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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府裡的小公子,人中龍鳳,心比天高,一心想跟爹爹一樣帶兵打仗保家衛國。
但就在今日,宮裡派了人來將軍府宣旨。
「我不去!」
吼完,林霽抬手就把桌上的茶杯摔了個稀碎,就算杯裡的熱茶把他的手燙出了紅印他也毫不在意,只是攥緊拳頭與父親對視,眼中滿是憤怒。
與他相反的是,林大將軍倒顯得異常平靜。
「這是皇上親下的旨意,你不得不去。」
「可我不想做駙馬,我只想像爹一樣領兵打仗,上陣殺敵!」
林大將軍搖搖頭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落寞的神色。
將軍自然是了解自己這個兒子的,他比老大老二天賦都要高,從小就喜歡舞刀弄槍,而且勤學苦練從不偷懶。
他心裡裝的是國家百姓,社稷穩定,讓他當個位比六品官的駙馬,這簡直比讓他死在戰場上還要痛苦。
可沒有辦法,如今老大老二都已經打過好幾場勝仗了,皇帝也給他們分配了合適的官職,將軍府不管是在朝廷還是民間聲望都越來越好。
好到了讓皇帝懷疑,甚至忌憚。
為了防止將軍府勢力繼續擴大,也是為了握住一個籌碼,所以皇帝才下旨把林霽賜給綰綰公主做駙馬。
儘管林霽百般不願意,但為了將軍府上下幾百口人命,他還是進宮了。
2
皇室成親的禮節實在複雜繁多,等所有流程結束已經是亥時一刻。
林霽面色陰沉,一言不發走進了婚房。
此時唐綰綰正蓋著紅蓋頭,兩手握緊放在腿上,忐忑又激動等待著揭蓋頭的那一刻。
她曾見過林霽兩次,第一次是她八歲的時候,那時林霽十歲,他隨著林大將軍一起來宮中覲見,他給父皇耍了一套槍法,父皇看得很高興,還賞了他一桿紅槍。
第二次是三個月前,他跟林大將軍平定邊疆叛亂,朝堂上父皇就賞了他黃金萬兩,下朝後還邀請他同進晚膳,那頓晚膳她也在場。
彼時的林霽已經長成了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劍眉星目,器宇軒昂,笑起來恣意瀟灑。
也就是那個笑把唐綰綰的魂都給勾了去,以至於在前日父皇問她把林霽許配給她當駙馬如何時,她鬼使神差點了頭。
可距離林霽進來已經過去許久了,依舊不見他掀開蓋頭。
內心做了一陣思想鬥爭後,唐綰綰還是悄悄撥開蓋頭瞟了一眼,沒想到竟然看見林霽單手撐頭靠在桌邊,似乎是睡著了。
唐綰綰輕輕走進,本想拍醒他問問,可又怕嚇到他,於是收了手準備喊醒他,可又不知該用什麼稱呼。
駙馬?夫君?相公?好像都不妥,於是她便隨從前一樣喚他霽哥哥,但沒想到換來的卻是林霽的冷眼冷語。
「我們未曾見過,與公主成親實屬無奈,所以公主不必喊得如此親熱,叫我林霽就好。」
未曾見過?也是,像她這種長相一般,沒有出眾的才藝,琴棋書畫樣樣都不精通的公主,林霽不記得也很正常。
唐綰綰雖然心裡苦澀,但臉上還是擠出了一絲笑容。
「那林霽,你……要睡哪裡?」
林霽再次閉上了眼睛,「我並不想娶你,對你也無半點情誼,所以我不會碰你,還望公主也自重。」
他說這話實屬傷人,好像她上趕著求他洞房一樣,綰綰鼻子一酸,背過身去。
輾轉反側至深夜,唐綰綰一絲睡意也沒有,她腦海裡一直重複著林霽的那幾句話,她覺得自己的那次點頭,似乎是錯了。
