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後悔一件事。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現在除了我也就村裡的幾個老人還記得。不對,村裡那些年輕人多多少少也有聽說,因為他們總會指著我說:禍禍。
「禍禍」在我家鄉是掃把星的意思。我害死了我丈夫,所以我是掃把星,可不管你們信不信,我真不是故意的。甚至說,我還很委屈。
二十三年前,我二十一歲,在跟我丈夫戀愛三年後我嫁給了他。當時很多人都羨慕我,因為我丈夫長得又高又帥,大家都是農村的,因為條件有限其他男人牙齒經常又黑又黃,但我老公偏生一口白牙,笑的時候一咧嘴,不知道能吸引多少姑娘。
可就是這樣一個帥小夥,我嫁給他的時候是很糾結猶豫的。
不是擔心他會招惹其他女人,是擔心他管不住手腳去作騰。
這個「作騰」也是我家鄉話,用做現在的話說,就是不安於現狀,想倒騰著賺大錢。只是不安於現狀這種事在現在來說是褒義,在二十年前可就不是了。
當時我們那窮山僻壤的,大家攢著那一點錢緊著心過日子,哪來的錢作騰?
所以在我丈夫跟我求婚的時候我就告訴他,嫁給你可以,你以後給我安分一點,我們兩個家裡都窮,配不起。
可惜他當時答應得好好的,轉眼就又忘了自己的承諾。
三年後,也就是現在的二十年前,我跟我丈夫的孩子已經一歲,有一天晚上我丈夫不在的時候孩子發了高燒,從村衛生院轉去鎮裡,醫生說孩子呼吸道已經感染,器官都已經衰竭,治療起碼要一千塊錢。
那個年代一百塊都是多的,哪來的一千塊?沒辦法之下我就想到了賣房。
我家那房雖然是土房,但地段好,前段時間剛有人問我們家賣不賣,結果我回去一問,我們家房子竟然已經賣了!我丈夫背著我,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賣的!
我們現在住在那竟算是租的!至於賣地的錢已經被他作騰光了!
我當時是又氣又急,不管不顧我丈夫的各種保證跟承諾,我逼著他把錢拿出來。他四處去借,借不出來,眼看著孩子就不行了。
我倒是絕望到了極致,一心想抱著孩子一塊死了。結果我們還沒死,我丈夫就頂不住歌房壓力跳河了。
雖然沒找到屍體,但當時剛好暴雨發洪水,沒人覺得他還會活著。
而我們兒子,在最後時刻竟然遇到了領導下鄉,在領道的幫助下竟然活了下來。就這樣,我跟我兒子活著,我丈夫死了。我成了逼死我丈夫的人。
其實仔細想想,這個說法並不準確,但時間一長,是不是準確已經不重要了,就連我兒子都因為他爸爸的事跟我難以親近。
當然,我兒子也還是挺好的,這些年我們母子倆很難,他知道我的辛勞,只是這種辛勞有種自作自受的感覺。畢竟誰叫我逼死了我脹肚呢?
說來好笑,又回到了這個問題上。
但不管怎麼樣,時間確實慢慢衝淡了一切,眼看二十年過去只剩下我村裡少數一些人還記得我跟我丈夫往事的時候,我那「早已死去」的丈夫竟然出現了,以衣錦還鄉的姿勢。
守寡二十年後,「亡夫」攜千萬身家歸來,我卻選擇離婚。
已然身價千萬的他向我道歉,希望我能原諒他,我內心的怨恨、愧疚跟不安也終於得以撫平,就連我兒子期盼的闔家團圓也終於可以實現。可就是這樣的情況下,我毅然決然地要跟我丈夫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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