光耀王家門庭。
老封建的奶奶是王家權威,她先是堅決不同意,後來聽得連連點頭,鬆口了:「哎,孫媳婦嫁到咱王家,孝順長輩,勤儉持家,是個好媳婦。可是偏偏肚子不爭氣,沒生個兒子,被休也只能怪她命不好啊!」
王根生老婆得知要被休,呼天搶地,但她肚子不爭氣卻是事實。
四個女兒最大的才十歲,最小的四歲,聽說媽媽要離開她們,哭得聲嘶力竭,一定要留下媽媽。
王根生終於同意,開恩似地說老婆還是要休,一紙休書之後就不是夫妻了。
燕兒娶進門要住正房,老婆不離家住偏房,照樣可以照看幾個孩子。
王根生如願以償抱得美人歸,真是從來只聞新人笑有誰在乎舊人哭。
新人笑那天,舊人搬進了狹小陰暗的偏房,關上門哭得肝腸寸斷。
聽著前廳熱鬧的婚禮,她的心碎了,這個耳鬢廝磨了十幾年的男人,今天起不是自己的男人了,她一個被休的女人,往後可怎麼辦啊?
燕兒嫁進王家後,好吃懶做,王根生還是寵著她,處處護著她。
燕兒天天吃香喝辣,肚子卻一直沒有動靜,王根生想要的兒子還是沒有來。
王根生被休了的前妻在家裡身份尷尬,長工不是長工,家裡人不是家裡人,她總是低眉順眼,看起來更老了。
她沒有等到王家好日子到來,一天忽然離家出走了。
王家意思著隨便找了找,也就算了。
那三十塊銀元,這幾年被燕兒用完了。
王根生原來的那些菜地,眼看著不夠全家的吃飯、穿衣、上學。
王根生看菜地裡刨不出來更多口糧了,他打起了兩個古董的主意。
他怕露富,就偷偷找到久負盛名的能人周百通,把他請到家裡來鑑定鑑定。
周百通年紀不大,氣宇軒昂,素以博學多識著稱,很多奇物古玩,據說只要他看一眼就知道是什麼朝代的什麼器具,並且引經據典,解說得頭頭是道。
周百通斜眼看著燕兒一笑,低頭研究了一番王根生拿出來的古董,像算命先生那樣又掐指又搖頭晃腦的,最後他肯定地說:「你發財了,這是兩個馬形酒杯,是北宋定窯啊!」
周百通停下話頭,又用手掂量掂量,繼續說:「這酒杯黑色如漆,是謂黑定,你看看,嘖嘖嘖,胎薄而輕,質堅硬,傳世極少,主要作為貢品進入宮廷。這酒杯是越用越好,越用越值錢。」
王根生看著能人周百通,雖然聽他說得似懂非懂,還是點頭如雞啄米,本來擔憂的一顆心安定了。
王根生送走周百通後,一把摟過燕兒吧嗒吧嗒幾口,再看看古董,喜滋滋的。
周百通不是說可以用嗎,那我就先享受享受。
他拿出一瓶老酒,倒入杯中,端起古董杯晃了晃,黑色杯子裡,醇香的高粱酒香撲鼻而來,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品嘗起來,覺得這便宜的高粱酒似乎比平時富貴了許多,香了許多。
一天,大女兒的老師來家訪,王根生家裡剛好來了幾個貴客,王根生正和客人喝得興起,他臉紅脖子粗,已經微微醉了。
王根生強拉老師坐下,向有知識的老師顯擺家裡的古董酒杯。
巧的是,這老師對古玩字畫頗有研究,天文地理無所不曉。
老師拿起酒杯仔細看了看,便驚愕地問:「你是從什麼地方得到這個東西的?這是尿壺啊,怎麼可以用來當酒杯呢?」
王根生一聽,酒嚇醒了一半,他急急問:「真的嗎?這不是定窯嗎?值多少錢啊?」
老師淡淡一笑,又認真看看酒杯,慢條斯理地說:「這種貨色,當然不是定窯,至於價錢麼……」
王根生的酒這時全醒了,他緊緊地扶著桌子,站了幾次沒站起來,他豎起耳朵,等著老師下面的話。
「普通人家小男孩用的尿壺,您說值多少錢呢?」
王根生一個趔趄,癱坐在地上,拍打著腿號啕大哭:「老天爺呀,你咋能這麼坑我啊?」
得知王根生當寶貝一樣珍藏的古董其實是普通的尿壺,還鬧出了天大的笑話,燕兒跑了。
後來村裡有人看到過燕兒,她和周百通在一起,兩個人看起來更像夫妻。
原來,周百通來王根生家鑑定古董那天,燕兒看到英俊瀟灑又有學問的周百通,再看看自己的男人王根生,一介菜農,猥瑣又畏畏縮縮,風流成性的她暗暗動了心思。
她使出美人計,灌醉王根生,從他口中套出周百通的情況,得知他家境殷實,家住在離此不遠的東北邊,前妻病逝後尚未再娶。
於是,趁王根生不在的時候,燕兒主動去和周百通私會了幾次。
後來,燕兒藉口王根生家窮孩子多,一走了之,和周百通混在一起了。
至於周百通究竟是否精通鑑別古董?沒有人知道。
王根生請他鑑定的兩個古董,他真不確定那兩個古董是什麼,又好面子,只好瞎編一通,騙得無知的王根生深信不疑。
王根生最小的女兒上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學校門口來了一個神秘的女人,她不停探頭向教室那邊張望。
這女人看上去三十出頭,衣著打扮像城裡人,看上去端莊大氣。
她手裡牽著一個兩歲多的小男孩,那男孩粉雕玉琢的很可愛。
有人認出這個女人是被王根生休掉的老婆,不禁感慨:她變化太大了!
放學時分,王根生的兩個小女兒看到了差點不認識的媽媽,媽媽抱著她們哭得泣不成聲。
王根生看到兩個女兒牽著一個男孩帶著一個漂亮的女人回家,他熱情招呼,不敢抬頭看看女人。
王根生現在每天渾渾噩噩的,古董是尿壺的事給了他致命一擊,燕兒又跑了,他成為笑柄,沒有女人願意跟他。
女人看著王根生,他頭髮白了,背也佝僂了,她憐憫了一下,又暗自慶幸自己離開後有了好的歸宿。
「根生……」女人忍不住低低地叫了一聲。
王根生覺得聲音好熟悉,他抬頭看看叫他的女人,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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