林霽第二天醒來,發現自己身上蓋了一條毛毯,轉頭看向床上,公主已經走了。
他站起身撐了個懶腰,只覺得渾身酸痛,原本想拿槍去院子裡練練,可突然意識到這裡不是將軍府而是公主府後,像是有盆冷水從他頭上澆下。
懊惱失意之際,一出門正好撞上前來送早膳的宮女,熱湯灑在了他胸前,林霽還沒開口就見宮女撲通一下跪倒在地,驚慌失措喊著駙馬贖罪。
本來覺得這只不過是一件小事的林霽在聽到駙馬兩個字後,心裡莫名煩躁起來,看到那一碟碟紅紅綠綠的糕點,他更是膩得慌。
「誰讓你們送這些東西來的?」
「是公主。」
「都撤走,以後別給我送這些。」
「可這是公主最喜歡吃的糕點,她還吩咐說一定要讓駙馬您嘗嘗。」宮女渾身發抖說完了這句。
「她最喜歡的糕點我為什麼要嘗?難道我是她養的一條狗嗎?她給什麼我就一定要吃?」
林霽掀翻了所有吃食,重重摔上了門。
正廳裡,綰綰放下筷子聽完了宮女的講述。
「公主,駙馬怕是誤會您了,要不要跟他說清楚?」
「不用,他正在氣頭上,說什麼都沒用的,你派人去將軍府記下他平日喜歡喝的茶,菜餚還有糕點水果什麼的,對了,再把他喜歡看的書也一起帶來。」
雖然之前已經預測了種種可能,但還是沒想到他反應會如此強烈,不過終究也是自己對不起他,把本該翱翔於天際的夜鷹困在了這鳥籠裡。
綰綰心裡愧疚,但又不敢去見他,本來以為送些好的吃食或者新奇的小玩意兒能讓他高興點,但每次都只會被原封不動送回。
「琉璃,你說他會喜歡什麼呢?」綰綰託腮望著窗外,滿面愁容。
「奴婢聽侍女說駙馬每日晨昏都會練槍,想必是痴迷於兵法兵器,要不公主送件稱手的兵器給駙馬?」
綰綰摸著臉頰點點頭,這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
於是她去皇帝那裡軟磨硬泡了半晌,終於把年前匈奴進宮的一張弓求了來。
那張弓以拓木為幹,水牛為角,黝黑泛光,上手冰涼,手感極佳,是難得的好弓,連皇帝都愛惜得緊。
弓一拿到手,綰綰就立馬趕到了林霽那屋,可到了門口又停下了腳步,猶豫不決起來。
琉璃看出了她的不對勁,連忙輕聲問道:「公主你怎麼了?」
「我怕他看到是我送來的會不要。」
「那奴婢替您送進去?」
「嗯。」
琉璃敲了兩下門,在得到林霽的允許才進去,綰綰則躲在門後,心臟莫名發緊。
這次他應該不會多想了吧。
可很遺憾的是,林霽還是多想了。
「你們公主送這張弓來是想警告我嗎?」
聽到他這話,綰綰氣得腦袋發暈,這男人怎麼這麼柴米油鹽不進啊,不管送什麼他都能曲解成惡意。
「駙馬,公主不是這個意思……」琉璃試圖解釋,但話還沒說完就被林霽打斷。
「別叫我駙馬!拿這這張弓給我滾!」
林霽吼完抓起桌上的弓就往門外扔,卻剛好砸在了正欲進屋的綰綰頭上。
額頭一陣劇痛再加上重心失衡,綰綰十分狼狽地倒在了門外,林霽下意識要過去扶她,但手懸在半空中僵住了。
遲疑了幾秒後,他收回了手。
綰綰被琉璃攙扶起來後,輕碰了一下額頭都生疼,但她還是強忍著疼痛與心悸,一步一步走到了林霽面前。
她心裡委屈,千萬句話語抵在喉嚨裡,但在與林霽對視一眼過後,她那些賭氣殘忍的話又說不出來了。
四目相對許久,最終還是她敗下陣來,輕嘆道:「就算深處泥潭,也不該自甘墮落。」
說完這句,唐綰綰便撿起門外的弓離開了。
琉璃不明白她那句話的意思,綰綰也懶得跟她解釋,但她相信,只要林霽冷靜下來後,一定能聽懂她這句話的含義。
