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母的雙眼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閃電撕裂長空,雷聲隆隆,沒一會兒就下起了大雨,警笛聲,救護車鳴笛聲一片,黎非念抱著母親的屍體哭得昏天暗地。
歐承阜就站在人群不遠處,他的雙眼紅得可怕,他想要走向她,卻不知要說什麼才好。
她一定很恨他吧。
她一定不想見到他吧。
……
火化,安葬,黎非念平靜地做完這一切,然後當天路過西瓜攤的時候,留下錢拿走了攤主的西瓜刀。
……
夜,蔣家別墅。
因為蔣伊伊病情穩定,所以蔣家把她接回家療養。
但只有蔣家人知道,蔣伊伊根本就沒有動手術,也沒有受傷。
車子緩緩開進別墅區,最後停住,一架輪椅被抬下來,蔣伊伊坐在輪椅上打電話:「承阜哥我回到家了,現在正準備進門,你什麼時候到?」
蔣伊伊的輪椅一邊往裡她一邊笑著打電話,下一個拐彎,她正說話:「我不管,你不能不來,我……啊!黎非念!」
黎非念就站在夜色裡,她的臉上平靜一片,手上拿著把西瓜刀。
「救命!」蔣伊伊一邊尖叫著一邊就從輪椅上站起來逃跑。
黎非念不顧一切地追,傷口撕裂般地疼,她終於追上了蔣伊伊。
爸媽,你們看到了嗎?
我先解決了蔣家,然後去找歐承阜,最後我就去陪你們。
「黎非念你不能這樣!」蔣伊伊掙扎道:「我會告你的,你敢動我,我就……」
可黎非念舉起了握著刀的右手。
「啊!」
蔣伊伊尖叫著。
可是預料中的疼痛卻沒有落下,她張開眼,看到歐承阜正握著黎非念的手腕。
歐承阜搶過黎非念手中的刀,扔到一邊去,厲聲道:「你給我停下!」
可黎非念只是笑,看起來恍若瘋了一般,她往刀落地的方向跑去,她現在只想報復!
「黎非念你給我清醒一點!」歐承阜厲聲斥道。
她還是不管不顧。
「啪!」
他恨鐵不成鋼地甩了她一巴掌。
她愣在原地。
天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雨,她沙啞著說:「你還要幫著她?」
「是啊,你的心裡只有她,她是你一生所愛,而我,什麼也不是。」
她的兩行淚落下,轉身離開,沒有再看他。
……
歐承阜看著黎非念的背影,想要追上去,可手機卻震動起來,他看了一眼,是秘書琳達,他觸碰了接聽鍵。
琳達說道:「歐總,已經查清楚了,黎氏破產全都是蔣家所為,逼死黎小姐父母的事也是蔣家所為,還有,剛剛醫院有人匿名發件過來,揭發蔣伊伊小姐根本就沒有受傷。」
怒火在這一瞬達到了頂點,他剛剛掛斷電話,又一個電話打進來。
對方說道:「歐承阜,我是顧子言,你給我老實交代,你為什麼要讓非念做取腎手術!你知不知道她患了腦癌,還懷了你的孩子!」
手機摔落在地,悔恨把他淹沒,他看著地上的手機,然後發現了一條血印,斷斷續續地往剛剛黎非念離開的方向延伸,他立即就要追上去。
蔣伊伊卻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撒嬌道:「承阜哥,我好怕!」
他冷眼看了蔣伊伊一眼,推開她,頭也不回地往黎非念離開的方向追去。
……
夜色如墨,無盡的雨點落下,黎非念在雨裡漫無目的地走著,淚水不斷地流下,她笑得像個瘋子。
腦海中一遍遍放映著這些年來發生的事情。
從14歲開始,她就愛上了他,那次他救了她,她看著他滴水的側臉,暗自心跳。
——她想,他會不會喜歡她?
他會和她說許多關於他的事情,買東西的時候還會問她的意見。
——他的心裡是有她的吧?
他總會讓她幫他做很多事情,她難過時他會安慰她。
——他是在乎她的吧?
可他卻愛上了別人,歡喜地和她分享所有關於他的那個「她」。
——他不愛她嗎?
歐氏低谷,歐、黎兩家聯姻,他答應了。
——他是愛她的吧?
婚後他留她獨守空房,就算回來也叫著那個女人的名字。
——她明白了,他恨她。
黎非念閉上了眼,這麼些年來,是她錯了,錯得徹底,她在得失之間徘徊,最後賠上了所有。
是她錯了,是她輸了。
她行屍走肉般走在雨裡,眼前陣陣暈眩,她搖搖晃晃地要穿過馬路。
「嘟——」一聲巨大的鳴笛聲響起,她回頭看過去,是一輛巨大的卡車。
車燈很亮,她看著卡車快速靠近,沒有躲避。
就讓一切這樣結束吧。
她累了。
她不想再愛了。
她閉上眼,似乎聽到了誰在撕心裂肺地叫著「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