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喜歡就是，見到對方的時候心跳加速臉變紅，就像你現在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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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提拉米蘇是一種最常見的義大利甜點，是以馬斯卡彭芝士作為主要材料，再以手指餅乾取代傳統甜點的海綿蛋糕，同時還要加入咖啡、可可粉等其他元素，製作而成。也因為材料的多樣性，吃到嘴裡，有香、滑、甜、膩等不同的感覺，並不僅僅是只有甜味。

提拉米蘇總是給人小小的感覺，很多店裡都會有。端放在那裡，乍眼一看，並不經意，但是當你仔細去揣摩觀察，卻會發現有種很精緻的美好蘊含在裡面。

這種小巧而精緻的甜品，就和光顧「少女咖啡館」的第一個姑娘葉琦琦給我的感覺一樣。

她不是那種傳統的第一眼美女，顴骨有點高，嘴唇有點薄，但氣質與眾不同，有點戾氣，也有點恰到好處的孤傲。

她每周日下午都會來，每次只點一個提拉米蘇，然後會從書架上挑選一本書，坐在角落裡，就著昏黃溫暖的電子燭光讀起來，時不時地還會將頭轉向窗外，看看外面的綠色植物，緩解疲勞。如此，消耗一下午的閒暇。

在她吃完第十個提拉米蘇時，我忍不住走向了她，主動和她打起招呼。

「嗨，你如此鍾愛提拉米蘇，知道提拉米蘇是什麼意思嗎？」

她詫異了一下，然後從書中抬起頭。我這才發現，她的書是倒著拿的，原來，她一直沒有在讀書。

「我和他就在那裡相遇的。」她指指窗外。

對面是N大校門，這也是我選擇將「少女咖啡館」開在這裡的原因。雖然租金高昂，但勝在人流量多，思量再三，我還是決定痛下血本，夢想著做個三五年，再在寧城開三兩家分店。想必到時候，在這個一點五線城市也能小風光一把。

「你也是N大的學生？」我伸出手，見到校友分外開心，「我也是，幸會幸會。」

她並沒有與我握手，而是嘆了一口氣，然後癱在了桌子上，臉上有種生無可戀的表情，「我在等一個人。」

我揚起眉。

2

按照顧敏行的話，葉琦琦是他充話費送的。

那還是二十一世紀剛開頭的那幾年，顧敏行去學校外的移動大廳充話費，充完了肚子餓，轉身進了拐角一家落滿灰塵的老店，要了一碗七塊錢的煲仔飯。

給他端飯的，正是當時在店裡工作的葉琦琦，又黑又瘦，剪著學生頭，穿著長及膝蓋的校服裙，卻端著比臉還大的原味煲仔飯。

那年她十五歲，他二十四歲。一個中考剛結束，一個正在讀醫學院研究生。真要生造什麼聯繫，便是——他即將是她的高中學長。江南小城，能排得上名號的重點中學也就那麼一兩所。

葉琦琦過來收拾桌子的時候，顧敏行在她耳邊問了一句：「你是童工吧？」

顧敏行這個人，就和他的名字一樣——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行動大於語言。那天他剛出煲仔店的門，就有穿著制服的人走過來，對著老闆一陣數落。

不出其意料地，葉琦琦被攆了出來。

顧敏行湊到葉琦琦的身邊，一臉奸笑，「怎麼樣，哥哥救你於水火之中，是不是要感謝我？」

葉琦琦對著他的腳就跺了一下，哇地一聲大哭，「誰讓你多管閒事的！」

她爸媽早亡，外婆孤身一人，靠著撿破爛帶大她，高中的學費都還沒湊齊一半。身世之悲慘，賽過倫理劇，何止聞者落淚，聽者傷心。

顧敏行焦頭爛額，想了半天，將從旁邊KFC買來的冰淇淋甜筒遞給她，脫口而出，「來我家吧，我們家缺保姆。」

葉琦琦停止哭泣，滿嘴冰淇淋，含糊不清地說：「但你說我是童工。」

「那又怎麼樣？」顧敏行滿不在乎，教育她說，「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沒聽過嗎？再說，你只是來我們家跟小狗玩，不需要做什麼就可以拿到零花錢，比在這裡打工性價比高多了。」