半夜,林霽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裡滿是白天發生的事,她眼眶通紅閃著淚花的模樣著實可憐,這不禁讓林霽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誤會了她,還有她臨走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正想著,突然一陣風吹散了帷帳。
習武多年,身體早已形成反射,還沒等那黑影有任何動作,林霽就已經抓住了他的脖子。
「你是誰?」
黑暗中林霽看不清來人的模樣,但聞著味道似乎有些熟悉。
「是我。」
聲音一出,林霽立馬鬆了手,驚道:「長盛?你怎麼會來?」
「你最近在公主府的種種事跡外面可傳遍了,聽說你每日不是練槍就是睡覺,從不搭理公主,而且人家給你送東西你不是拒了就是扔了。」
林霽連忙點了盞燈請長盛坐下,給自己和他各倒了杯酒。
「我確實心裡有火,但更多是因為我對她沒有感情,我不想毀了她的清白,也不想讓她產生錯覺,覺得可以用真心感動我。」
聽了他的話,長盛也沒再多說,灌下一杯酒後,表明了今夜前來的真正原因。
「這幾年邊境不安定你是知道的,雖然有林大將軍在撐著,但他終究也老了,朝中能替代他的人幾乎沒有,後起之秀雖然多但並沒有拔尖的,算來算去不論天賦,謀略還是武功,你都是最好的,這點皇上也很清楚。」
「那又如何,我現在是駙馬。」
「雖然本朝沒有駙馬為官的先例,但你要知道,等到了戰事吃緊,朝中無人可用的時候,皇上第一個想起的,一定是你。」
「會有這個時候嗎?」
長盛拍了拍他的手背,語重心長道:「只要你韜晦待時,總能等那一天。」
雖然知道這話有一半是在安慰他,但林霽還是應了下來。
「好。」
交代完事情,長盛來到窗邊準備原路返回,但林霽卻有些擔心他被發現。
「要不我送你出去吧。」
「沒事,今晚公主被皇上秘密召見了,調走了一部分人手,周圍防守鬆懈了很多,不會有事的。」
聽到秘密召見四個字,林霽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3
皇上寢殿內,唐綰綰正跪在地上,皇帝看著她一言不發,氣氛很是凝重。
「綰綰,知道朕為什麼召你來嗎?」
「兒臣不知。」
「朕聽聞你與駙馬不和,可是真的?」
綰綰心裡一驚,但面上還是保持著鎮定,她醞釀片刻露出無辜的神色,語氣也極盡真誠。
「駙馬待我很好,只是不善言辭罷了,還請父皇體諒。」
「可朕聽你府上的宮人說,他待你不好,且從不與你同塌。」
「駙馬是個粗人武將,性情是急躁了些,但心裡絕對沒有惡意,不同塌也不過是我前段時間感染風寒一直沒好,所以不讓他來。」
皇帝靠在椅子上微微側頭,半眯著眼上下打量著她,眼神凌厲,似乎一眼就能看穿人心,實際上也確實能。
他看出了綰綰在撒謊,但他並沒有戳破。
「儘管你替他辯解,可你倆的事已經鬧得人盡皆知,這有損我皇家臉面,所以朕必須得罰。」
聽到這裡,綰綰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隨即朝皇帝重重磕了一個響頭。
「兒臣深知父皇慈愛,必不會因為此等小事重罰駙馬,故兒臣在此先替駙馬謝過父皇。」
皇帝突然笑了一聲,看向她的眼神別有深意。
「若朕非要重罰呢?」
「女兒自小沒了母妃,能在這深宮中平安長大全仰仗父皇垂愛,可現在女兒已經嫁人了,有了夫君,從此以後便仰仗他活,如果父皇連女兒後生的依靠之人也要罰,那女兒只能懇求父皇放過他。」
