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飛機上，攥著手機，心底一陣慌張。
前幾天母親打電話，語氣焦急，說家裡出大事了，好像死了一個人，讓我趕快回來，我當時也沒多想，向公司上司請了假之後就買了飛機票，匆匆往回趕。
此刻心裡已經有點後悔了，雖然是死了人，也不用這麼著急吧。
我下了飛機，也沒帶行李，拿著手機定了一輛車，等到了就上車往家裡趕。
我其實是不想回去的，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一直排斥那個地方，心裡空落落的，不知道是失去了什麼還是忘記了什麼。
可是腦海中一直有一道聲音讓自己別回去，因此，我在大學畢業之後到了杭州，這裡離家很遠，坐火車要三天。
平時和父親交流都是微信或者電話。
我和父親的關係不是特別好，甚至是勢如水火，但是原因已經不記得了，可能是因為一句爭吵，一聲謾罵，或者一個動作，憤怒的情緒愈演愈烈，高中就已經搬到學校裡了，大半年不回一次家。
現在看來倒像是當時的叛逆期，選擇了這麼幼稚的辦法來對抗父親。
記得每次母親都會想辦法緩和我和父親的關係，母親很溫柔。
我還記得她的笑容，溫暖而又美麗，帶著時間造就的獨特魅力。
大學和工作期間，母親常來看望我，租了一間房子，每次得空了我回去看一看，而母親會早早的買好食材，做好飯等著我。
每次我也會向她吐槽父親，做錯了又不肯承認。
而母親則是笑著給我盛湯，讓我照顧好自己，不要和老小孩計較，說他就是拉不下臉，給他一個臺階下就好了。
我一直都想不通為什麼母親和父親的性格差距那麼大，母親還會嫁給父親，持續了這麼多年都沒離婚。
其實在記憶裡母親並不是一直都特別溫柔，承受的太多終有一天會爆發。
我見到的就是在我高考前期，母親因為一件小事和父親吵架，那時候我認真複習，並沒有注意太多，母親父親也不想讓我知道他們之間無形的戰爭。
直到後來高考完了之後，我終於聞到了硝煙味，父親早出晚歸，母親在家裡做飯，雖然做的不太好吃，但是那是也沒辦法。
終於有一天母親打了父親，大罵了一場，我才匆忙的維持即將破裂的家庭，所謂的叛逆期終於結束，我順從了家庭的壓力。
這次回去必然是要見到父親的，我和他已經四年沒見過了。
終於到了，熟悉的居民樓。
我打開家門，衝進去，家裡有一股若隱若現的香味，是燒的那種香，家裡也沒有信封什麼神佛，理應是沒有這種香味的。
我抱著懷疑的態度往裡走，記憶中臨走前掛的紅色的新年留下來的祥瑞喜字早已經撤下。
寂靜的可怕，像是什麼東西破碎了，可是那是無形的，注意不到的。
我看到了父親，他在上香，前面掛著一張照片，我看不清，在我眼中那張照片被不知所云的霧氣遮住了。
後面還有黑木棺材。
「母親呢？」
父親聽到了我的聲音，轉過頭來，並不驚訝。
「瑩瑩，你終於回來啦。」
父親和我記憶裡的大不相同，卻又在意料之中，父親老了許多，歲月刻下了深深的皺紋。
「嗯。」
我冷淡的回答，而父親只是拉著我坐在了沙發上，自己去廚房端出了一碗湯。
「你快嘗嘗，是不是和以前的味道一樣。」
我嘗了一口，和母親給我煮的一樣，我頓時倍感親切，喝完之後隨口就說：「你還沒說呢，母親呢?」
父親的身影頓時頹喪。
「你母親死了3天了……」
那昨天打電話的人又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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