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忘機素來不善言辭,眼下藏色又是向著魏無羨發問,他便更沒什麼說的了,只是靜靜地看著魏無羨。
魏無羨經歷了初見藏色時的內心激動與不安後,已經漸漸平復下來了。
他反應向來機敏,見藏色如此問,略加思索,便侃侃答道,「這位是姑蘇藍氏含光君。」
魏無羨說著向著藍忘機一指,又道,「我是他的道侶。含光君與藍啟仁為叔侄關係。」
他並未說孰叔孰侄,倒也不算說錯。
但也足已讓藏色紅唇輕啟,微張成「啊」型,大睜著剪水雙瞳望著他,臉上寫滿疑問。
魏無羨便又道,「我與含光君向來閒雲野鶴,四海為家,是以姑蘇藍氏中,見過我們的人也極少。我們已經近廿年未回家了。」
藏色微微點頭,疑慮之心似是去了些。
藍忘機心內打鼓:魏嬰,你這樣胡說八道,真的好麼?
「至於我們為何會幫你。。。」魏無羨略停了停。
「為何?」藏色馬上問道。
「只因我們前些時日在雲遊的時候,有緣遇見尊師抱山散人。。。」魏無羨又停了停,看了看藏色的反應。
「前輩您看到我師父了?她老人家近來如何?心情可好?」藏色喜道。
「尊師可一點也不老,精神好得很,她與我們一見如故,聽說我們是姑蘇藍氏中人,又恰要回家來辦些事,便囑我們代她看望看望她的愛徒,看你在這是否一切都好,是以。。。」
「師父還是這樣記掛著我。」藏色高興地道。
藍忘機大睜雙眸看著魏無羨,對他睜眼說瞎話的本領佩服得五體投地。
「尊師對姑娘你是很誇讚的。」魏無羨一本正經地道。
他並不覺得誆自己的母親有多麼不妥,再者眼前這位實在不過是位小姑娘,而魏無羨向來自詡對誆騙糊弄小姑娘是很有一套的。
橫豎能圓了謊再說。
卻無意中將藏色哄得心花怒放。
「前輩與師父是何時相遇,又如何分別的?」藏色又問道。
「就是前月,我們萍水相逢,相談甚歡,盤桓了一兩日,便分別了。」魏無羨笑道。
「師父他老人家有沒有說還要去別處?或是回無羨山?」藏色道。
無羨山?
魏無羨心頭轟然一響,不禁呆了。
過了片刻,他快速地與藍忘機對視一眼,勉強按住心神,胡亂應道,「這一層,尊師並未明言,我們也不便相問。」
藏色心下瞭然,抱山散人向來避世獨立,來去無蹤,自是不會主向人道出自己的行蹤。
藏色冰雪聰明,性格雖撒脫,心思卻也極為縝密。只是她今日遇上的是五十年後的魏無羨,而魏無羨早已通過多番打聽,對藏色、對抱山有了相當的了解,是以,胡編亂撰之語,也並未出什麼紕漏。
再加上魏無羨與藍忘機兩人自出現以來,就對藏色表現了極大的善意,魏無羨更是一力幫她在藍啟仁面前攬下了自己闖下的「禍事」,藏色對他早已是心存好感,感到萬分親切了,哪裡還會懷疑他的話?
兩人說得熱鬧,身邊一片安靜。
突然響起幾聲鐘聲。
魏無羨也熟知,這是下午課開始的鐘聲。
藏色臉上一陣慌亂,「糟了糟了,我上課遲了,定要被先生罰抄家規了。」
說畢,匆匆行了一禮,便要走。
魏無羨一急,竟是伸手去撈住了她的衣袖,「姑娘,請稍等,便是罰抄也不要緊,我可以幫你。」
他太想跟藏色能多說幾句話了。
藏色回首,嫣然一笑,「前輩可是跟小女子說笑呢?罰抄也是可以幫的?」
說畢,低頭看了看魏無羨抓住的那一角衣袖。
魏無羨忙鬆了手。
藏色略一點頭,翩然而去。
留下魏無羨,翹首相望。
藍忘機上前,攜了他的手,「魏嬰,你母親已經走了,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