就這樣，葉琦琦跟著顧敏行，被他帶回了家。

顧敏行家住歐式的別墅區，很是寂寥。進門時，顧敏行指著角落裡的一個白色小籠子，旁邊正站著一條中華田園犬，伸著舌頭，蓄勢待發的樣子。

「你就負責照顧我們家毛毛吧。」顧敏行又把頭轉向毛毛，皮與肉一同嬉笑，「毛毛，我給你找了個狗保姆。」

聽到自己的名字，毛毛滑溜地躥了過來，對著葉琦琦的腳又是舔又是蹭，還不忘亂叫兩聲以表示歡迎。自來熟的個性，實在與自己的主人有得一拼。

「哥，你回來啦。」從房間裡躥出來一個人，那是光著上身穿著大褲衩的顧敏坤，金黃的頭髮豎起，是當時流行的殺馬特造型。

顧敏坤大叫一聲，又溜回客廳去穿衣服。

顧敏行告訴他，顧家有三兄弟，敏華、敏行、敏坤，顧敏華大葉琦琦十二歲，顧敏行大葉琦琦九歲，顧敏坤大葉琦琦六歲。三年一個代溝，她算得有點吃力。

「我爸媽去年把公司交給大哥打理，環遊世界去了。大哥難得回來一次，平時住在公司；小弟在英國念書，也只有寒暑假在家。」

言下之意是：她實際上要面對的只有他？這是在拍臺灣偶像劇呢？

顧敏行說完話，就把她丟在了客廳，自己蹬蹬上了樓。

客廳裡，顧敏坤換好了衣服，正在彈鋼琴，背影有點銷魂。

可是還沒彈完，顧敏坤就在她面前揮了揮手，「喂，狗保姆，二哥不喜歡毛毛進他屋，你快上去把它弄下來。」

葉琦琦抬頭，發現毛毛不知何時已經爬上了樓梯。

她無奈地衝了上去，推開顧敏行的房門，嘴裡的「毛毛」兩個字還沒叫出來，就差點被嚇死——顧敏行正手握著一個用福馬林溶液泡著動物內臟的容器！

她一個沒忍住，胃部的食物一股腦吐在了顧敏行的身上。

她一定是遇到了神經病，而且病得不輕。

3

葉琦琦是怎樣的一種人呢？

對，就是廢話比較多的那種人。她能一天到晚在顧敏行身邊嘰嘰歪歪個不停，大到考試從倒數第一進步到倒數第二，小到隔壁班的男同學在電影院準備親她，卻因為她實在太黑，找不到她的臉在哪裡。

顧敏行沒早戀過，自然不懂身材瘦得似個竹竿、臉上卻儘是嬰兒肥的葉琦琦怎麼能被人喜歡，還堂而皇之地在公園和男生約會。他被老師叫到學校時一頭霧水，望著手中幾乎滿是紅叉的試卷，實在想不通，怎麼會有人在最簡單的等比數列題目下求老師，讓她的分數超過個位。

