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三隻鴨子

2020-09-09 陌上太極

河面上,三隻鴨子情態各異。

小白,似乎過於勞累,躺在河面昏昏欲睡;公鴨老黑,情思夢繞,正在伸著脖子回味遐想;小花,感覺萎靡不振,有點失魂落魄。

河面靜得出奇,河水清得入鏡,惟有太陽在雲朵裡東躲西藏與小鳥兒捉著迷藏。

半個月前,三隻鴨子相處得還是非常融洽,相互間總是纏綿不休難捨難分。沒想到這幾天一見面,彼此不理不睬,分明是各揣心事,真不知是為了何事!

小花清楚記的,偌大個河道,除了鳥雀和小魚兒,整個河面當屬自己和老黑兩鴨世界,這裡沒有爭吵,也沒有勾心鬥角,老夫老妻相守了幾個年頭平安無事,這真要感謝老黑,這傢伙擁有一身健壯的體魄,深得主人青睞。不過,這也多虧了自己一直有下蛋的數量和質量,才使得主人娘子手下留情,每次大難來臨之際都被恩准保釋,不然自己就會一命嗚呼,隨從死去的那些姐妹們,一股腦兒都進入到端午的情殤裡。

就是這個新來的小白,一個流浪鴨被鄰居好心收養的小白,一個蜜桃嘴豆腐心的小狐狸精,從中插了一足,把沒有腦子的黑老怪一下子就給迷住了,才釀成了今天這個局面。

是的,小白長得確實漂亮,嬌柔嫵媚,年輕貌美,楚楚勾人,有閉月羞花般之美貌,似沉魚落雁般之妖嬈,外加一張甜言蜜語的嘴,呱呱叫和頂呱呱,全被它佔全了,這個屎腦子的老黑呀,哪有不動心之理,一顆萌動小心臟直接就被小妖精給俘獲去了。

可憐的小花失去了寵愛,整天失魂落魄陷入到了孤獨,而小白與老黑從此就陷入了愛情的長河。

說實話,這小白還真有一套,有眼頭有思維,它能捕捉老黑的心態,短短幾天,它怎麼就知道老黑是個貪吃的吃貨呢。

於是,哪條河道邊有魚蝦美食呀,哪道田坎旁有地龍美味呀,那家廁所裡有白龍佳餚呀!小白如數家珍,弄得黑老怪心裡直痒痒,急得直發狂,垂延三尺的樣子令人作嘔。

小白喜上眉梢,看到黑老怪那個熊樣,正中自己下懷。輕車熟路,趕忙前往帶路,老黑緊跟其後,所到之處果不其然,數量多、味道正是應有盡有。那個美呀,那個醉呀,那個痴呀,簡直把黑老怪給爽死了。

秀色可餐!惹得貪吃的老黑一個勁兒狼吞虎咽,等到吃飽了喝足了,髒兮兮的鏟子嘴又在小白身上一直亂搗鼓,弄得小白渾身直痒痒。不僅如此,老黑每到一處,就滿世界誇讚小白,說小白是如何如何的天生麗質白淨迷人,又是如何如何懂得它老黑的心思,說小白與它老黑是前生有緣是天生一對。喜得小白忘乎所以直往老黑身上亂撞,心如吃了蜜桃一般,一個勁兒直擺頭:「黑哥哥,請別說了,別再說了!說的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你看小花姐都生氣了!」

小花能不生氣嗎?作為老黑的第一任妻子,面對這個現狀,那個氣呀!那個怒呀!簡直到了無法容忍的地步。它倆當著自己面就開始曖昧起來,那個場景有地裂都想往裡鑽,可是,能有什麼辦法呢?

想當初,老黑與小花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兄弟姐妹十幾個,一旦成熟到齡了,一個個都相繼離去,宰殺的宰殺,出售的出售。老黑與小花相繼都平安無事,這應該得益於幸運之神的保佑吧。

老黑哪裡知道,主人家的娘子呀,只是看中了小花下蛋太驚人了而已,它大老黑呀,只是個轡頭!

"老黑,你有了新歡我不反對,可是,你也要考慮考慮我的感受呀!雖然咱們鴨類沒有實行一夫一妻制,至少我和你生活了五年,難道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了嗎?"每當夜深人靜,小花總是自言自語嘮叨不息,而身旁的黑老怪早已進入了夢鄉。

"你一遇到那個狐狸精,你就忘乎所以不知哪面朝前了,你怎麼能這樣冷落我,忽視了我的存在?"小花越想越來氣。

不行,咱倆離婚分居吧!傷心欲絕的小花,考慮了很久很久,終於有了憤怒的舉措。可是,自己做得了主嗎?人家主人才是玉皇大帝!

這樣的生活,對於老黑與小白,那是如魚得水恩愛無比,愛情的小酒天天醉,甜蜜的浪花朵朵開。

高興時,兩者親密無間,戲水一番,激情四射之後,累了醉了,要麼棲息,要麼輕歌曼舞,在水裡你追我趕,弄得小河不時泛起了幾道渾水。

發瘋時,老黑就會站在小白的身上,展開翅膀,一個勁兒「呱一一呱一一呱呱一一呱一一」叫個不停!

每到這個時候,小花只能躲到暗處,獨自傷心流淚。

是呀!誰叫自己老實本分,誰叫自己一直依賴別人,誰叫自己嘴笨不會煽情呢,誰叫自己沒有防人之心呢,一切的一切,只是怪自己太笨了,釀成今天這一後果,只能怪自己沒本事!

小花一天天消沉,身子也一天天消瘦,半個月下來,連個蛋也不下了!

老黑不再理睬小花了,小花也開始看不起老黑了,對於忘恩負義的傢伙,沒有什麼值得太留戀的了。

最讓小花吃驚的是,昨晚主人的一些話,把自己冰涼的心再次拋進了冰窟窿!

「老婆子,你看這老母鴨是不是生病了,消瘦得如此厲害,連個蛋都不下了,還是早點宰了吧!」

「老頭子說的也是,怎麼這隻老黑公鴨卻長得如此壯實?你看這肉是鐵板一塊!」

「可能與隔壁老王家那隻母鴨偷歡有緣故吧!聽說那隻鴨子每天下一個蛋,還是雙黃子,羨慕死了!」

「我看這母鴨瘦成這樣,也賣不了幾個錢,正好咱大寶高三正在加緊,不如等大寶國慶放假回來宰了給他補補身子!」

「好主意!我也這麼想。不過,那隻公鴨留著也就沒用了,不如把它給賣了,隔壁老王家不是個東西,不能便宜了他家那隻鴨子!」

「行,就按你說的辦,明天我趁天晴把芝麻趕緊收割完,你這兩天多餵公鴨些食物,後天一早我就去集市,把公鴨給賣了!」

「那這母鴨何時宰殺?」

「這麼瘦,先多喂喂食補補身子,等中秋國慶再宰殺,今年中秋國慶趕在同一天,多少年才遇到一次,是個好兆頭,等一家團圓了也該好好慶賀一番了!」

主人的話,讓小花徹底懵了,傻眼了,絕望了!

可睡夢中的老黑呀,或許正在和小白嬉戲囈語呢,它怎麼能感受到自己將要大禍臨頭了呢?

第二天晌午,微風吹過,河面蕩起了點點金黃。

小白陶醉在愛河中,老黑沉浸在浪漫中,只有小花陷入悲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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