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之輩》是2018年上映的由饒曉志導演的電影,在豆瓣擁有8.1的評分,是個挺不錯的分數。
這部電影上映時,身邊的人很多都去看了,幾乎是一致好評,但當時實在太忙,一直沒去看,後來慢慢也就忘記了。直到今年過年期間,由於疫情的影響,困在家中無所事事,突然腦海裡就出現了這個名字,於是和母上大人一起看完了這部電影。
《無名之輩》採用了典型的多線並行式的表現方法,大主線有兩條:兩位搶劫犯和癱瘓女子;保安和失竊的槍枝。圍繞著這兩條主線還存在諸多支線將劇情串聯在一起:欠債老闆,保安女兒,夜店女郎……
這種敘事方式優點在於能很好地點題「無名之輩」中的「輩」字。它想說的是這麼一群小人物,它沒有一個蓋世英雄拯救眾人於水火,也沒有一個天選之子、上帝的寵兒,它就是一群普普通通的人為了自己普普通通的願望所做的掙扎。但這樣的方式也存在一定的缺點,在故事的開頭,多線並行處理不好很容易讓人有摸不著頭腦的感覺。
本片的處理還算可以,開場用眼鏡和大頭搶劫的無釐頭的情節讓人捧腹,吸引人的眼球,多多少少淡化了故事線跳轉可能帶來的無聊感。隨著劇情的深入,我們會發現這些主線支線全都交織在一起,把身份地位各不相同的人連成一個整體。
其中我個人最喜歡的是「蠢賊」線。眼鏡和大頭持槍搶劫了銀行——旁邊的手機店,慌亂之中將摩託開到了電線上(?)後來逃竄至周圍居民家中,遇到了坐在輪椅上的女子馬嘉旗。與想像中驚恐害怕的情形不同,女子竟破口大罵起來,其彪悍令人大跌眼鏡,幾人的方言也頗具特色。
「瘋婆娘!瘋婆娘!」
「做啥子?你開槍啊!」
在隨後的僵持中,在這一方小小的空間裡,導演一步步展現了三個人鮮明的性格和經歷——極其要強但生活無法自理的馬嘉旗、面狠心軟想要出人頭地的眼鏡、痴情又憨厚的大頭。
隨著劇情的推進,劫匪們發現自己搶來的是手機模型,馬嘉旗因為在外人面前失禁痛哭流涕。眼鏡的尊嚴的沒了,馬嘉旗的尊嚴也沒了,在這一刻兩人似乎有了相通之處。最後眼鏡提出願意幫助馬嘉旗,在結束生命前,他們為她拍了照片,帶她看了車水馬龍。
「過了這座橋,一切就翻篇了。」
當然最後將馬嘉旗推下樓的方案並沒有成功,由於大頭告訴了自己的心上人肇紅霞自己的位置(馬先勇假扮),眼鏡和大頭爭吵了起來,最後馬嘉旗讓眼鏡走之前打開煤氣。
「你早飯要吃,少抽菸,不要把自己過得亂七八糟的!」
這是她對來看望自己的哥哥最後的叮囑。
眼鏡給她帶上了耳機,放著音樂,在她入眠後離開了。
當看到這裡時我心裡空落落的,馬嘉旗死了,我不希望她死。但她想活著嗎?她不想。她還那麼年輕,下半輩子卻只能坐在輪椅上無法動彈,換位思考一下,也許離開是更好的選擇。
相比馬嘉旗這條線帶來的驚豔感,保安馬先勇的線就要略微遜色一些。導演想表現出馬先勇的決心與勇氣,卻有些用力過猛了,有些情節交代的不是很清楚,存在了太多的巧合(比如馬先勇那麼重視那把槍怎麼就那麼容易被高翔偷了?)
但不可否認的是,馬先勇作為主要角色擔負了串聯所有故事線的任務,並且完成的還算不錯。
由於他的失誤導致車禍,妻子去世妹妹(馬嘉旗)癱瘓,而自己也失去了協警身份;為了重新獲得工作,他千方百計地想要立功,於是有了那把工地裡挖出來的槍;由於他的錢被高明的爛尾工程套住,他用槍威脅高明還錢,結果槍被偷;他的女兒與高明的兒子高翔交好,高翔為了救父親偷了槍,找了一群學生砸場子(這裡我也覺得很迷惑)。
演員的演技沒什麼可挑剔的,很好地展現了一個平凡人為了自己樸素的夢想拼盡了一切。他不是完美的主角,他有各種各樣的不足與缺陷。他酒駕釀成了悲劇,他急於立功到有些多管閒事,他當眾打孩子,他還會順手摸走別人放在攤子上的雞蛋……
但在最後,當他穿著財神爺玩偶的衣服,頂著笑眯眯的頭套擋下一槍時,他的形象又高大了起來。當他自己笑著從胸口掏出鋼板時,當依依哭著拿出寫著名字的課本時,我也跟著笑了。
結果編劇和導演並不打算放過我們,在救護車中與眼鏡大頭的持槍對峙,讓觀眾瞬間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嘭!」
煙花表演開始了,夜空中綻放了第一朵花。
馬嘉旗睜開了眼,看見了眼鏡給她的留言。
肇紅霞坐在警車後座,吃著最愛的棒棒糖等那個窮小子。
高明和他的愛人經歷了生死,與兒子團聚。
劉五因聚眾鬥毆被抓。
而眼鏡卻開槍了。
他將煙花的聲音當成了槍響,慌亂之下還擊,而馬先勇手上的卻只是一把水槍。
導演在最後留下了懸念,也許馬先勇死了,也許沒死,這種開放式結局讓我急得都要跳起來,但冷靜下來,也許生死已經不重要了。
有些話,說得太明白就少了點味道,開放式結局就是為了留住這種思考的空間,把重點從主角的結局轉移到影片本身的主題上。
這部電影為什麼口碑好?
沒有好萊塢電影的精彩特效,沒有激動人心的追逐與打鬥,沒有動人的愛情,沒有小鮮肉的顏值,沒有逆天改命的手腕,主角們的故事是貧窮,是蹩腳,是弄巧成拙,是無力回天。
但它足夠真實。
生活中有多少這樣的小角色,在為了自己的目的掙扎著。對於我們來說,很多時候他們永遠不會出現在生活當中。
電影中眼鏡和大頭持槍搶劫,對於其他人只是報紙電視上的笑料;那場車禍,對於其他人來說最多施以幾分同情;馬先勇為了追查槍枝做出的貢獻,大概率也會在幾天後再無人提起。這些報紙、電視、網絡中一帶而過的句子,背後卻是這些人刻骨銘心的經歷,是他們的喜怒哀樂。
或許我們每個人都能在電影裡找到一些影子,那些平凡的人平凡的事映照著絕大多數人的生活。有多少人能擁有精彩的人生呢?多少人能像小說主角一樣一路開掛呢?也許我們有過一腔熱血,但最後一無所有,但是生活還是要繼續的。
就如海報中寫的那樣,「人生如戲,笑著活下去。」生活的本質就是平凡,芸芸眾生才是主角,笑中帶淚才是常態,那麼主角結局如何,的確也不那麼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