後來男生家長也被叫到了學校，事情鬧得有點大。男生主動和葉琦琦說了分手，她在顧家哭得驚天動地。

顧敏行摸摸她的頭，心疼都寫在臉上，「為什麼要在不該談戀愛的年紀這麼急著去談戀愛呢？」

葉琦琦一抽一搭地說：「因為他能保護我啊，在所有人都罵我是撿破爛的時候，只有他依然願意跟我玩。」

顧敏行想說「那以後我來保護你」，又覺得沒什麼資格。萍水相逢，他把她領回家，已經是同情心泛濫，什麼年代了，還要她以身相許不成？

那天晚上，葉琦琦扳著手指頭在心裡數著，「你都奔三的人了，一次戀愛也沒談過？」

「沒有。」

葉琦琦像看怪物一樣瞅著他，「那你跟人那個過嗎？」

「哪個？」顧敏行正在認真地給她訂正試卷。在顧家待了大半年，她沒對毛毛做什麼事，每個月除了有幾百塊的工資，見她成績太差，顧敏行還決定倒貼給她補習功課。

葉琦琦嘆了一口氣，十分痛心，「那你跟人接吻過嗎？擁抱過嗎？再不濟，拉手總是有的吧。」

顧敏行搖搖頭，想了會兒，又點了點頭，「我拉過女孩的手，不過那是一個女屍，上解剖課的時候。她是割腕自殺的，導師讓我去量傷口直徑。」

葉琦琦差點又吐在他面前。

「你真的從來沒有喜歡過別人嗎？」

「什麼叫做喜歡呢？」

葉琦琦咬著筆頭，望著顧敏行好半天，然後抬起自己的手，放在他的胸口，「喜歡，就是這樣——當你見到她的時候，心臟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臉也會因為害羞變得紅彤彤。啊，就是你現在的樣子。」

顧敏行瞪大眼球，奪過筆，將筆頭在她的頭頂輕輕敲了兩下，「小笨蛋，把談戀愛的心思用在學習上該多好！」

她心裡突然有了一點小趣味，挑逗似的試探了一句，「那我可以喜歡你嗎？」

顧敏行的眼珠子轉了轉，敲敲她的小腦袋，「等你考上大學再說。」

葉琦琦嘟起嘴巴，低下去的眉眼沒有看到顧敏行因為害羞而忐忑的那顆心。

喜歡就是，見到對方的時候心跳加速臉變紅，就像你現在這樣。

4

葉琦琦高考那年，顧敏行還在讀博士，他申請到了訪問學者的機會，去了歐洲交流。她沒再去顧家，無奈毛毛已經對她形成了依賴，一離了她就哇哇大叫。葉琦琦無奈，只好把毛毛抱回了和外婆一起住的小屋。

外婆用破舊棉絮和快遞紙盒給它搭了一個小屋，琦琦本來打算用鏈子將它拴在旁邊，外婆看著覺得可憐，索性放了它。春天到了的時候，毛毛每天四處亂跑亂叫，還跳得特別歡脫，常常許久不見行蹤。

和顧敏行視頻的時候，葉琦琦如實稟告。

「毛毛是只公狗，沒事。」顧敏行一邊整理實驗數據，一邊回答，貌似是因為聯想到了什麼東西，臉有點紅。但葉琦琦那個小迷糊，是肯定看不出來的。

「為什麼是公狗就沒事？」葉琦琦放下手中令人頭痛的生物作業——關於遺傳基因的部分，真是令她百思不得其解，什麼孟德爾豌豆，什麼雜交自交，她排列組合沒學會，看都看不懂。

「你不需要懂的。」顧敏行心想，三年過去了，葉琦琦這個小丫頭怎麼還這麼笨呢？

又過了兩個月，有鄰居找上門來，抱著一窩又一窩的小狗，說要送給他們。葉琦琦哭笑不得，每天在學校裡委託同學照顧。

後來發生了一個小插曲，葉琦琦半夜起來上廁所，發現毛毛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旁邊的飯也一直沒有吃。葉琦琦蹲下來用手撫摸了一下毛毛，發現它還是一動不動。她嚇壞了，生怕毛毛有個三長兩短，以後顧敏行回來非得把她活剝了不可。

