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經濟周刊》記者 姚冬琴 王新景 | 北京報導
2月21日上午，山東省通報，2月20日全省新增新冠肺炎確診病例202例，其中任城監獄200例。
2月21日消息，湖北省監獄系統共有新冠肺炎確診病例271例，其中湖北省武漢女子監獄確診230例。
同日，浙江省通報，2月20日全省新增新冠肺炎確診病例28例，其中27例為浙江省十裡豐監獄罪犯。加上此前已公布的7例確診病例，浙江省十裡豐監獄共有罪犯確診病例34例。
一天之內來自山東、湖北、浙江三省監獄系統的消息，令人扼腕。其中，山東、浙江監獄系統的上述情況造成湖北以外地區疫情的驟然反彈。
更令人深思的是：監獄為什麼會成為新冠肺炎重災區？
三省份五個監獄疫情是如何發生的？
「我懷著內疚的心情，沉重地回答你這個問題。」在2月21日下午召開的國務院聯防聯控機制新聞發布會上，司法部監獄管理局負責人何平回答記者關於目前全國監獄系統的感染和收治情況的問題時說。
據何平介紹：截至2月20日24時，全國共有湖北、山東、浙江三個省的5個監獄發生了罪犯感染疫情，目前這5個監獄沒有重症病例，沒有發生監獄在押罪犯感染新冠肺炎死亡的事件。
其中，湖北武漢女子監獄確診230例；湖北省漢津監獄確診41例，疑似9例；湖北省未成年犯管教所疑似1例；山東省任城監獄確診200例，疑似10例；浙江省十裡豐監獄確診34例，以上都是輸入型病例。
那麼，三省份五個監獄疫情是如何發生的？
山東省任城監獄最先被發現感染的是值班的幹警。
據山東省監獄管理局黨委書記、局長吳磊介紹，2月12日下午，任城監獄一值班幹警因咳嗽到醫院就診被隔離收治，13日晚22時經雙試劑檢測後診斷為新冠肺炎確診病例；同日下午18時，該監獄一備勤幹警經核酸檢測後診斷為確診病例。兩名幹警被隔離收治後，即對任城監獄幹警職工、服刑人員及密切接觸者全面排查，對相關監區、備勤區、家屬區封閉管理，全面做好排查、篩查、隔離、救治等工作。
據山東省方面通報：截至2月20日，完成對任城監獄相關人員2077人的核酸檢測，確診病例207例，其中，幹警7例，服刑人員200例，幹警7例之前已統計在濟寧病例中即時發布。200名確診的服刑人員，輕型125例，普通型75例，沒有重症和危重症病例；確診幹警也都為輕型、普通型，所有患者生命體徵平穩。
浙江省十裡豐監獄聚集性感染的源頭來自民警，且該民警有刻意隱瞞行為。
浙江省司法廳副廳長徐曉波介紹稱：十裡豐監獄一名民警在1月14日至19日去了武漢，但刻意隱瞞繼續上班，至1月25日深夜被發現，1月29日確診為新冠肺炎。1月30日該病例公布，雖然在專家指導下，及時做了消殺隔離等防控工作，但民警上班時間長，密切接觸者多，造成了多名罪犯感染。
在疫情重點地區湖北，2月21日，湖北省監獄系統共有新冠肺炎確診病例271例，其中湖北省武漢女子監獄確診230例，湖北省沙洋漢津監獄確診41例，均為輸入型病例。
湖北的兩所監獄新冠疫情發生後，湖北省武漢女子監獄因防控工作不力，監獄長被免職；湖北省沙洋漢津監獄一名幹警因未如實報告生活軌跡，被給予黨內嚴重警告處分。
已實行封閉管理，為何還有疫情爆發？
《中國經濟周刊》記者注意到，發生疫情的多個監獄，此前已公布實行封閉管理。
2月21日上午的新聞發布會上，山東省通報稱，1月27日開始，對全省監獄實行封閉管理，在獄內執勤的幹警已連續工作26天，這部分執勤幹警疫情不結束，不進行警務輪換，獄外人員一律不進入獄內，獄內生活物資實行無接觸運送，切斷傳染源。對獄外辦公區域也實行封閉管理。
