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語有云: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從古至今,雖然歷史上也有不少名人佳話,神仙眷侶,他們或許不離不棄,相守一生。可是若是論到現實,其實卻又少之又少。
馬強站在監獄大門前,煢煢孑立,形影相弔。短黑的頭髮印著他泛著油光的臉頰,當初那個少年輕狂的模樣,已是不在。遙想十五年前,大好青年剛剛新婚,父母健在,妻子貌美,正是春風得意好兒郎。
可沒曾想到的是,他錯手害了人性命,於是倉皇不安,往後被判入獄,只覺得人生就如同過山車一般跌入了深淵,一片昏暗。
他現在還記得,臨走時父母那埋怨的眼神,以及坐在法院長椅上,掩面抽泣的妻子…
手裡攥著出獄時分發的布包,馬強在監獄門前站了很久,不知何去何從。這是剛出獄時人的通病。監獄內的體制化生活,已經遍布了他一生中的十五年,這十五年裡,他在監獄裡生活,勞作,不知不覺間,竟是有些無法習慣呼吸這牢獄外泛著些許自由的氣息。
想到自由,馬強腦海裡不禁回憶起進獄前幸福的生活。他終於還是動了,已至傍晚,他便利用手裡不多的路費,坐上了那班既熟悉又陌生的公交車。十五年過去,就連公交車也變化極大,與之前的破舊相比,這看起來高檔整潔的大車,除了車牌號沒變,剩下的一切讓他都覺得既興奮又恐慌。
公交車終於還是停了,燈紅酒綠的城市變化極大,恍惚間,馬強甚至以為自己是來到了另一個世界。順著腦海裡殘存著的記憶,他終於來到原本自己住的房子門口,看著熟悉的小鐵門,一行淚水不爭氣的奔湧而出。
希望之花仿佛就在眼前,馬強覺得,溫暖的家人就在眼前了!可隨著敲門,從門裡走出的人影,卻又把這一絲希望火苗惡狠狠的澆滅。一個陌生的面孔,皺著眉:你是誰?
馬強走了,在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裡,他更像是一個局外人。失魂落魄的他在工地上找了一份體力活,每天醉生夢死。他的未來,該何去何從?
在工地上待了十幾天,終於,馬強坐不住了,孤苦一人漂泊異鄉,加上他特殊的身份,更是無法抵抗別人有色的目光。他乘上破舊回鄉巴士,願重新找回故鄉。老家,可能就是他唯一的歸宿了。
巴士很快,一夜時間就來到了家鄉小路那個泥坑前面,泥坑旁一條筆直的水泥路寬敞的通向鄉間。天空高遠,路旁一大片青青的秧苗蔓延開來,與深藍的天空交接在遠方。
望著這熟悉的故土,馬強再一次留下了淚水。他緩緩的踱著步,一處處的看過去,磨磨蹭蹭的,終於還是來到了老家門口。只是一眼,他便仿佛回到了過去,不由拽著布包,望著門口的雜草怔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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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清脆的嗓音傳來,馬強手裡的布包不由又緊了緊,他轉頭便看見一半大少年站在那裡,手裡推著自行車,背著書包,像是剛剛放學回來。少年的眼神純粹,還帶著一絲疑惑。馬強有些顫抖,他緩緩抬起手,眼裡充滿了疑惑和緊張。這難道是…
&34;一個手裡提著塑膠袋的中年婦女緩緩走了過來,邊走邊笑,仿佛一切都是那樣雲淡風輕。背對著女子的馬強聞言,身體劇烈的顫抖著,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上滴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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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終於還是面對面了,這個提著菜,兩鬢斑白的中年女子,正是馬強十五年前的新婚妻子,韓秀!時隔十五年,這一對夫妻就像是一雙沒有長大的孩子,抱在一起,淚水浸溼了衣衫。
兩人久久不能平復心中激動喜悅的心情,韓秀帶著馬強來到家裡,看見了臥病在床的老母親。原來,自從馬強入獄後,他的父親車禍逝世,母親因為受不住打擊,居然一病不起,癱瘓在床,然而,這接連的打擊都沒有讓他的新婚妻子:韓秀退縮,反而含辛茹苦了這麼多年,不僅為他生下一個兒子,還照顧著他的老母,任勞任怨。
馬強回來了,一切似乎又要重新開始,拋開始終如一的妻子不談,兒子對自己始終冷漠,多日來連一句話也不肯和他多說。但是馬強也不生氣,他知道,這是他欠他們母子兩的。
往後每天,馬強包下了家裡的所有家務,下田耕地,細心地照顧老母親,每天天不亮便起來,忙裡忙外,就算如此,看著日漸開朗起來的妻子和氣色也好了不少的母親,馬強心裡由衷的升起一份充實的幸福感。
三年後,馬強憑藉忠厚的人品的每天不辭辛勞的忙碌,包下百畝良田,開了一個果園,還蓋起了小洋房。雖然每天依然忙碌,可是,妻子對自己愛慕溫柔的眼神,還有在自己努力下逐漸恢復的父子關係,給了馬強一種做夢都想過上的生活。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馬強願意用一生,守護這個家。他在心裡許下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