她用大衣把毛毛抱在懷裡，站在路邊卻怎麼也打不到車，然而毛毛還靜靜地躺在懷裡，一動不動。

正巧，那天晚上，顧敏行從海外打來電話，他本來是關心葉琦琦的高考志願事項，結果被葉琦琦哇的一聲大哭給嚇到了。

弄清原委後，他哭笑不得，「你這姑娘，怎麼每次都給我驚嚇。」

他掛了電話，又打去給相熟的寵物醫院。醫院很快派了醫生，車穩穩噹噹地停在她面前，再一看，駕駛座的人竟然是——顧敏坤！

葉琦琦愣在當下。

顧敏坤把毛毛搶了過來，正準備腳踩油門揚長而去的時候，葉琦琦躥了進來。

「喂，都幾點了，你媽沒告訴你，穿著睡衣睡褲、頭髮亂糟糟的時候不能出門嗎？」

「我要確保毛毛沒事，才能回去睡覺。」

和二哥顧敏行不同，顧敏坤對葉琦琦這種沒長大的小女生沒有絲毫興趣，對他來說，御姐範的美胸和大長腿才是致命誘惑。

汽車在燈火輝煌的城市中穿行的時候，顧敏行再度來了電話，他問葉琦琦高考志願的事情有沒有處理好，葉琦琦卻回他一句報好了。

「什麼大學？」

「N大護理學院。」

「什麼專業？」

「護理學院，當然是護理啊，我以後要做護士的。」

顧敏坤一個急剎車，頭差點撞在了前玻璃上。

5

那年顧敏行訪學歸來，第二年初便以優異的成績從N大醫學院拿到博士學位，之後又順其自然地留校任教。

因為人長得帥，上課方式又頗為幽默，選擇顧敏行課的人非常多，葉琦琦是其中之一。她上了大學，卻一改以前的性子，開始用起功來，每天總是早早地跑到階梯教室裡，筆直地坐在第一排正中央開始複習。

顧敏行拎著公文包進門時，她先叫了一句「顧老師好」，嚇得顧敏行手中的半個梅乾菜包徑直落在了地上。

誰讓他這是公選課，從本科生到碩士生都能選擇呢，他又不能黑了她的選課帳號。

因為葉琦琦上課總是盯著他看，顧敏行一堂課上得膽戰心驚。好不容易捱到快下課，顧敏行正正衣領，「好了，現在是提問時間，大家有什麼問題都可以提出來。」

葉琦琦是第一個舉手的，也是唯一一個舉手的，顧敏行乾咳了幾下，「既然大家都沒有問題，我們就先下課吧，大家回去好好複習。」

說完，他灰溜溜地走了。

她在小花園裡叫住他，像個女流氓，「喂，顧敏行，你給我站住。」

她湊到他的面前，嘴巴裡噼裡啪啦，連珠炮彈一樣地說話：「你不是說等我考上大學就在一起嗎？幹嘛總是躲著我。」

「我只說你上了大學可以喜歡我，什麼時候說你上了大學我就會和你在一起了？」

「那不是你的言外之意嗎？」她特別委屈。

「既然是言外之意，我沒說出來，你怎麼知道是我的意思？」顧敏行這傢伙大學邏輯肯定滿分。

望著顧敏行的背影，葉琦琦暗暗跺腳，知道自己被耍了。她沒有辦法，在寵物醫院旁的大排檔裡請顧敏坤吃飯，要他幫忙，兩人一杯又一杯的啤酒下肚。

「你真喜歡我哥啊？」顧敏坤饒有趣味地看著她，其實葉琦琦挺好看的，尤其是現在——黑色的長髮垂在胸前，薑黃色的針織毛衣裙勾勒出玲瓏的曲線，她微微蹙著眉，臉頰因為酒精的作用而通紅，那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側面看還有點像郭碧婷。

「喜歡啊。」她嘻嘻笑著，好像真的是喝醉了。

顧敏坤悄悄地在桌子下面撥打了顧敏行的電話，待接通了之後，他又故意揚了揚聲音，「既然你真喜歡我哥，能告訴我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的嗎？」

