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前,藍湛對藍宗主說,我想帶一人回雲深不知處,帶回去,藏起來。
藍曦臣面露疑惑的看著自己寵溺的弟弟,從他決絕的眼神中,讀懂了他心中那份悲涼與不舍。
卻只道:只怕,他不肯吧。
最了解藍湛的還是澤蕪君。
這時的魏嬰,正是從亂葬崗歸來,沒有人知道他經歷過什麼,只覺得那個溫文爾雅的世家公子,變得陰森可怖,變得咄咄逼人。
世家子弟紛紛對他不滿,蘭陵金氏更是將他看作眼中釘,抗擊溫氏的時候,人們將他看作是英雄是榜樣,可是稍微發出點不同的聲音,他便是異類,是叛徒,人人喊打。
魏嬰不懂藍湛這份深情與苦心,最終還是在窮奇道與藍湛分道揚鑣,藍湛沒有阻攔,只是看著他策馬揚鞭的背影,心痛欲絕。
藍湛的淚最是惹人傷悲,那是失去魏嬰的痛苦,那是對自己沒有保護好他的自責,也是對無法改變的局面無聲的憤怒。
他藍湛,藍二公子,含光君,終是保護不了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時光匆匆催人老,一次錯過就是一生,一次離別就是十六年。
儘管十六年後,含光君還是那個風度翩翩的世家公子,可他的心早已千瘡百孔,滄桑落寞。
沒有經歷過十六年等待的人,終是體會不了那份至深的黑暗,沒有任何希望的等待遠比死亡更折磨人心。
十六年後,一曲忘羨,讓藍湛緊緊的抓住眼前這個少年,儘管容貌有變,儘管身高不同,儘管他顯得稚嫩弱小。
可是藍湛就是確信,這就是他日夜找尋的人,魏嬰。
藍湛,魏嬰,江澄,三個人狹路相逢。卻表現出截然不同的狀態,我以為會一直站在我身邊的江澄,終是離我越來越遠。
紫電一出,電光流轉,雖然藍湛化去了這有力的一擊,卻還是沒有躲過這一場鞭打。
可是江澄和藍湛都愣了,魏無羨並沒有元神分離,他,沒有奪舍。
種種跡象表明眼前的男子並不是魏無羨,江澄不信,握著紫電的手又在蠢蠢欲動,還想再抽一鞭。
藍湛沒有任何遲疑,只是緊緊地靠在魏嬰身邊,不讓人再傷害他分毫。
這一次,他終於如願以償將魏嬰帶回雲深不知處。只是誰也不知道,此次帶回,竟然晚了十六年。
如果十六年前,藍湛能夠主動一點,能夠說出自己的真心,是不是就不會有這十六年無奈的等待。
如果十六年前,魏嬰能夠聽從藍湛的勸解,跟隨藍湛住到靜室,日日撫琴吹笛,是不是就不會忍受這般苦楚。
只是生活是自己的,旁人不能體會其中韻味,也不能左右別人的選擇。
也許經歷過磨難,才會真正懂得失而復得的心境,才會看出別人隱藏在心靈深處,那份狂跳不止的心。
雲深不知處,還是一樣的祥和與安寧。聽聽泉水叮咚的聲音,看看天空半明半暗的雲,竟也感覺幾分放鬆與悠閒。
靜室中,一架古琴擺在正中,幾隻待放的梅花隱隱透出幾分香氣。
如果能與一人長相廝守在靜室,是不是也是一份別出的美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