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嬰回來,如一個夢。
自己做了許久許久的一個夢,成真。
夢,是自己濃烈的渴望。夢,楔進現實,讓人連狂喜都忘了。怕自己的狂喜會太濃烈,把夢淋溼了淋透了淋醒了。
所以,藍湛看似清淺而不動聲色,最深的表達,是眼中有淚,將落未落。
從此,人間如夢了。
現世安穩,歲月靜好。夢寐以求的魏嬰在。並也大約安好。並魏嬰後來的安好,完全在自己的掌中。自己不再是前一世裡動輒被掣肘的人。自己,自由渾然,可以完全履行自己的意志。殺伐決斷,心狠手辣,秋風掃落葉,也濃情萬縷,柔情萬種,自己盡可說了算。
這清淺的以為夢一樣的時光啊,不忍觸碰,經不起再一次失去,扛不住醒來以後白茫茫大地真乾淨。
於是,就繼續當做一場夢吧,再也不願意醒來。每天醒來,都帶著清淺的不忍觸碰的心情,怕隆重了就得醒。只是,每一秒都流連著,不離開,提點著精神。記著魏嬰的愛戴,細細地準備。並把前一世的遺憾在夢裡隆重地實現一番:
站在魏嬰身邊,不再猶疑與他一起遭受哪怕天大的淋漓,擲地有聲昭告天下: 我和魏嬰是一國的,現在是,以後是,永遠是。
總以為現實是冰涼的。失去唯一的母親,藍湛自小便承受冰涼。後來人世裡更是凜凜,家規刻在石上也刻在心裡,習慣了嚴絲合縫。直到魏嬰開啟了心,有一絲柔軟溜進來,藍湛喜歡不盡卻又有點不敢相信。聽到春風越來越多地吹開了心,太美了,只願長醉不願醒。
再後來,人生至冷,凝結成冰,豁然有聲。於是,空自做一個夢。有關魏嬰的,亙古是春天的夢。
所以,魏嬰回來以後,權且當做一個夢。只是延續在這夢裡,決計不再醒。現實,那麼冷,願在現實裡延續這夢。這個不及細想,一想,便足以心碎的夢,不是傷心到心碎,而是,美到心碎。
從此,人間如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