「不知道，不知不覺就喜歡了。」葉琦琦已經趴倒在了桌子上。

顧敏坤生怕她睡著了，一板一眼地大聲說道：「我二哥是一個特別認真的人，不管是對待學術、工作，還是對待生活，他都沒談過戀愛。但是你不一樣，你古靈精怪，從小就身經百戰，他可能怕你這份喜歡太草率了呢。」

聽到這話，葉琦琦忽然坐起來了，她仿佛在抗議，「草率？怎麼可能！你不知道，我高中時候早戀，其實都是因為那些男生長得像顧敏行，但是我每次只能跟他們到拉拉小手的地步，他們再要親我的時候，我就會大聲尖叫著跑開，覺得會發生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沒事，我二哥的初吻也還在。」顧敏坤瞅了瞅手機，能想像出顧敏行在電話那頭樂開花的樣子。

顧敏坤的話音未落，顧敏行已經不知何時站在了葉琦琦的身邊。

他輕輕搗了搗她的胳膊，葉琦琦便像一隻小鯰魚般地扶在了他身上。

「嘿嘿，顧老師，你來啦。」她伸出一隻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正準備說下一句的時候，眼前忽然一黑，倒在了他的肩膀上。

顧敏行將葉琦琦駝上了背，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醋溜溜的酸味，「竟然還願意跟別人牽手！」

6

葉琦琦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顧敏行的床上，眼前坐著兩個人——顧家二老。

「你就是我們家敏行的女朋友吧，那個傳說中的葉琦琦？」顧媽媽坐過來，抓著葉琦琦的手，臉上寫著大大的「熱情」二字。

原來，恰逢顧家二老環遊世界歸來，顧媽媽本來想給顧敏行一個驚喜，卻沒想到，推開房門看見的卻是橫七豎八躺在床上的葉琦琦，而顧敏行卻已經坐在樓下的偏廳讀晨報了。

於是乎，二老在腦海裡腦補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情節。

「你想睡哪一個房間，隨便選，不如以後小葉就住在我們家吧，再把外婆接過來，也方便照顧。」顧媽媽非要留她吃晚飯，還笑著給了一個美妙的提議。

「婚前同居？媽，這不太好吧，琦琦才十九歲。」顧敏行在一旁好不容易插上了話。

「有什麼不好，我十九歲的時候已經生你大哥了呢。」顧媽媽不置可否，說罷又拉住葉琦琦的手，「小葉呀，以後就當這兒是你家。」

顧敏行啪的一下站了起來，像拎小雞一樣拎起葉琦琦，「不行，時間不早了，我送小葉回去。爸媽，你們再慢用。」

「你幹嘛呀？」出了家門，葉琦琦才表示了一下自己的不滿，她正忙著和未來公婆弄好關係呢。

「留下來還不知道我爸媽會整出什麼么蛾子，你回去休息，我待會兒還要回學校去看書呢。」顧敏行說得一本正經。

「喂，顧敏行，剛才你爸媽說我是你女朋友哎，你怎麼沒反對呀？」

「嗯。」

「『嗯』是什麼意思？意思是說你承認我是你女朋友了？」

「嗯。」

「太開心了，我要去昭告天下！」葉琦琦恨不得立馬飛奔，昭告天下。

顧敏行這才想起什麼，哭笑不得地說，「可是，我們總不能師生戀吧？」

「你的意思是，你會等到我畢業是嗎？」葉琦琦高興得想在空中轉個圈，她又確認了一句，「不過，這一次是我畢業了就要跟我在一起哦，不是可以喜歡你哦！」

「真是傻瓜。」顧敏行敲了敲她的腦袋，「行事低調一點就行了。」

7

暑假的時候，葉琦琦去了顧敏坤所在的寵物醫院。

本來顧敏坤是一千一萬個不願意，奈何他在一次朋友聚會時看上了葉琦琦的室友。葉琦琦趁機抓住了這個大把柄，看顧敏坤那個心花蕩漾的樣子，她要挾說不讓她實習就在室友面前說顧敏坤的壞話，顧敏坤這才哭著答應。