綰綰每一句都伴隨著一個響頭磕下,等說完這一長段,額頭已經紅腫,甚至有些微微滲血。
皇帝終究還是看不下去,把公主扶了起來,立馬傳喚了太醫。
「今天你就在宮裡睡下,明日一早朕派人送你回府。」
次日一早綰綰就準備回府,只不過眾多侍衛裡安插了個老嬤嬤,嬤嬤遞給她一張白手帕,說道:「皇上的意思是希望公主跟駙馬早日圓房,最好今年就生個大胖小子。」
4
回到府邸,望著手中的白帕子與身旁杵著的嬤嬤,綰綰只覺得頭疼得很。
這時剛好聽到下人來報,「駙馬來了,想要見您。」
嬤嬤在身邊,唐綰綰怕他說錯話,於是就以身體不適為由婉拒了他,可沒想到林霽不死心直接闖了進來。
「你為什麼不肯見我?」
「我說了身體不適。」
雖然綰綰拿手遮住了額頭,但林霽還是看到了她額頭上的傷,正要上前察看,可才走兩步就被她喊住。
「我今日累了,駙馬請回吧。」
被連拒三次,林霽著實不爽,三步並作兩步走迅速離開了。
雖然非常不願意,但夜晚還是來了,在嬤嬤的催促下,綰綰敲響了林霽的門。
「誰?」
「是我。」
幾秒鐘後門開了,看清眼前來人真是公主後,林霽稍顯驚訝,白天死活不見他,結果晚上卻主動來了,不會是有什麼陰謀吧。
林霽本來想問清楚再讓她進來的,可當一陣冷風吹過,凍得她打了個寒顫後,林霽還是於心不忍,「進來吧。」
一進門林霽就給她倒了杯茶,綰綰搓了搓手什麼也沒說,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咳……咳咳……」
唐綰綰被嗆得連咳不止,捂著嘴巴滿臉通紅問他,「你給我倒的什麼?」
林霽聞酒味後才恍然大悟,昨晚長盛來的時候他把茶換成酒了,今天忘了換過來。
於是他急急忙忙要去外邊給她打壺熱茶過來,可還沒走到門邊就被綰綰死拽住了胳膊。
「你不能出去!」她語氣堅決帶著輕喘。
林霽一回頭,就看見臉頰緋紅,眼神迷離的唐綰綰正搖搖晃晃,像是隨時要倒一樣,林霽連忙伸手摟住了她。
「你酒量怎麼這麼差。」
綰綰軟得跟灘泥一樣,只能靠在林霽懷裡才能勉強站住,「你不要出去,千萬不要出去……」
「為什麼?」
「因為……外面有人……」
「什麼人?」
「父皇派來的人。」
說到這裡,林霽連忙順藤摸瓜問了下去。
「你父皇昨天跟你說了什麼?還有他為什麼要派人來守著。」
綰綰閉著眼睛,撅著嘴巴趴在他胸口想了好一會兒,突然傻傻笑了起來。
「洞房。」
「什麼?」
林霽懷疑自己聽錯了。但接下來綰綰的舉動頓時讓他全身僵硬。
5
次日清晨,唐綰綰率先醒過來,待看清眼前景象後,她才明白過來昨晚發生了什麼事。
唐綰綰咽了一口口水,心中慌得不成樣子,她躡手躡腳下床穿衣,掀被子時手都在抖,也不敢看林霽一眼,她更不敢想林霽醒來知道了這事,又會作何反應。
一定會想殺了她吧。
不行,得趕緊逃!
她穿好衣服,撿起地上的白手帕,摸出口袋裡藏的匕首,一閉眼一咬牙給左手劃了一刀。
一推開門,唐綰綰將手帕塞給了嬤嬤就急忙逃走了。
等林霽醒來時,身旁早已冰涼,看著被褥上那一抹鮮紅,林霽失神愣了幾秒。
可當腦海裡閃過昨晚的情景後,心臟狠狠撞了幾下。
既然有了夫妻之實,那就必須負責,可當林霽上門求見時,竟然再一次被攔在了門外。
這次理由很直接,「公主她不想見你。」
不想見他?難道是因為昨晚的事生氣?可這明明是她主動的啊,還有說的那些話難道也是假的?