湖北省監獄管理局網站也介紹，1月25日以來，湖北監獄全面落實一級響應各項要求和措施，啟動戰時機制，進入抗擊疫情的戰時狀態。為確保監獄安全穩定，保障民警職工與服刑人員身體健康和生命安全，在疫情期間，湖北監獄全面進入應急狀態，啟動封閉值班機制，服刑人員親屬會見也暫時一律停止。
如果已經按公布的那樣實施了封閉式管理，為何監獄聚集性感染的疫情還會爆發？從通報的情況看，所謂的封閉式管理仍然存在明顯的漏洞，尤其是監獄內部對工作人員的管理並沒有真正做到切斷與社會的傳染源。而一旦疏於防範，造成聚集性感染的後果也就不堪設想。
以山東任城監獄為例：從2月12日該監獄幹警被隔離收治到2月20日，僅8天時間，任城監獄共有確診病例207例，為何會傳播如此快速？幹警在什麼情況下會與服刑人員密切接觸？
據一位監獄系統工作人員向《中國經濟周刊》記者介紹，在他所工作的監獄，三種情況下幹警會與服刑人員密切接觸。一是值班幹警每月會有兩次與服刑人員面對面「談心」，了解其思想動態；二是每日飯點廚師送飯時，值班幹警必須到場；三是每天會巡查監舍，點名並詢問服刑人員是否有需報告事項。
該監獄系統工作人員告訴記者，在他所工作的監獄，為了應對疫情，自1月27日起制定了備班制度，即把全體幹警分為3班，第一班值班14天，第二班同時也在單位隔離14天，待第一班值班完成後，第二班進入值班崗位，同時，第三班開始到單位進行隔離，以此類推。
從監獄這一特殊系統的運轉來看，只有真正做到了封閉式管理徹底切斷與社會的傳染源，才可能避免聚集性感染的發生。
司法部監獄管理局負責人何平在新聞發布會上表示：全國監獄系統要從以下五方面全力做好疫情防控工作。
一是全面地徹底排查。全面排查入監幹警職工生活軌跡，嚴防將傳染病源帶到監管場所。
二是嚴格封閉隔離，實行全封閉管理。落實體溫檢測和健康詢問制度，為發熱症狀人員及其密切接觸著實行隔離觀察。
三是及時實施醫療救治。對監獄確診的病例按照集中患者、集中專家、集中資源、集中救治的原則，按其他患者完成一樣的辦法隔離救治，確保第一時間入院治療。
四是開展實地督查。司法部先後派出28個督導組，由廳局領導帶隊赴各地監獄系統開展督查。
五是嚴格追責問責。對在疫情防控中排查不徹底、報告不及時、隔離不到位，導致發生輸入性疫情的嚴肅問責。
山東省任城監獄因防控不力發生較大範圍的疫情，省司法廳黨委書記、廳長兼監獄局黨委書記、第一政委，省監獄管理局黨委副書記、政委，省監獄局黨委委員、副局長，任城監獄監獄長，政委，副監獄長等8名領導幹部被免職。湖北省武漢女子監獄因發生較大範圍疫情，監獄長被免職；湖北沙洋漢津監獄一名幹警因未如實報告生活軌跡，被給予嚴重警告處分。浙江省十裡豐監獄因發生疫情，監獄長和政委被免職，公安機關對涉事幹警以涉嫌妨害傳染病防治犯罪立案調查。
而追問與追責仍未停止。
2月21日下午消息：經中央批准，近日，中央政法委組成調查組，由中央政法委副秘書長雷東生同志任組長，中央政法委、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司法部有關負責同志參加，赴山東省就任城監獄新冠肺炎疫情有關情況進行全面調查。
責編 | 郭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