其實這家寵物醫院的事情不多，加上人人都知道她是個成績差的實習護士，連續三次將小狗弄得四處亂吠之後，基本上對她棄療了。所以葉琦琦每天實習都是在看報和看綜藝節目中度過。

直到有一天，她在報紙上看到一則消息——顧家公子即將於李家二小姐結婚。

她嚇得跑去和其他的護士姐姐求證。

「你不知道嗎？最近最大的新聞就是顧家和李家這場聯姻了。」護士姐姐微笑著露出八顆牙齒。

「婚禮什麼時候？」

「好像是後天吧。」

她心急火燎地想要打電話給顧敏行，才發現怎麼都打不通。趕去顧家，也是大門緊閉，空無一人。

她的戀愛才開始不久，就要結束了嗎？她撲在室友懷裡哭了半天，叨叨念了半宿，最後決定——搶婚！

於是，婚禮那天，她像頭髮了瘋的母獅子一樣衝進大廳，使出吃奶的力氣大喊了一句：「顧敏行，你不準說我願意！」

正拿著話筒調節氣氛的司儀被她嚇到了，僵在那裡。葉琦琦一個箭步衝上去，奪過話筒，正準備對著身邊的人大膽表白時，才發現新郎是顧敏華，顧敏行的親哥哥。

葉琦琦愣在當下。

「顧敏行呢？」

顧敏坤在一旁幸災樂禍，「他應土耳其首都伊斯坦堡某所大學的邀請，去訪學了。事出突然，前天走的，大概今天到。他說一下飛機就會和你聯繫的，怎麼，還沒有聯繫嗎？」

呃，她昨天剛將他拉黑了。

她想起來早上接到的一個騷擾電話，來自土耳其，只好撥回去。

「喂，老顧啊……」

8

咖啡館裡，我靜靜聽完了這個故事。這才發現，縱然今日有些許涼意，但是故事帶來的暖意卻已經包裹了我的全部內心。

「據說他這個星期回來，但他不許我見他。」她咬了一大口的提拉米蘇。

「為啥？」相愛卻不能相見，在這個世界上算得上是一種折磨了。

「作為懲罰，一個月不見面。」她忿忿。然而談起顧敏行，她的眼神裡總是泛著光。

這是一種我暫時無法理解的愛情模式，不過聽他們想愛相殺的故事，也著實有趣。

「可你們相差十歲，不會有溝通障礙嗎？譬如他太成熟，你太歡脫？」

「明明是九歲。」她像個孩子一樣爭辯。

「沒什麼區別。」我不置可否。

「當然有，我和他，實際上的年齡只相差九年零一天，卻已經相識九年二十天。隨著時間的慢慢增長，我們相識的日子，會逐漸超過相差的日子。慢慢地，他人生中的大部分歲月，就都是有我的回憶了。」

我笑了，她也笑了，我答應每天請她吃一杯提拉米蘇，作為說故事的交換。她卻開始責怪我，說這樣下去，在顧敏行回來之前就要變成大胖貓了。

回到我與她相遇的最初，我問她，「你知道提拉米蘇是什麼意思嗎？」

她搖了搖頭。

「這是句義大利語，意思是帶我走，是不是很浪漫？」

冥冥之中，她吃的甜品都將心思透露了。

「等我學會了，我要拿去給他吃，告訴他，這次要好好牽著我的手，可別再讓我走丟了。」

這明明是與我無關的愛情故事，為什麼我卻聽得有點欣慰，也有點難過？

愛吃甜食的姑娘運氣總不會太差。那天晚上，我悄悄地將書架上講述伊斯坦堡兵變的新聞報紙收起來，希望葉琦琦能等到最後的美滿。

哪怕只有一絲希望，也是好的。（原標題：《提拉米蘇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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