林霽腦子一下亂成一團。
原本他以為等公主冷靜下來就好好談談這事,可沒想到這都一個月了,公主硬是沒來找過他一次,而且還拒絕和他見面。
「長盛,你說她為什麼不肯見我?」
半夜三更,兩個男人點著一根蠟燭喝著酒,只不過一個在說邊疆戰亂,朝中局勢,一個在說公主。
長盛指著地圖輕敲了兩下,滿臉無奈。
「我剛剛跟你說的你聽進去沒有?」
林霽不回答,只是自顧自倒了一杯酒灌下去。
「哎,她不見你還不好嗎?不纏著你也不需要你負責,不是為你省去了許多煩惱?」
「你說的沒錯,但我……我……」林霽我了半天沒說出下文,「算了,我們還是繼續說戰亂的事吧。」
6
邊疆戰亂不斷,也正如長盛信中所言,一場大戰即將來臨。
可沒想到比這場大戰來得更快的是皇上的口諭。
「有人舉報駙馬與內臣勾結,議論朝政,意圖謀反,派老奴前來搜集罪證,還請公主通融。」
李公公嘴上說著通融,但事實上根本沒等唐綰綰回答就已經叫人衝進公主府。
「我看今天誰敢進!」唐綰綰抽出身旁守衛的刀,抬手用刀攔住了大門。
唐綰綰這話一出,李公公傻眼愣了幾秒,他的眼裡滿是不敢置信,似乎不相信這麼霸氣的話是從這個從小就不得寵唯唯諾諾的靜安公主口中說出。
「這可是皇上的口諭,難道公主你要抗旨?」
「我自然是不敢抗旨的,但你借著口諭之名就想來搜我公主府抓我的駙馬,想也別!」
「你你你你……」李公公被她氣得話都說不出。
「公公要想搜我的府邸,下次得帶著聖旨來,關門,送客!」
門一關上唐綰綰就雙腿發軟差點摔倒,還好被趕來的林霽給扶住了。
「你怎麼樣?」
看到林霽的臉她恍神怔了幾秒,等回過神來後急忙說道:「你還在這裡幹什麼,快去銷毀那些書信啊!」
「什麼書信?」
「長盛!你把跟長盛有關的東西全部銷毀掉!去,快去啊!」
唐綰綰情緒太過激動,以至於連眼淚落下來都不知道,林霽看著她這個樣子,突然一下就明白了。
這麼森嚴的公主府,憑長盛那點功夫怎麼可能來去自如,原來都是她計劃的。
「不能因為深陷泥潭就自甘墮落。」
「邊疆戰亂不斷,只要你韜晦待時,只能等到那一天。」
原來這兩句話竟是同一個意思。
林霽朝她咧嘴一笑,輕輕替她擦乾了臉上的淚痕,「傻姑娘,明明就很擔心我,還故意躲著不見我。」
此刻唐綰綰也說不出其他的話來,只是咬緊嘴唇哽咽,林霽緊緊把她擁入了懷中,懷裡的人兒再也忍不住哭出聲。
「對……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傻丫頭,是你救了我,別怕,我會回來的。」
「真的嗎?」
「當然,我都還沒聽到娘子叫我夫君,我怎麼捨得死。」
唐綰綰本來想順勢喊他一聲夫君,奈何醞釀了半天都沒能說出口,最後只得回道:「那你一定得回來哦,我等你。」
「嗯,一定。」
7
林霽長盛一同入獄,唐綰綰被禁足在公主府,下人也都被皇帝換成了他的人,一時間她得不到任何外界的消息。
半個月過後,皇帝對她的看管稍微鬆了些,她也在守衛閒談時得知邊境動蕩不安,匈奴人大規模進犯,皇帝派了林大將軍去鎮壓,可關於林霽她什麼都沒有打聽到。
一個月過後,她得知了林霽被關在天牢,而且遭受過酷刑,半條命都沒了,但他堅決不承認謀反。
一個半月的時候,關於林霽沒有消息傳出來,唐綰綰知道這時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但林大將軍那邊形勢似乎很不好,林大將軍遭遇偷襲,胸口中了一箭,危在旦夕。
兩個月時,林將軍的身體已然支撐不住,林霽的大哥也受了重傷,現在只剩二哥一人撐著,可匈奴攻勢越發兇猛,如果再拖下去,這仗怕是會輸。
唐綰綰實在坐不住了,拿刀架在脖子上,拿命逼著皇帝見了她。來生不願做公主。
「父皇贖罪,兒臣只是想見父皇一面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皇帝拿著一封摺子看了許久,冷冷問道:「你有什麼事?」
唐綰綰深吸一口氣,異常冷靜回答道:「我要休了林霽。」
聽到這話皇帝懷疑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哦?之前為了他都敢抗旨,現在怎麼又要休他?」
四目相對許久後,皇帝放下了摺子,派人傳喚了林霽。
8
這場仗在林霽前去支援後還繼續了三個多月,前前後後快半年了。
這半年,唐綰綰沒有一天能睡好覺,幾乎每晚她都會半夜驚醒,隨後陷入無盡的黑暗與恐慌。
幸好,最終的結果是好的。
