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眼》:懷特,不可否認,有些女人一生自私貪婪
《風暴眼》的故事情節很簡單:亨特太太在重病纏身的時候,女兒多蘿茜和兒子巴茲爾為了奪取遺產從國外回來,他們明爭暗鬥,又相互勾結,最後,母親在悲涼中死去。亨特太太曾有過榮耀與浮華,可是,當青春象海潮一樣消退下去,留給她的只有孤寂與空虛。
她只能在病榻上,在夢中追憶所有的經驗與悲歡,夢成為她生活的一種方式,成為她生活本身,成為她生活的切實內容:「無論睡著也罷,醒著也罷,其實亨特太太的生活已經變成漫長的睡不著的睡眠了。」她這些模模糊糊、斷斷續續的夢,堆積交接在一起,成為她全部的生活過程。
荒淫、自私、冷酷,對丈夫對孩子都沒付出真正的愛。對她來說:孩子只是丈夫「在她的子宮裡栽下的倒勾」。女兒多蘿茜自私、虛偽、驕奢,每時每刻都在扮演著雙重角色。在她身上,澳大利亞氣和法國氣可笑地並存著。在澳大利亞人看來,她法國氣太濃;在法國人看來,她澳大利亞氣太多。
正如魯迅筆下的孔乙己是穿著長衫站著喝酒一樣,尷尬的角色使這位公爵夫人成為一個滑稽可笑的喜劇性人物。在她心中沒有仁慈,沒有寬容,只有金錢和冷酷。她回來,是為了「從一個老太婆手上誘騙一筆數目可觀的金錢,她碰巧是我的母親」。「
也許,這是一個司空見慣的西方模式故事。這個故事在十九世紀的巴爾扎克那裡,也許會寫得鋒芒畢露,把人推到金錢面前,從而赤裸裸地揭示出人與人之間的金錢關係。可是,懷特表現的不僅僅是這些,他要表達整個現代人的人生處境,人與人之間的各種關係,表達人面臨的精神危機和心理困境,探討靈魂走出困境的途徑。
所以,《風暴眼》走出了同類故事的範圍,走向一個更廣闊的空間,它龐雜博深,枝蔓交錯,夢境與現實重重疊疊,幻想與回憶影影綽綽,過去和現在成為共時,只是沒有將來,所有的人物都沒有將來,對將來一無所知。懷特懷著對整個人類處境的悠遠關注,把他的筆觸深深觸及人物的心靈。
他對每個人物都不是做表面的膚淺的描寫,而是透過人物偶然的行為,挖掘出埋藏在人們心靈深處的潛意識,從而深刻而真實地刻畫出人的存在和本性。正如阿圖•伍德維斯特在諾貝爾授獎辭裡分析他的《人之樹》所說的那樣:「儘管自然和社會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但他的主要目的仍然是刻畫人物的內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