仗打贏了,林霽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凱旋歸來。
原本他回來的第一件事是想去見綰綰的,但很可惜到了半路被皇帝請了去。
「這場勝仗你功不可沒,朕答應給你一個賞賜,說吧,想要什麼?」
林霽聽懂了皇帝的暗示,如今父親傷了根本,不能再領兵打仗,大哥也受重傷,讓他頂替父親的位置顯然不可能。
再者如果皇帝有讓二哥頂替的心,那今天召見的就不應該是他,所以皇帝是想讓他頂上大將軍的位置。
可本朝不允許駙馬為官,所以如果他選擇官位,就得跟公主和離。
那個傻姑娘,等了他這麼久該瘋了吧。
「微臣謝過皇上,可微臣想了半天,實在沒有想要的東西,這個賞賜微臣就不要了。」
皇帝臉色明顯一變,林霽察覺到了,但他無所畏懼,畢竟之前那個傻丫頭為了他都敢抗旨。
「聽你這話,是不想當將軍了?」
「臣不想了。」
「怎麼,捨不得公主了?」
林霽一時語塞,耳根滾燙,「是。」
「可早在三個月前公主可是跑來跟朕親口說要休了你。」
「什麼?不可能!」
皇帝沒說話,而是讓李公公把一紙休書放在了他眼前。
林霽看完渾身僵硬,面色鐵青。
這確實是她的字跡,有她的籤名和畫押。
「怎麼樣,能看出是公主親筆所寫吧。」皇帝的語氣隱隱約約帶著一抹幸災樂禍。
林霽雙手垂地,整個人蔫了下去。
「朕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想要什麼獎賞?」
9
一陣秋風吹過,枯葉飄下,落在了唐綰綰頭髮上,琉璃小心翼翼拿走了葉子,但綰綰還是醒了。
她半眯著眼,掃見滿地的落葉,心中泛起微微的酸澀。
「琉璃,什麼時辰了?」
「公主快到戌時了,外邊涼,我扶您進去吧。」
「不了,再坐坐。」唐綰綰說著咳了一聲。
琉璃心疼她,忍不住說道:「公主別等了,駙馬他……」
「誰說我在等他,還有不準再叫他駙馬了,我跟他什麼關係都沒有了。」
也許下次見面,就得叫他林將軍了吧。
不過這樣也好,他總算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了,不用因為她而困在這牢籠裡。
「也好,也好……」唐綰綰閉著眼睛低聲呢喃道,「琉璃,扶我回房吧。」
她說完等了片刻,可旁邊人半點動靜都沒有。
「琉璃?」
唐綰綰又喚了一聲,依舊沒有回應。
她睜開眼睛,艱難起身,回頭的那剎那只是餘光一瞥,她就認出他來。
眼前林霽皮膚曬得黝黑,臉上還有好些大大小小的腫塊,眼眶凹陷,眼底一片烏青,完全看不出曾經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年郎的模樣。
唐綰綰輕撫著他緊皺的眉頭,眼淚不知不覺落下,打溼了衣襟。
「你怎麼來了?」
「唐綰綰,你真沒良心,我在戰場上拼死拼活,我是想著你才撐下來的,結果你三個月前就把我休了。」
「你知道了……那你還來?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
「沒有關係?那我今天就非要發生點關係!」
林霽說完打橫抱起她就往廂房走去,唐綰綰像只受驚的小貓,一動不動縮在他懷裡。
「我們這樣要是被父皇知道了怎麼辦?」
「他早就知道了,今天他召見我,說要給我一個獎賞。」
唐綰綰沉默了,她不敢問下去。
林霽輕輕把她放在床上,溫柔地吻住了她。
他下巴上的鬍渣扎得唐綰綰生疼,但她捨不得放開,反而越發抱緊了他。
「你不想知道我最後要的什麼獎賞嗎?」
唐綰綰眼眶微紅,眼中泛著點點淚光,見她這幅可憐樣,林霽心都疼化了,不願意再讓她多擔心一秒。
「我要的你,世間萬物跟你比,我都只要你。」
聽到這話,唐綰綰一直隱忍的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湧了出來,林霽邊親邊笑道:「傻姑娘別光顧著哭啊,你不覺得此情此景還少了點什麼嗎?」
「什麼?」
「少了你一聲夫君。」
「嗯……夫君……」
喊完這聲夫君,唐綰綰羞得鑽進了被褥裡縮成一團,任憑他怎麼喊也不肯出來。
林霽壞壞一笑,在她耳邊吹了一口氣,說道:「娘子不出來,為夫可就進去了。」(作品名:《來生不願做公主》,作者:一顆菠蘿包。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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